什麼!你要我出海?」
阿寶聽完路遙的一番話,差點沒把肩上的筐給顛了下來,只是他的神情卻顯得有些奇怪,既不是純粹的歡喜激動,也不是失望驚訝,似乎兼而有之,矛盾的很。
「不錯,我們需要一名有能力有經驗的舵手,而你是個不錯的選擇。」路遙一邊觀察著阿寶的神色,一邊還開出了誘人的條件,「當然,工錢上面是絕對不會虧待了你的。」
阿寶猶豫了一會兒,扭捏道,「那你說說,你給多少工錢?」
路遙瞥了眼阿寶身後背著的籮筐,粗略計算了下,得出一個數字,「像你這樣每天打漁,還得為三餐忙碌,恐怕生活也不寬裕吧。」
阿寶默然,低頭著腳尖,嘴唇微動卻什麼也沒說,良久,才抬頭看路遙,「可現在至少生活安穩,三餐不愁!」他小聲嘀咕道,「出海卻是要冒大風險的,命都沒了,要再多錢又有什麼用!」
路遙一時語塞,與玩家倒確不同,玩家死了頂多是損失點金錢和武功熟練度,npc死了就沒了,再也會出現。他們的命可金貴著哪。
「我也不勉你!只是你好好想想,甘心一輩子就這樣過嗎?出海一趟,只要小心點,未必就會出事,相反,你得到的錢卻可以換大房子娶新媳婦了,你的姐姐和娘親也因此能過上更好的日子!」
不容否認,路遙說的句句理,況且阿寶血氣方剛,也的確不甘心就這樣虛度一輩子。他還曾記得年少時父親帶他出海時意氣風的模樣,那樣的神態即使是事隔多年他依舊心懷蕩漾。
可是,想到在他心目中像神一樣的親因為一次海難,再也沒有回來,自那以後母親就性情大變,他心中又是一陣一陣的抽痛!
「我得回去問親。」良久寶終於悶悶答道。他抬頭看著路遙。「不過不管我去不去。你承諾地一桌好菜可都不能少!」
「沒問題!」路遙眸中閃過笑意。「香樓就在前面了。咱們一起上去。你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進得鮮香樓地門。不少人都驚訝地看著阿寶。阿寶略帶羞澀地跟大傢伙兒打招呼得有些局促不安。
路遙看在眼裡。心知阿寶因為他娘親和姐姐地事。平時就沒少受議論。此時又跟一個陌生人來到平時從不踏足地鮮香樓。難免有人要說閒話。不過他並不打算去管。
「客倌來點什麼?」
小二直接無視了阿寶。反而殷勤地跟路遙打招呼讓本來一臉躍躍欲試。想要好好排場一回地阿寶格外憤怒。
「小二,我才是正經客人,要吃什麼你該問我!」
小二有些不信,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阿寶一番,便又轉頭看路遙的意思知路遙竟也點頭默許,小二於是馬上換了副笑臉,諂媚的迎過去。
「嗨,阿寶哥,來點兒什麼?」
「紅燒肉、酸辣大白菜、糖醋排骨後再上幾個你店裡的招牌菜,不要海貨哈東西我早吃的厭了!」
阿寶倒也沒有趁機拿喬,很痛快的報出一溜菜名小二一時愣了,站著沒動。
「怎麼了?快下去安排啊!對了菜燒好後打包,再給我兩壺好酒,就那什么女兒紅吧。快點!我娘和阿姐還在家裡等著。」
小二於是摸摸腦袋,滿臉不解的下去了,嘴裡還在嘀咕著,「這年頭來我們酒樓,還點這低檔次的菜,真是奇了怪了。
」
阿寶恰好聽見,不由面色一僵,再看周圍,那些npc食客也都對他指指點點,這讓他大感沒面子。
「大哥,我點的菜,就真的那麼,沒檔次?」阿寶坐立不安,終於忍不住悄聲詢問路遙,「可是我們家就算過年,也難得吃次紅燒肉!」
路遙不知該怎麼回答,其實這些菜只不過是最傳統的家常菜,隨便在哪家小食肆都能吃上,阿寶既然來了鮮香樓,大可點些別的菜,可他偏偏對紅燒肉情有獨鍾,可不就讓小二看低了嗎?
「紅燒肉也不錯!自己喜歡就好。」
路遙並沒有趁機對阿寶灌輸一番「有錢就是大爺」,「有錢想什麼時候吃紅燒肉就什麼時候吃」的理論,只是靜靜陪著阿寶等著上菜。
可阿寶卻從眾人的眼光中悟出一二,放在桌下的拳頭悄悄地握緊了。
……
阿寶的家就在一條小巷子裡,採光不是太好,卻難得的是獨門獨院,迎面主臥是阿寶娘親的房間,兩邊廂房則分別住著阿寶和他姐姐蘇儀。
出乎路遙的意外,阿寶娘親蘇李氏並不像他想像中那樣長了一副一看就知尖酸刻薄的市儈相,相反,她圓臉微胖,中等身材,看著卻是極和藹的一個老太太。
而阿寶的長姐蘇儀,也是個溫柔嫻靜的美貌女子,路遙想不通,到底什麼原因,蘇儀至今仍然留在娘家,卻沒有嫁人。以她的條件,上門求親的人應該很多吧?
阿寶將帶回的食盒擺上家中唯一的一張小方桌,一邊忙不迭的跟娘親和姐姐解釋他今天晚回的原因。
蘇儀只是沖路遙微微頷,便起身去取了碗筷,並不多言,神情看著有些冷淡;而蘇李氏撇撇嘴,看在一桌好菜的面子上,也沒多說什麼。
等一家三口坐定準備吃飯,路遙才現自己的尷尬處境,他竟然連個座位也沒有,更別提一口熱茶,一碗熱飯了。
這一家人完全是把他當成了空氣,自顧自吃飯夾菜,似乎完全忘記還有他在旁邊。
路遙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也難怪這一家子人緣不怎麼樣,就這待客之道,誰來不會被氣走啊?
不過路遙到底涵養好,沒人招呼他沒關係,他自己搬了張條凳到了門口處,然後安安靜靜的等這一家人吃完飯。反正他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說服阿寶陪他出海,其餘的不去管,也用不著關心。
好在這一家人吃飯的速度倒不慢桌子好菜,估計他們吃了三分之一都不到,其他全在蘇李氏的示意下收起來了,而蘇儀則負責收拾碗筷,徑自去了廚房。
「蘇夫人你好!」路遙朝蘇李氏作了個揖,將自己此番的來意說明了,阿寶則垂著頭站在一旁
認錯的小孩子。
「出海?出什麼海!」
蘇李氏說話一點也不客氣,完全沒有把路遙當客人一張嘴就是一通臭罵,「你想拐我們家阿寶去送死嗎?你這個惡人,快滾出我家!」
路遙於是就被連推當攘地推出了門口,他終於有幾分火氣上來了,在院中站定,回頭有氣勢地沉聲道,「我此次是要前去尋找仙島蓬萊,若能找到,你兒子阿寶也能沾光!」
他不屑地瞥了一眼蘇李氏,「身為人母,不為子女的前程著想處處制約著自家兒子的行動,甚至與街坊相處惡劣,完全不顧子女在外人面前的形象,你才是十足的惡人!」
蘇李氏氣到不,一手按著胸脯另一手仍指著門外,叫囂道「滾!你給我滾!」
路遙真想馬上拂袖離開,還是忍住了笑一聲看著蘇李氏,看她有什麼話說。
「那麼蘇夫告訴我你為你的兒女做過什麼?女兒至今未嫁,兒子至今未娶,難道這就是你為人母為子女做的事?」
「這位先生,還是離開我家,我們都不歡迎你。」竟然是蘇儀不知何時走出了廚房,靜靜站在路遙面前。
這是蘇儀說的第一句話,路遙詫異余,對她卻始終不能像對蘇李氏一樣惡言相向。
「蘇姑娘看著是通情達理的,不如你來評評,難道困著兒女不放的母親是個合格的母親?」
「算了,別說了!」卻是一直裝鴕的阿寶沖了出來,一把拉著路遙要送他走,「我早知道不行的!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帶你來我家!」
路遙無緣無故被罵了一通,如今更是要被掃地出門,如何忍的下這口氣,硬是僵在了門口不肯出去。
「是好是歹總得給句話吧?我是看中阿寶你的能力,可不代表我就非求著你陪我出海不可!你們今天這待客之道,我算是領教了,可總不能無緣無故白受一頓責罵!」
「你哎!」
阿寶重重嘆一口氣,抱著頭就在門檻上坐下了,良久他才雙眼通紅地抬起頭來,「你非要知道原因,我就告訴你一個清楚的!」
阿寶緩緩道來,路遙沒有想到,這一家人奇怪的態度背後,竟然還有這麼一個故事……
十年前,阿寶的父親出海時遭遇海難,活生生的人出去,卻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回來,這讓蘇李氏幾乎崩潰,家中驟失頂樑柱,日子也難挨了。
當時隔壁住的成氏一家,成父成母膝下僅有一子成毅,平日也靠打漁為生,生活並不寬裕。可是見到蘇家的慘況,還是時時接濟,蘇李氏感激之餘,就將自家女兒蘇儀定給了成毅為妻。
五年後,蘇儀和成毅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兩家人便決定為他們辦婚事。成父想要風風光光的娶兒媳婦,打漁便比平常更刻苦了幾分,每日裡早出晚歸,終於病倒了。
成毅不忍父親為自己受累,便主動要求以後都由自己去打漁,婚禮需要的錢他一定自己攢出來!
偏偏有一日遇上了大風雨,成毅好不容易駕船回來,沒想次日便一病不起。一家兩個男人都生病,成母也是愁容慘澹。蘇儀便主動承擔了一切家務。
可是有一日,蘇儀出門去買藥,卻再也沒有回來。
成母家裡走不開,阿寶和蘇李氏便到處去找,舟山城就這麼大,可他們找遍了也沒能找著蘇儀的蹤跡。
這時候,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成毅卻突然醒了,嘴裡喃喃說著胡話,說是蘇儀死了,給他託夢了。
按照他夢中的提示,阿寶果然在一個偏僻的海灘現了蘇儀的屍體。兩家人悲痛欲絕。
就在這時候,卻有個白頭仙翁出現了,手裡拿著一顆仙丹,說是可以救回蘇儀,當然了,這顆仙丹也可以治好奄奄一息的成毅!
阿寶犯了難,蘇李氏咬咬牙,就要搶了仙丹救回蘇儀,成氏卻憂心自家兒子,硬是拿了仙丹回去給成毅服下。
成毅醒後恢復神志,對著蘇儀的屍體痛不欲生,甚至長跪不起,乞求白頭仙翁再次現身,用他的命換回活生生的蘇儀。
白頭仙翁果然出現了,只是他卻坦言仙丹只有一顆,已經被成毅吃了,要想救活蘇儀,除非成毅願意修仙,用法力救回蘇儀,但這以後,他必須安心修煉,不得再返回人間。
成毅心意堅決,同意了白頭仙翁的意見,當即化做一隻金色的鳳凰,在蘇儀身邊繞了幾圈後,就隨白頭仙翁一起消失了。
醒過來的蘇儀得知成毅為救她去了仙境,兩人永世不得相見,除了暗自垂淚也別無他法。
而成氏因為搶了仙丹救了自己兒子,已經與蘇李氏生了嫌隙,如今兒子也沒了,兒媳婦又成了泡影,傷心之下便跟丈夫離開了舟山城。
此事的後遺症便是蘇儀封鎖了心房,再也不露笑顏,而蘇李氏則暗恨人心險惡,認定世上無好人,變的憤世嫉俗起來。
「你現在知道,為何我的家人是這般模樣。又為什麼我娘親和姐姐都這樣反對我出海了吧?」
路遙唏噓不止,原本以為只是單純的因為蘇父的死,所以才會這樣,誰想這其中還曾生過這麼多故事。
他看著神情冷淡的蘇儀,暗想她心中一定還牽掛著成毅吧?
「蘇姑娘,成毅兄弟確定是跟了一個白頭仙翁走的嗎?」
蘇儀聽到成毅的名字,果然目光微動,只是她並沒什麼表情,只是搖頭道,「我只是在迷糊醒來時,瞥見過一片耀眼的金黃色羽翼,什麼白頭仙翁,怕只有家母和家弟見過。」
路遙於是看向阿寶,阿寶點頭確認。
「據我所知,白頭仙翁應該就是傳說中世居蓬萊的南極仙翁。而此次我們也正是要去尋找蓬萊。難道蘇姑娘你就不想再見一見成毅?」
「他既然已經決定專心修仙,我即便是去了也是見不到他的。」蘇儀目光黯然,可語氣卻已軟了許多。她靜靜看著阿寶,目光中流露出些許期盼,「或阿弟能替我見上一面,也是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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