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山頂的溫度驟然降了下來,璃夜不得不找出披風給自己圍上,又撿了些柴火,在附近燃起了火堆。
眼下她身處的位置正是一塊方圓近三米的平台,腳下的山岩雖然並不平整,好在卻也是明顯經過修整的。璃夜將帳篷搭在靠著岩壁的位置,自覺很有安全感。
夜晚能見度降低,雖然山頂不至於會有什麼大的野獸,可露宿在外,總是要防著些才好。璃夜在帳篷周圍仔細灑了一圈的硫磺粉,防止蛇蟲靠近;又在平台四周撒了一把暗釘,防止野獸突襲。做好一切,她才拍拍手到火堆前面烤火。
剛才那一番動作,此刻才覺得肚子餓了,璃夜翻翻包裹,本想找點現成的吃食,可拿出點心又覺得沒什麼胃口。
身為廚師,她自然隨身攜帶著整套的烹飪工具,可荒郊野外要做大動作卻也麻煩,何況露宿最適合做什麼?璃夜抿唇一笑,有了主意。
篝火熊熊,印著璃夜的臉龐,幾多柔和,幾多期盼,而將鏡頭拉遠,可以看見篝火上架著的烤雞和烤兔,明顯經過處理,拔了毛塗上了蜂蜜,在火焰的烘烤下,皮色漸漸轉為令人垂涎的金黃色,油光發亮,而香味也漸漸散發出來,叫人食指大動。
在遊戲中,誰都可以做這樣的燒烤,可沒有學過烹飪技能的人卻很難把火勢控制好,更別提色香味了。像璃夜這樣,只是簡單的一撩撥一翻身,看起來輕鬆愜意,卻是因為有很深的功底在。
看著烤的差不多了,璃夜連忙取出保鮮袋,先將烤雞原封不動地裝了進去。所謂燒烤,就是要趁熱吃,吃的那份意境,她偷懶將兔子和山雞一起烤,卻沒辦法再一起吃,所以用保鮮袋保持烤雞下火架時的狀態。
其實已經不用再放什麼調料了,在上火烤之前,她就已經做足了工夫,此刻只消將兔子腹內藏的香料包取出來,再撣去兔子皮上些微沾染上的草木灰,再刷上一層薄薄的辣醬,就已經是最天然的美味了。
將兔子湊到鼻子下面,深深吸進一口氣,沁人的香氣便源源不斷深如肺腑,璃夜笑彎了眼,滿臉滿足,她扯下一隻兔子後腿,放到嘴邊小小咬了一口。
兔肉很燙,也很嫩,撕咬下一口肉,細細咀嚼,只覺得好象每一絲肉里都從縫隙里透著肉香,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很特別的滋味。
「嘣~」一聲巨響,璃夜被嚇了一跳,慌忙四處張望,卻沒發現什麼異常,她皺眉收回視線,還是覺得不放心,只好起身察看。
走到帳篷附近,突然感覺地上有個黑影在蠕動,璃夜心頭一緊,警惕地後退數步,將火把移到身前,昏暗夜色中,黑影慢慢站直身子,赫然是一個成年男子!
「誰!」斷喝一聲,璃夜並沒有因為對方是人而放鬆警惕,這荒郊野外的,天色又已經全黑了,怎麼會突然冒出個人來?
「咳咳!」幾聲乾咳,那男子尷尬地站在原地,連聲道歉,「不好意思,剛才不小心絆了一跤。」
聲音是很清越微帶磁性的男中音,聽著很舒服,璃夜微微放鬆警惕,「你是玩家?」
「恩,路遙,武當弟子,你好!」
「花間派璃夜,你好!」
聽到璃夜的介紹,路遙突然沉默了下,不過很快,他又掛上了笑容,「之前我一直在絕頂修煉,聞到有香味才想著下來看看,呃,是你在燒烤?」
「恩,是啊,你嘗嘗?」璃夜戒心漸消,盛情邀請,「別老躲在那兒了,夜裡冷,順便來烤烤火吧。」
路遙沒有拒絕,慢慢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璃夜一直注視著他,身材頎長,五官端正,卻是長相極平凡的一個人,在可以調整相貌的遊戲中,實在是不多見了。要麼是他降低了容貌,要麼是現實中人長的就很平凡,不過這跟自己並沒多大關係。
邀請路遙在火堆旁坐下,璃夜順勢將整隻兔子遞給了他,笑容溫和,路遙卻並不急著接過,「等等,我剛好象踩到了什麼,腳有點疼。」
璃夜看著路遙將身子轉過去,背對自己,百無聊賴地聳聳肩,又撥了撥柴火,順便將兔子再放火上燻烤一會兒。
不一會兒,路遙轉過來,手裡拿著枚暗釘,一臉不解,「我早上來的時候沒發現還有這東西呀,奇怪。」
璃夜一呆,隨即紅了臉,「那個,不好意思,是我剛撒的,我怕夜裡會有野獸。你沒事吧?哦,我有金創藥,你自己抹點兒?」
璃夜說著將一瓶金創藥遞了過去,口中連道「不好意思」,路遙卻很大度地揮揮手,表示理解,「女孩子麼,警醒點兒也是應該的,我沒事。」
璃夜尷尬地笑著,突然想起還架在火上烤的兔子,慌忙拿了下來,卻見兔子背上已經一片焦黑了。
「焦了!」璃夜拿著兔子略有些懊惱,路遙卻順勢接過,「沒事,焦了更香!」
看著路遙津津有味吃東西的模樣,璃夜心裡略感安慰,可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便將之前存在保鮮袋裡的烤雞取了出來,「焦的就別吃了,我這還有隻雞!」
路遙擺手謝絕,將兔骨頭一一吐在地上,心滿意足地拍拍肚皮,「很香,很好吃!你手藝不錯!」
璃夜看著他卻是情不自禁一愣,曾幾何時,也有人吃著她烤的肉串一臉意猶未盡,甚至笑的表情都十分相似,都是嘴角上勾,揚出一抹動人的弧度。
「我吃飽了,謝謝你!」
路遙抹抹嘴唇,真心實意地道謝,聽著他清越的聲音,璃夜恍然回神,目光落在他完全陌生的五官上,心道自己怎麼就犯了糊塗,分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呀。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從路遙口中,璃夜得知了為什麼他身為武當弟子卻會跑來華山絕頂修煉。
原來,路遙進入遊戲的時間並不長,機緣巧合拜入武當張三丰門下,成為這位華山首席唯一的弟子,論資歷雖不如其他同門,論輩分卻是全武當最高的。這次他接了任務,跑華山絕頂來修煉,預計要呆上好幾天,可才第一天晚上,就碰上了璃夜。
「這麼說,你是從上面下來的?」璃夜舉手指指頭頂,得到肯定的回覆後不由有些納悶,「可是我四處看過,周圍並沒有可以上去的路啊。」
「哦,上絕頂的路並不在這邊,我只是貪圖方便,直接跳下來了。」路遙嘆口氣,「不然也不至於踩中你的暗器!」
璃夜眼睛一閃,「我一直想上絕頂,卻苦於無路可循,現在天色黑了,不然明天早上,你帶我上去?」
路遙滿口答應,二人又相對無言良久,璃夜自然是可以睡在帳篷,可是路遙呢?看情形他似乎並未準備行囊。
「要是不嫌棄,你就——」
路遙滿臉期待,璃夜話音一轉,「你就睡在我帳篷邊上吧。外面有火,睡著也暖和些。我給你塊毛皮毯子!」
「好。」雖然似乎有些失望,可路遙還是面帶笑容,溫和地看著璃夜。
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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