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三五七言李白
回到京城,天已經很晚,燕少菲沒有直接跟章麗華回去,她告訴章麗華,自己先收拾一下,明天再去看爸爸。章麗華知道事情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的,當然不會強迫她。燕少菲回到之前和馮勝凱一起住的家,她摸著手裡毛絨絨的鑰匙鏈,站在門前良久,才緩緩打開門。原以為這輩子不會再回來,其實也不過半年的時間,物是人非,在燕少菲身上,這半年似乎比之前的二十六年還要久。
屋子裡很久沒有人住,有淡淡的灰塵味,燕少菲看著茶几上擺放的茶具,似乎還是自己離開那天的樣子,她來到廚房,想倒杯水喝,冰箱裡卻沒有水,空蕩蕩的,也像自己離開那天的樣子,只有幾根已經枯黃的蔥,靜靜的躺在冰箱的隔板上。
燕少菲只好接了自來水燒開,將杯子重新洗過燙過,涼了一杯水。她脫下衣服,到臥室換上起居服,打開窗戶,開始打掃家裡,暖氣開得非常足,她把洗好的衣服掛在暖氣附近,沒多久也幹了,她換了床單,被套,洗了澡,累極後躺在床上,給馮勝凱打了個電話,她也不知道馮勝凱那裡是什麼時間,撥了電話,就靜靜的等著,過了好一會,燕少菲以為沒人接的時候,卻聽到馮勝凱的聲音,有疲憊:「大姐,你打電話不看嗎,這什麼時候啊。」
「凱子,我回到家了,剛打掃完衛生,家裡真髒,累死我了。」燕少菲靜靜的道。
「嗯。」
「保險箱的密碼是多少?」
「不知道。」
「你的生日?」
「不知道。」
「我的生日?」
「不知道。」
「十分鐘的字母?」
「阿墮,你有夠無聊!」
「十分鐘的英文?」
「阿墮!」馮勝凱嗡嗡的笑聲透著電話傳過來,燕少菲靜靜的聽著。
「凱子,我會自己找答案的。」燕少菲靜靜的完,掛了電話,沉入夢鄉。
燕少菲一早就起來去超市買東西,將家裡的冰箱塞得滿滿的,簡單的吃完早飯,她整理了一下媽媽的筆記,挑出幾本比較近的,是媽媽離開爸爸後,希望爸爸幸福生活的那些筆記,裝在自己的雙肩包里,從家裡的柜子里翻出以前買的一對白金袖扣和一條白金手鍊,給爸爸和繼母當禮物,在馮勝凱的收藏里,給弟弟少鈞選了一隻運動手錶,開著馮勝凱以前買給她的那輛甲殼蟲,車子可能是馮勝凱吩咐人溜過,開起來非常舒服,她給章麗華打了電話,就直接來到爸爸家。
「阿墮,你來啦,你爸爸聽你要過來,很開心。」章麗華站在門口迎接燕少菲,因為提前打過電話,燕雲浩氣色不太好,他坐在客廳,聽到章麗華和燕少菲話的聲音,站起來:「阿墮,你上次到雲海去,怎麼待了那麼久不回來?」
「爸爸,凱子很多生意在那邊,我一個人在京城待著無聊,慎言和柳眉都在那邊,也有人話。」燕少菲拿出禮物:「爸爸,最近不穿西裝了嗎?這袖扣可是我特意給你挑的。」
「嗯,謝謝你,阿墮,爸爸最近很少出去了,都是你章姨在忙公司的事,你如果想做事,就跟你章姨學學吧。」
「爸爸還這麼年輕,總是讓章姨操持也不好,少鈞現在到了青春期,章姨肯定也要費不少心思。」燕少菲跟著爸爸走到書房:「我那本事,弄不好會把爸爸的公司搞垮的。」
「阿墮,凱子現在在忙些什麼?」燕雲浩看著女兒,心裡有酸楚,燕少菲頭髮留長後,更像去世的妻子,眉眼靈動的時候,就像妻子站在自己跟前。
「他還不是忙他那些事情,前幾天出國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燕少菲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爸爸,你臉色怎麼這麼差,生病了嗎?」
「沒有,就是食慾有些差,不太有胃口吃飯,看過醫生了,你放心,沒什麼病。」燕雲浩坐在女兒對面:「凱子既然那麼想做生意,那爸爸的公司交給他打理吧,不要讓他總是出國,在家陪陪你多好。你來年也二十七了,和凱子生個孩子,好好過日子。」
「嗯,」燕少菲答應著,章麗華敲了敲門走進來,給兩個人端了茶水和水果,燕少菲欠了欠身道:「謝謝章姨。」
「爸爸,這是我媽媽的一些筆記,是奶奶拿給我的。」燕少菲隔了良久,從背包里拿出挑選的那幾本手札,遞給爸爸,燕雲浩看了看,沒有接過去:「不用給我,這是我從你媽媽那裡整理出來交給你奶奶保管的,沒想到你奶奶會給你。」
「爸,媽媽的東西,你不想留著嗎?」燕少菲沒想到是爸爸整理的,有吃驚。
「留著東西幹嘛,」燕雲浩慢吞吞的道:「我和你媽媽離婚很多年了,留著東西徒增煩惱,叫你章姨知道了也不好。」
「爸得也是。」燕少菲將筆記裝回去:「那爸爸是為什麼傷心啊?」
「傷心?」燕雲浩看著女兒:「我有什麼好傷心的?」
「我來之前問過余叔叔,他你的病從中醫的角度講,是典型的相思病。」燕少菲低著頭:「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如果不是媽媽,爸爸難道是有新的愛人了?」
「阿墮,別聽餘子謙亂講,我沒有生病,只是最近天氣冷,運動少,脾胃有虛而已。」燕雲浩嘆了口氣:「阿墮,爸爸很好,你不用擔心。」
「爸,你真的放下媽媽了?」
「阿墮,你媽媽是個自私的女人,生病了只知道自苦,從來不為身邊愛她的人想一想,自作聰明,自以為是,這些年,我看在當年愛過她的份上,照顧她一些罷了,我早就已經不愛她了。她這樣的女人,哪裡值得我愛了!」燕雲浩擺擺手:「她是你媽媽,我不想在你面前她不好的話,你也不要再提她了,人已經走了,什麼都是枉然!」
燕少菲看著爸爸滿臉的不以為然,心中驚疑不定,章麗華的辭和爸爸的法出入太大,她實在不知道該信哪個:「原來是媽媽一廂情願,自作多情,我還以為爸爸對媽媽多少有些余情未了。既然這樣也好,爸爸就不會因為媽媽的去世傷心,從媽媽的初衷來,也是好事。」
「好事?」燕雲浩忽然有發怒:「你覺得你媽媽做的對?」
「至少爸爸不會傷心啊。」
「傷心,哼,阿墮,我十多年前已經沒有心了,哪裡還會再傷心。當年你媽媽執意要離婚的時候,我早就成了沒心的人。」燕雲浩靠在椅子上,神情非常奇特。
「爸!」燕少菲站起身,來到燕雲浩身邊,抓著他的胳膊:「爸,你這是什麼意思?」
「阿墮,」燕雲浩掙扎了很久,才坐起身,看著女兒:「你奶奶的對,你媽媽這樣的女人,就像罌粟,真是碰不得。」燕雲浩想起往事,一陣迷茫:「她她愛我,那樣瘋狂的追著我,一個寒假不見,她整整給我寫了三十封信,每封信都長達十多頁。她是那樣柔美飄逸的一個女人,帶著江南美女的所有才情,是個男人,都會被她迷住。她那樣不顧別人的眼光,不顧別人的阻攔,不顧一切的愛我,要嫁給我,我只是個普通的男人,怎麼經得起你媽媽這樣的誘惑。她像水一樣沉靜包容,像火一樣熱情痴狂,我們從戀愛到結婚,度過了十三年這樣的日子,那些日子的每一天,我幸福的都像在做夢。當她抱著你,輕輕的告訴我,雲浩,這就是我們的寶貝時,阿墮,你不知道,我一個大男人,竟然抱著你們母女倆淚流滿面。我們一起看著你長大,你媽媽那樣溫柔的抱你,扶著你走路,領著你散步,每次我在外面工作一天回到家,她都會帶著你在門口等我,笑容滿面的看著我,雲浩,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都等了你一整天了!她那樣明明白白的愛著我,作為一個男人,我覺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有一天,她忽然告訴我,她要和我離婚,阿墮,我曾經想過這世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但是最不可能的一件事,就是你媽媽離開我,她不愛我了。可是那時候,她真的那樣告訴我,硬生生的把我從她的生命里剝離。」燕雲浩表情非常痛苦,燕少菲握著爸爸的手,一聲不吭,過了很久,燕雲浩才繼續道:「阿墮,如果不是你奶奶拿你來要挾我,爸爸不定那時候就輕生了。你媽媽的脾氣那樣執拗,任誰勸也不聽,我為了挽回她,把你姑姑雲清都逼得沒有辦法,天天叫苦連天,後來也是通過你姑姑私下打聽,才知道你媽媽患了癌症。她自己一個人去看病,一個人去打針,一個人吃藥,一個人去做手術,她把我推開,一個人和病痛掙扎著抗爭,那是我那樣深愛的女人,那也是那樣深愛我的女人,可是面對病痛,她卻棄我不顧,讓我連為她心疼的機會都沒有。有時候我恨不得是她身上的那些病,就算給她痛苦,至少可以和她在一起。可是,你媽媽是那樣狠心,她裝得平平靜靜,打扮的漂漂亮亮,輕描淡寫的和我離婚,我還能怎麼樣,我只能同意她的離婚,再也不見她。」燕雲浩怔怔然看著女兒,伸出手摸摸她的臉:「你長得這樣大了,你媽媽也沒什麼牽掛。」
「爸爸。」燕少菲摟住燕雲浩的肩膀,燕雲浩拍拍女兒:「乖,沒事,爸爸沒事。就是想起以前的事情罷了。」
「你不是不愛媽媽了嗎?」燕少菲有哽咽。
「是啊,我早就不愛她了,她那樣推開我,讓我成為一個無情無義的丈夫,我為什麼還要愛她。我早就不愛她了。」燕雲浩輕輕的著。
「爸爸!」燕少菲悶聲叫到。
「阿墮,男人一輩子碰上一個那樣的女人,就算不愛她了,難道還能愛上別人嗎?」燕雲浩苦澀的道:「阿墮,你可千萬不要像你媽媽。爸爸這輩子是沒有其他可能了,你也不要勸我,你章姨還年輕,我也不想誤了她,以前你媽媽在世,為了讓她心安,少鈞也你章姨不願意離開,我也就那麼得過且過。現在你媽媽已經離開,我也沒什麼顧忌了。」
「可是,爸爸,章姨也愛你啊,你還這麼年輕,為了媽媽,你也要好好的幸福下去。」燕少菲眼淚流下來。
「阿墮,你不明白,我和你媽媽十三年夫妻恩愛,已經到達了生命的極致,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你媽媽沒法預計自己能活多久,她選擇了離開,我有時候想,或許我真的不如你媽媽愛我那樣愛她,如果我再執著一些,不定可以挽回你媽媽,和她多待一段日子,我輸給了她。」
「爸爸,輸的人才是贏家,你是因為珍惜媽媽,不忍心贏她罷了。」燕少菲擦著眼淚,安慰爸爸。
「是啊,阿墮,你的對,我不能因為自私,硬把她留在身邊。」燕雲浩頹然的道。
「其實,爸爸,我覺得感情的事情,永遠沒有輸贏。在感情裡面,要是論輸贏,那就都是一敗塗地。」
「阿墮,你能有這樣的領悟,爸爸也放心了。好好和凱子過日子,不要在感情上爭輸贏,就像你的,一旦論輸贏,都會一敗塗地。」
燕少菲從爸爸家裡出來,章麗華跟在她身後,默默無語的送著她:「章姨,慢慢來吧,至少現在爸爸肯把話出來。」
「嗯,阿墮,謝謝你,我已經不圖你爸爸能接受我,只要他身體好好的就行。」章麗華勉強笑著道。
燕少菲回到自己家,沒有開燈,在黑暗裡坐了很久,直到肚子餓的咕咕叫,她才站起來打開燈,煮了一碗麵條吃。吃完面,燕少菲蹲到保險箱前面,試了試保險箱的密碼,果然是自己的生日。燕少菲把裡面的文件袋一個一個拿出來打開看,上面是京城幾處住宅的產權,燕少菲看了看產權所有人,除了家裡這套房子,是掛在自己和馮勝凱兩個人名下,其他的全部是自己一個人的名字。還有幾處雲海的住宅,燕少菲打開一看,全部掛在自己名下,馮勝凱自己一幢產權都沒有。燕少菲靜靜的看著這些文件,然後一項一項收拾好,放進去。忽然,有一張紙條跌落下來,燕少菲撿起來,是馮勝凱的字,他現在很少寫字,以前兩個人在馮爺爺書房練字的時候,他就很不耐煩寫字,總是偷懶,燕少菲沒少替他寫。「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燕少菲念著紙條上的詩句,應該不是他這幾年寫的字,可能是大學甚至更早的時候寫的吧,燕少菲把紙條收起來,沒有再放回去。
燕少菲沉沉的睡了一覺,起來已經快到中午,手機上有一通楊慎言的電話,燕少菲回過去:「慎言,在忙嗎?」
「阿墮,聽柳眉你回京城了,聲音聽起來不對,是不是感冒了?」
「沒有,折騰的有累,剛睡醒,手機調到震動,沒聽到你的電話。」
「沒什麼事,我就是有擔心你。」
「慎言,我回來有事要辦,過幾天回雲海再找你,我身體很好,你不要擔心。」燕少菲頓了頓:「你工作也悠著,閒著的時候和柳眉一起吃個飯,逛逛街,你們每個人都像工作狂似的,賺那麼多錢幹嘛啊。」
「嗯,等你回雲海我們一起吃飯。」楊慎言笑了笑:「凱子找到你了?」
「嗯,碰到你是巧事,碰到他就是怪事,公司聚餐的時候見到他了。」燕少菲笑了笑:「他出國談生意,也不見人影,要是他到雲海,我們約好柳眉,四個人在雲海瘋玩一次。」
「好啊,我在雲海等你。」楊慎言完就掛了電話。燕少菲還沒放下電話,就看到馮勝凱的電話打進來:「和誰話呢,半天不消停?」
「慎言。」
「哼,手下敗將。」馮勝凱咕噥了一聲:「你最近在家還是準備到雲海?」
「三五天之內都在家吧。」燕少菲想了想:「保險箱密碼到底是多少?」
「不知道。」馮勝凱惱羞成怒,啪的掛了電話,燕少菲笑了笑,少年的時候,多少會做一些無厘頭的事情,以前覺得是很蠢的事情,現在想起來,卻都是溫暖,燕少菲把紙條折好,心翼翼的放進錢包夾層里。她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知道爸媽離婚後,馮勝凱笨拙的安慰她的事情。
「阿墮,別哭了,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裡很舒服,要不要一起去?」馮勝凱在旁邊低聲勸著燕少菲,有些手足無措的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爸爸媽媽搬出去的時候,燕少菲不知道他們已經離婚,她以為父母像其他人的父母一樣,只是搬出去住,每個周末,她高高興興的等著他們回來看她。可是忽然有一天,燕少菲聽到別人,她的父母已經離婚,燕少菲打死也不肯相信,她的爸爸媽媽是世界上最相愛的父母,他們絕對不會離婚,燕少菲就這樣執拗的相信自己的判斷。可是今天媽媽竟然告訴她,她真的和爸爸離婚了,燕少菲實在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她扭頭跑出家門,躲在馮爺爺的書房裡,哭個不停。
「什麼地方?」燕少菲哭得累了,終於看向馮勝凱。
「就是咱們十三中,有顆非常非常大的榕樹,人藏在裡面,誰也找不到。」
「真的嗎?」
「當然!」
馮勝凱帶著燕少菲來到操場:「阿墮,就是那顆樹,是不是特別大?」
「是挺大的,可是,凱子,我不會上樹。」燕少菲有為難的道。
「沒事,這樹挺矮的,我扶著你就可以上去。」
「可是,你還沒我高,能扶的動我嗎?」燕少菲看著瘦的馮勝凱,有疑惑的問道。
「我雖然沒你高,可是力氣比你大。」馮勝凱看著比自己高一頭的燕少菲:「你爬到我背上,我站起來,你就可以攀到中間的空擋踩上去。」
「好吧。希望你能背的動我。」燕少菲癟癟嘴。馮勝凱兩手扶著樹幹,蹲下身子,燕少菲爬到他背上,他面紅耳赤的扶著樹站起來:「阿墮,你真的有重啊。」
「是你太瘦了,我也沒多重的。」燕少菲見他站起來,伸手去夠旁邊的枝椏,兩手扶著樹枝,試著抬腳跨上大樹中間的空擋:「凱子,可以了,我可以上來了。」燕少菲興奮的道。
燕少菲心翼翼的沿著樹往上攀到那顆最大的枝椏上,馮勝凱兩三下爬上來:「阿墮,怎麼樣,這裡很安靜吧,我一上學就找到這個好地方,要想躲人,這裡最適合。」馮勝凱獻寶似的道。
兩個人靠在樹上,大樹的葉子隨風嗶嗶啵啵的響著,秋日的午後,樹上的蟬一陣叫一陣停,燕少菲難過的道:「凱子,我爸爸媽媽真的離婚了。」
「沒關係,阿墮,他們離婚只是不住在一起,你爸爸媽媽都很愛你,他們又不會不管你。你看,我爸媽雖然住在一起,可是,他們從來不管我,還不是把我扔在爺爺奶奶這裡。」馮勝凱撓著頭,他也不知道該什麼,只好笨拙的拿自己當例子。
「可是,萬一他們再結婚,有了別的孩子,就不會來看我了。」
「那不還早著嘛,到時候咱們都長大了,就不需要他們來看咱們了。」
「真的嗎?」
「誰長大了還要父母天天看著,我早就不想他們來看我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燕少菲的心情似乎真的好了很多,也沒那麼難過了,兩個人一直在樹上待到天黑:「凱子,從樹上看星星也很美,我們一直待下去不回家,好不好?」
「阿墮,爺爺他們會著急的,還是回家吧。」馮勝凱慢吞吞的道:「別一會警衛們全出動了,被逮回去我可會被爺爺打個半死。」
「我向馮爺爺求情,他就不會打你。」燕少菲得意的道。
「你走了爺爺還是會罰我的。阿墮,走吧,啊?」馮勝凱哀求到。
「好吧,反正我心情也好多了。可是,凱子,我怎麼下去啊?」天黑黑的,燕少菲朝下面看去,心裡生出膽怯來。
「沒事,看我的,我有辦法讓你上來,當然有辦法讓你下去。」馮勝凱哧溜爬下樹:「阿墮,你像剛才一樣踩著我的肩膀下來就行。」
燕少菲心的攀著樹丫,試著將腳放在馮勝凱肩頭:「凱子,我踩住了,你可以往下蹲了。」
「好的,知道了。」馮勝凱吭哧吭哧往下蹲下去,燕少菲雙手漸漸夠不著樹枝,只好放手,榕樹的樹幹太粗,燕少菲一時抱不住,整個身體的重量全壓在馮勝凱身上,馮勝凱本來個頭就憋著勁正往下移動,沒想到燕少菲整個身體倒下來,他急忙雙手一撐,扶住燕少菲,自己身體卻直直往後倒去。
「啊痛死我了!」
「啊痛死了,死凱子,你摸哪裡!」
兩個人同時大聲呼痛,可是明顯痛的地方不太一樣,燕少菲回過神,一把拍掉馮勝凱抵在她胸口的雙手,馮勝凱像啞巴了似的不吭聲,兩個人在黑暗中愣愣的待了很久。
好像是從這件事情以後,她和馮勝凱就比柳眉和慎言的關係更親近,她有什麼事情,也更願意找馮勝凱訴,兩個人偷偷躲在大榕樹上的時間越來越多。馮爺爺喜歡買零食,馮勝凱帶她來大榕樹的時候,經常會在兜里揣一些花生糖,兩個人就那樣坐在樹杈上,捻一顆花生糖,慢慢在嘴裡嚼。
燕少菲想著那時候的光景,心裡一陣溫暖。看著茶几上的花生糖,燕少菲順手捻起一顆,放在嘴裡慢慢嚼。「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相思,愛情中必不可少的一環,也似乎只有相思之痛才能淋漓盡致的表達愛情之深,爸爸為了媽媽,竟然會得「相思病」,無論如何,媽媽和爸爸有過那樣刻骨銘心的愛情,總不枉在紅塵俗世走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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