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關癖愛輕模樣,冷處偏佳。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謝娘別後誰能惜,飄泊天涯。《採桑子·非關癖愛輕模樣》納蘭性德
燕少菲接到彭靜瑤的電話,已經是春節後的第三天,她和馮勝凱在大宅住了好些天,馮勝凱在大宅束手束腳的,非攛掇她回自己家住,兩個人開著車剛出門沒多久,彭靜瑤就邀請燕少菲出去喝咖啡。
「凱子,彭姐約我出去,我去見見她,你一會先回家。」燕少菲和彭靜瑤約在咖啡店後,車子直接就往那邊開去。
「我陪你一起去,你不在家,我一個人待著也無聊。」馮勝凱眼巴巴的看著她,兩個人好不容易從大宅逃出來,眼前沒法圖清淨,他卻不願意離開她半分。
「也好,不過你去了只能喝白開水,咖啡和茶葉都不准喝。」燕少菲認真的囑咐他。
馮勝凱轉過頭,聲音悶悶的傳來:「知道了,一天能說八百遍。」
彭靜瑤和馮勝凱兩個人好久沒見,一見面,彭靜瑤熱情的給了馮勝凱一個大擁抱:「凱子,你這一年多很清閒,應該要胖一些的,怎麼越發的玉樹臨風了?」
「我看胖的人是彭姐吧,你可要注意了,女人橫向發展不是好事!」馮勝凱笑嘻嘻的調侃道。
燕少菲也覺得幾天不見,彭靜瑤似乎真的有些發福的跡象:「彭姐春節回家是不是吃得太好,的確有些富態了。」
彭靜瑤似乎一點不在意:「難得回家,我媽把我當豬養,我又懶得動,不胖才怪。」
「彭姐找我有事?」燕少菲看彭靜瑤的意思,不像是單純喝喝咖啡聊聊天的事情。
彭靜瑤猶豫了很久,馮勝凱多精明一個人,見彭靜瑤不吭聲,站起身說道:「彭姐,你和阿墮先坐會,我下去找店長看看最近的生意情況。」
「阿墮,我可能要對不住你了。」馮勝凱離開後,彭靜瑤才低低的對燕少菲說道:「家裡幫我聯繫了一家國外的研究機構,非逼著我去。我媽讓我在結婚和出國之間二選一。」彭靜瑤無奈的搖搖頭:「本來是想和你們一直做下去的,現在看來,人算不如天算,父母之命,我已經違逆的太多,再這樣下去,我就得背著不孝女的身份過下半輩子了。」
「研發中心的事情先放在一邊,彭姐,你捨得離開爸爸?」燕少菲見她神情落寞,心裡非常不忍。
「我答應過你爸爸,永遠不提結婚的事情。」彭靜瑤笑了笑:「是我強求著和他在一起,我從來不後悔,先去國外待一陣,等我父母消消氣,說不定還有轉機,反正,你爸也不會喜歡別人,我遲早回國,都能重新再開始,是不是?」
「彭姐。」燕少菲這時候倒有些恨爸爸,多情也是他,無情也是他,為什麼還有這麼多女人喜歡他:「你不能和爸爸好好談談嗎?結婚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
「阿墮,」彭靜瑤拍拍燕少菲的手:「我們倆在一起的時間很長,光是在基地同甘共苦就不少日子,我的性格你還不了解?我可以因為愛一個人奮不顧身,卻絕不會因為愛一個人,強求他為我改變。愛他,是我的事情,他愛不愛我,卻是他的事情,如果因為我愛他,就要求他必須愛我,那不是我要的愛情。」
「可是,明明有可能的事情,為什麼不努力一下呢,爸爸他對你,未必無情。」燕少菲有點黯然,前幾天,她剛和爸爸談過,現在這樣對彭靜瑤說話,自己一點底氣都沒有,更不用說勸服她了。
「退一步海闊天空,雖然在公事上,我真的有些對不住大家,但是在私事上,我也沒覺得有太大的損失。說不定我心情好的時候,會忽然飛回來見見你們,和你爸爸來次偶然的邂逅,不也很浪漫嗎?」彭靜瑤呵呵笑著,似乎沒有太多的傷感。
「彭姐!你為研發中心培養了那麼多人,工作上的事情一時半會倒不至於耽誤,只是,我實在有點捨不得你走。」燕少菲和彭靜瑤之間,一直有一種奇怪的感情,兩個有時候像姐妹,有時候像朋友,有時候又真的有點母女感情似的。
「哎,阿墮,其實比起你爸爸,我更捨不得離開你。」彭靜瑤抓起燕少菲白玉般細長的手指,在自己掌心裡摩挲著:「你真是個讓人溫暖的孩子,對誰都一心一意的好,大家倚仗著你,胡作非為,研發中心那麼多怪咖,大家為什麼偏偏都服你?」彭靜瑤嘆了口氣:「越是聰明的人,心眼越多,越怕被人算計,可是這樣的人,偏偏越喜歡心思單純的人,無論是誰,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永遠不用擔心自己被算計。」
「是大家給我面子罷了,我哪有彭姐說的這麼好。」燕少菲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不好,不是自己說了算,研發中心能夠壯大起來,你功不可沒。」彭靜瑤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裡,握起來:「阿墮,我是真的捨不得離開你。」
「彭姐,以後還有機會再回來嗎?」燕少菲也很捨不得她。
「短期內機會不大,我會和研發中心簽好保密協議再離開,你放心,我選擇的那家國外機構是純粹學術研究性質的,不會和咱們研發中心有任何技術關聯。」彭靜瑤頓了頓:「我是想讓你先有心裡準備,不會覺得太突然。」
「彭姐,如果爸爸願意和你結婚,你是不是就不用走了?」燕少菲沉思很久,抬起頭:「我去說服爸爸。爺爺、奶奶、姑姑,他們都會支持我的,只要彭姐願意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說服爸爸。」
「阿墮,謝謝你!有你這句話,我就非常知足。不要去驚動你爸爸,他的心是美好的,何苦非要去打擾?」彭靜瑤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容,燕少菲覺得她的笑容有點奇怪,似乎在哪裡見過,隱隱約約的,一時著急,卻越發想不起來。
直到回家,燕少菲還被彭靜瑤的笑容侵擾著,有點迷迷瞪瞪的,馮勝凱幫她脫掉大衣,又幫她脫掉長褲,她機械的隨著他的命令,伸胳膊動腿,回過神來時,已經換好家居服:「咦,凱子,你動作挺利索啊。」
「拜託,彭姐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呆頭呆腦的,我要是讓你去跳樓,估計這會看到的就是您老人家升天的奇景了!」馮勝凱摟著她坐在床邊,下巴搭在她肩窩上,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還是自己家舒服。」
「凱子,彭姐要出國。」燕少菲這幾天也被來來往往拜年的人折騰的夠嗆,放鬆下來就覺得有點累:「咱們先休息一會吧,看著床就不想動。」
「大白天在老公跟前說這話,還讓不讓人活?」馮勝凱笑著親了她一口,一掀被子,摟著她靠坐在床頭:「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要出國?」
「彭姐年紀不小,總是被家裡逼婚,出國和結婚,二選一的結果。」燕少菲說著,又想起楊慎言,他面臨的壓力肯定比彭靜瑤更大,楊家是什麼樣的家庭,楊慎言又是家裡的獨子,就算他這樣固執的堅持著,又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到時候,會不會像彭靜瑤一樣,索性遠走高飛。
「彭姐不是和爸爸在一起嗎?」馮勝凱愣了一下,忽然又想起住在燕家大宅的燕雲浩:「爸爸不願意結婚?」
「是啊,彭姐不想逼迫爸爸,可是她這樣離開,總讓人難過。」燕少菲心裡非常煩悶,人的一顆心,怎麼能這樣如此複雜而不可捉摸,明明想起來都很簡單的事情,偏偏都不肯將就,話說,她好像也一樣,僵持在這裡,不肯退讓半步。燕少菲把頭埋在馮勝凱胸口,環抱著他的腰,話也不肯說,她真恨不得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永遠不要繼續下去。
馮勝凱摸著她細軟的頭髮,低頭親著她的髮絲,無限唏噓。燕家的人,是不是都這麼多情而絕情,他給了她一年多的時間,讓她去飛翔,讓她去選擇,可是,她卻仍然轉過身,一頭栽倒在他懷裡,這樣的她,讓他如何甘心放棄?她瞞著他,重新辦理了結婚證,在身份上,她依然是他名正言順的妻。
大學畢業的時候,爺爺早早幫他辦好了入軍的手續,希望他子從父業,到海軍部隊裡去磨練。為了這件事情,他和爺爺鬧翻天,在爺爺書房跪了三天三夜,直到奶奶實在看不下去,才求著爺爺依了他,讓他去做生意。其實直到今天,家裡的人都想不通,以他的性格,從軍比經商更適合他,可是,只有他知道,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會放在心上。楊慎言比他早一年工作,不顧家裡的反對,自己做了生意,他當然不能輸給楊慎言。「一個唯利是圖,賺很多錢給她花的商人。」馮勝凱苦笑,最終,他們倆都成了這樣的人,連柳眉也不例外。她不經意的一句玩笑話,他們只能當真,誰都害怕有個萬一,誰都害怕輸不起。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慎言,對不起。」馮勝凱在心裡默默念叨,在咖啡店,他是想待在那裡不回家的,慎言那個傻瓜,竟然讓他回家,回到家,他還能再放開她嗎?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哪個男人會一再退讓,把妻子讓給別人。
張雲朗打電話告訴燕少菲,彭靜瑤已經辦好離職手續時,她正在陽台上翻看媽媽的一本筆記,她沒想到彭靜瑤會這麼快辦理手續,她不知道彭靜瑤有沒有告訴爸爸她離開的事,可是爸爸的態度不變,說與不說,似乎也沒太大的差別。燕少菲告訴張雲朗,替她給彭靜瑤踐行,就掛了電話。
「阿墮,柳眉剛才打電話過來,約你見面。」馮勝凱穿著拖鞋,踢踢踏踏走到陽台:「你在接電話,她打到我這裡了。」
「嗯,聽說柳眉的女兒長的比較像李易非,柳眉為此很傷心來著,我這次要好好去看看。」燕少菲已經被柳眉聒噪過很多遍,說女兒不像她。
「女兒像爸爸是比較常見,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就那丫頭成天矯情。」馮勝凱坐在對面的搖椅上:「仔細看看,你也是像爸爸多一些。」
「是啊,要是像我媽,就該麻煩了,估計本美女就輪不到你馮家少爺了。」燕少菲笑嘻嘻的說道,心裡其實對彭靜瑤的離開還是非常無奈。
「哼,憑本少爺的美色,伺候你已經是低就,美得你!」馮勝凱鼻孔朝天,不肯看她。
「說得也是,凱子,我們倆要是生個像你一樣的女兒,肯定是一絕色美女。」燕少菲盯著他俊美的五官:「加上我們倆的身高,高挑美貌,肯定傾城傾國。」
「阿墮,你想要生個孩子?」陽台的光線非常明亮,馮勝凱似乎被刺得睜不開眼,半眯著眼睛,長長的睫毛覆在眼睛上,一抖一抖的。
「以前是很想生一個,現在不想了。」燕少菲把椅子移到他旁邊,伸出手撥拉著他的睫毛,她一直想數數他的睫毛,太長了,像個女孩子似的。
「為什麼?」馮勝凱被她弄得痒痒的,抓住她細長的手指,放在嘴邊啃咬著。
「原因有三:第一,帶個孩子真心累,第二,我現在真的很忙,第三,有你就足夠了。」燕少菲笑眯眯的說著:「我小時候經常和爸爸在媽媽跟前爭寵,你想要一個天天和你一起爭老婆的女兒嗎?」
「阿墮。」馮勝凱心裡一顫:「謝謝你!」
「傻瓜。」燕少菲俯身親親他的額頭,她會慢慢去理解現在的他,讓他安心的過好每一天。
第二天,燕少菲見到柳眉的時候,李易非已經回雲海上班,柳眉急著帶女兒出來給燕少菲獻寶,身後一下就跟著兩個保姆,燕少菲抱著她笑:「你這齣行隊伍,可趕得上老佛爺了!」
「還不是為了給你看看我的女兒麼,怎麼樣,有沒有興趣給我女兒當乾媽?」柳眉摟了摟燕少菲,叫保姆把女兒抱過來,遞給燕少菲:「現在大一些,可好抱了,小的時候,我都不敢抱她。」
「是啊,好可愛的小傢伙。」燕少菲接過孩子,看著她粉嘟嘟的笑臉,孩子也不認生,指頭含在嘴裡,咿呀咿呀的:「你可是你爸媽的小福星啊。」
逗了一會孩子,柳眉把孩子交給旁邊的保姆,讓孩子去吃奶:「阿墮,聽易非說,彭姐出國了?」
「嗯,昨天剛走。」燕少菲搖搖頭:「算了,不提她了,你打算怎麼辦?李易這樣來回飛,不安全也很累,不是長久之計啊。」
「等孩子再稍大點,我帶她去雲海,我那一大幫生意也撂不下,以後可能在那邊定居。」孩子吃完奶,柳眉接過來拍著她,讓她打嗝。
「等等!」燕少菲看著眼前笑容滿面的柳眉,突然眉心一跳:「柳眉,好像哪裡不對勁!」
「什麼事情不對勁?」柳眉見她突兀:「你可別一驚一乍的,嚇著我們小公主。」
「彭姐,彭姐不對勁!」燕少菲忽然覺得豁然開朗:「我一直覺得她那天笑得很奇怪,就是想不出到底怪在哪裡,現在看到你,終於明白了。」
「神神叨叨的,我和彭姐哪裡奇怪了?」柳眉拍著女兒,笑罵道:「我看是你奇怪才對!」
燕少菲嘆了口氣,靠坐在椅子上,一時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要真是自己猜想的這樣,那自己豈不是要多個比柳眉女兒還要小的弟弟或者妹妹,爸爸要是知道自己老來得子,不知道會是什麼心情。問題是,彭靜瑤這一去萬里,要去證實,實在是有些費勁。
燕少菲一直到家,還有些似喜非喜的,馮勝凱看到她的表情,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額頭:「夫人,你最近是不是患了見女人綜合症,每見一個女人回家,都會這麼魂飛天外嗎?」
燕少菲一把抱住馮勝凱:「再魂飛天外,只要記得老公就行。」
燕雲浩的電話打過來時,燕少菲已經平靜了不少:「爸,彭姐是昨天的飛機走的。」
「嗯,我知道,我今天到雲海,剛聽說的。她也沒和我說一聲,怎麼走得這樣匆忙?」燕雲浩聽張雲朗說起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
「據說是因為家裡逼婚才走的。」燕少菲頓了頓:「但是,爸,我想,原因可能沒那麼簡單,如果你想知道,這次,需要你自己去找答案。」
「她才高八斗,到國外的科研機構也算是如魚得水,這樣也挺好的。」燕雲浩雖然有些不舍,也並沒有太多留她的心思。
「爸,既然你這樣想,那我也不想多事,你以後不要後悔就行。」燕少菲也不多說,當事人都不急,她幹嘛要急著給自己找煩惱。
燕雲浩掛了電話,心底泛起些許疑惑,女兒似乎話裡有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燕少菲和馮勝凱一起去姑姑家吃飯,走到半路,馮勝凱被小李一通電話叫走,公司剛開工,需要他去主持的事情比較多,馮勝凱猶豫了半晌,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唯恐燕雲清上心:「你好好跟姑姑、姑父解釋一下,就說回頭我專程上門請罪。」
「好了,去吧,有我在,你放心啦。」燕少菲嫌他囉嗦,下車揮揮手讓他走。燕少菲站在路邊,準備攔輛出租車,忽然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來,停在她面前:「阿墮,在這裡幹嘛呢?」
「慎言?」燕少菲吃驚的看著楊慎言:「這麼巧?你還沒回雲海?」
「上車吧。」楊慎言打開車門:「我送你。」
「你去忙你的事,我去趟姑姑家,不用麻煩了。」燕少菲想起爸爸的話,急忙推拒到。
「我恰好也往那邊去,一起吧。」楊慎言不由分說把她讓到車裡:「這麼冷的天站在街上吹風,別一會凍感冒了。」
過年幾天,楊慎言打電話給她說大家一起見個面,燕少菲推說有事拒絕了,這時候看到他,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趕忙問道:「你去那邊幹嘛?」
「幫老爺子給人送個東西。」楊慎言沒有說實話,他是被家裡逼著去相親,沒想到半路恰好碰到她。
「哦。」燕少菲問完就愣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楊慎言也不吭聲,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她的突然沉默。
京城的冬天異常的寒冷,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沒有剛過年後的熱鬧,燕少菲心想,似乎還沒過元宵節,怎麼就這樣的清冷。風吹得非常大,楊慎言的車子密封性很好,可是耳邊似乎還是有呼呼的風聲在響著。車裡的空調開得很暖,一會功夫,燕少菲就覺得有些悶熱,她解開大衣的扣子,伸出手去調空調的溫度,楊慎言瞥到她解開大衣的動作,也伸出手去調空調,結果一隻溫熱的大手,一把覆在燕少菲細瘦的手上。兩個人都是一愣,楊慎言抽開手,低低的說了一聲:「抱歉。」燕少菲也急忙縮回手,似乎被燙到一樣,低聲說道:「沒事的。」
結果兩個人誰也沒調空調,車子裡的溫度越來越高,燕少菲覺得一張臉有些發燙,期盼著早點到姑姑家。電話鈴聲響了半晌,她都沒反應過來,還是楊慎言低沉的提醒她:「阿墮,你的電話。」
姑姑臨時有事,晚上沒法回家吃晚飯,燕少菲告訴姑姑,馮勝凱也臨時有事,她一個人就不過去了。「慎言,你去辦事,把我放在路邊,我打車回去就行。」燕少菲放下電話,對楊慎言說道。
「不用,我送你回去吧。」楊慎言調轉車頭就往回開。
「你不是幫老爺子辦事嗎,這樣半路回去怎麼行?」燕少菲吃了一驚。
「是幫老爺子辦事,不過辦的是和我有關的私事,不要緊。」楊慎言淡淡的說道,似乎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燕少菲被他的話給繞了一下:「和你有關的私事?」說完後她忽然醒悟過來:「慎言,你是去相親?」
「阿墮,你能不能偶爾笨一下?」楊慎言笑了笑,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該笨的時候偏不笨。
「慎言,你停車。」燕少菲趕忙對他說道。
「不停。」楊慎言微笑著拒絕道。
「慎言!」燕少菲看著他堅毅的臉龐,語氣一軟:「慎言,你把我放下,去相親好不好?我不能這樣礙著你。」
「我不去。」楊慎言依然微笑,語氣卻同樣堅決。
「慎言,給自己一個機會好不好?別這樣和家裡人擰著,早晚都要走的路,為什麼一定要走到山窮水盡呢?」燕少菲急得不行,看他穩穩的開著車,又不敢幹擾他,只能在言語上勸著。
楊慎言不言不語,無動於衷,似乎根本沒聽見她的話,燕少菲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強勢的楊慎言,以前她說什麼,他幾乎都會聽她的,一時間,燕少菲有些頭皮發麻:「慎言,都是我的錯,我剛才就不該上你的車,要是家裡問罪起來,我幫你去解釋。」
「你怎麼解釋?」楊慎言似乎被她的話逗笑,沉著嗓子問道。
「那個,都是我臨時有事,打擾了你的相親,不是你故意毀約不去。」燕少菲喃喃的說道。
「好啊,那你現在就和我一起上山解釋。」楊慎言坦然接受,燕少菲被他的態度弄得進退兩難:「慎言,你不要這樣!」
楊慎言忽的把車開到路邊停下:「好,你不願意和我一起去解釋,那現在就下車!」
「慎言!」燕少菲被他忽然轉變的態度驚了一下,她見車子停下,急忙間想打開車門下去,手剛碰到把手,就聽到「咔噠」的落鎖聲,她轉頭看著楊慎言。
「阿墮,別逼我,千萬別逼我。」楊慎言的聲音低沉而蒼涼,帶著深深的痛楚:「我一直在忍耐,其他人怎麼樣都沒關係,可是,你不行。你要是把我逼到山窮水盡,我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兩個人坐在車子裡,呆愣地望著擋風玻璃,外面的天氣越發的暗沉,不知道是天黑還是天陰,烏沉沉的似乎是一場漆黑的大幕,直直的壓下來,讓人透不過氣。忽然,車窗上似乎飛舞著什麼東西,剛開始稀稀拉拉的,後來就開始變得密集,再到後來,就成片成片的,被風裹挾著打在車窗上,近處的路燈都變得模糊而昏暗。
「慎言,下雪了!」燕少菲反應過來時,雪花已經成團的砸在車窗上,噼里啪啦的發出響聲。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楊慎言低嘆道:「下得可真晚啊!」
兩個人從車裡出來,並肩站在車前,望著鵝毛般鋪天蓋地的大雪,平靜中透著意外的驚喜。街上幾乎看不見行人,偶爾經過的車輛,慢吞吞的開著,穿過漫天飛舞的雪花,漸行漸遠,像是一幅被慢鏡頭回放的水墨畫。
燕少菲伸出雙手去接飄落的雪花:「未若柳絮因風起,慎言,好久沒見過這麼大的雪了!」
楊慎言也伸出手,輕輕淺淺的嘆道:「非關癖愛輕模樣,冷處偏佳。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謝娘別後誰能惜,飄泊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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