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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律言在她開口說話之前順便從裡面上了鎖,江稚聽見落鎖聲氣得笑了聲。
她深深呼吸了兩口氣,即便如此,還是覺得悶得慌。
仿佛原本屬於自己的生存空間被人擠壓,尤其和她共處一室的這個男人壓迫感強烈的令人覺得不適。
江稚沉默不語,她的冷淡往往比出口傷人時的殺傷力更大。
沈律言去給她拿了藥,還有一杯溫水。
江稚渾身都出了汗,有可能是被他氣出來的,不過出了汗之後身體倒是舒服了一些,腦袋的眩暈感也沒有方才那麼強。
她並無困意。
臥室里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本能也令她十分警惕,沒那麼容易入睡。
江稚冷靜了下來,打開手機,寧願百無聊賴的刷新無聊的八卦新聞,也不願意抬起臉來面對臥室里的另外一個人。
沈律言見自己被當成空氣一樣,視若無睹,心中亦是酸酸脹脹,男人無聲抿緊了唇瓣,目光緩緩落在她的身上。
她垂著臉,黃澄澄的燈光從她的頭頂落下,皮膚細膩白皙,只是面頰還透著不太正常的紅,鼻尖紅紅的,唇瓣也似果凍那般柔嫩,她下意識咬住了自己的唇瓣,不知道在手機上看見了什麼。
沈律言的眼神很難忽略,平靜卻深邃。
江稚裝作不知道他在看自己,手上滑動屏幕的速度,卻不知不覺的加快了很多,心思並不在手機的新聞上。
沈律言看了她一會兒,隨後進了浴室。
很快江稚就聽見了從浴室里傳來的水聲。
沈律言簡單洗了個澡,頭髮擦得半干,整張臉的輪廓如今比起從前更甚幾分凌厲的美感,好看中透著戾氣。
他換了睡衣,走出浴室。
江稚已經背對著他躺在了床上,不像是要和他多話的樣子。
男人的步子將將往前了一步,就聽見她的聲音,「你自己說過了你睡沙發。」
沈律言停下來,沉默了很久,望著她的背影,微微蜷縮的身體還是沒什麼安全感,睡在這裡並不會讓她覺得舒適。
他扯了扯唇角,笑也笑不太出來,「嗯,我不過去。」
她不用怕成這樣。
江稚不敢完全相信,聽著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懸在心裡的石頭才慢慢落下。
沈律言個子高腿又長,臥室里的沙發顯得有點小。
忽然間,男人伸手關了燈。
江稚的眼前頓時陷入一片昏暗,緊閉的窗簾也透不進一絲的天光。
「江稚。」
她聽見了他的聲音,並未回答。
沈律言嗓音低啞,「你這些年過得好就好。」
他怕她過得不好。
江稚閉上眼睛,依然是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她以為自己今晚會睡不著,不知怎麼還是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清早被熱醒,渾身都出了汗,布料緊緊貼著後背,幾乎濕透了。
被汗水打濕的頭髮也貼在臉頰兩側。
四肢恢復了一些力氣。
她慢慢從床上坐起來,渾身黏膩的難受,下意識想要去浴室洗個澡,忽然想起來這是在沈律言的臥室。
她抬頭往沙發的方向看了過去,空空蕩蕩沒有人。
男人興許早就起床了。
沈律言一夜沒睡,不是他不想睡,實在是睡不著。
他聽見裡間的動靜,走了進來,「你醒了。」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江稚看著他,花了點時間慢慢恢復了精神,她搖搖頭,「沒有。」
她掀開被子起了床,很想洗個澡,但是不想在這裡多留。
沈律言看著她,「衣櫃裡有乾淨的衣服,你可以去洗個澡。」
江稚還記著昨晚他說的話,天亮了就會讓她離開,她往外看了眼透亮的天空,「不用了。」
沈律言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這麼早也叫不到車。」
江稚像是聽不見,打開手機上的叫車軟體,還沒點進去就被人扣住了手腕,「身上黏著這麼多汗不難受嗎?」
江稚抿了下唇,語氣淡淡的:「待在這裡更難受。」
沈律言的心臟像是抽了一下,他氣得想笑,又實在笑不出來,男人的另只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她的體溫已經正常了。
「你這樣等會兒出門吹了風,病又要反覆。」
江稚已經沒有了耐心,昨天留在這裡睡了一晚已經是她的極限,「你昨晚已經答應了我,天亮就讓我走,你現在是想要反悔嗎?」
沈律言尚且沒來得及為自己辯解。
她的手機就響了。
是聞序的電話。
她順手接了起來,甚至有幾分慶幸這通電話,像一場及時雨解了她的圍。
「我已經到機場了!這麼多年沒回來,國內簡直大變樣啊。」
「這麼快嗎?」
「對啊,坐了十幾個小時,屁股都疼了,等我去酒店睡一覺,休息好之後我去找你和罐罐啊。」聞序心情不錯,「這麼久沒見,不知道煤氣罐有沒有忘了我這個爸爸。」
江稚緊繃的眉眼漸漸鬆弛,「好,你先在酒店裡好好休息,我回頭開車去接你。」
聞序接著又問:「你和你前夫怎麼樣了?說清楚了嗎?需不需要我這個擋箭牌上場?」
江稚唇角的弧度緩緩回落,她一向不喜歡多麻煩別人,「不用,你應付不了他。」
誰能招惹的起平等且無差別攻擊別人的瘋子?
多拉一個擋箭牌,簡直就是多害一個人。
況且沈律言現在想要什麼?
她給不了。
哪怕他強迫她,她也給不了。
愛情?早就死了。
婚姻?她也結了婚。
久而久之,沈律言會放棄的。
掛斷電話,江稚發現沈律言朝她望來的眼神有些可怕,沉沉的、像不見底的湖水,稍有不慎就被拽入深淵。
她穩住心神,「我能走了嗎?」
男人啟唇:「生著病還要去接誰?」
江稚說:「我老公。」
她順口道:「我回不去,他只好從英國來陪我,你滿意了嗎?」
說完她也沒去看沈律言的臉色,越過他往外走,男人輕易就攥住了她的胳膊。
江稚溫和的脾性也被激出了煩躁,「別忘了你自己昨晚說的話,答應的事。」
沈律言淡定哦了聲,整個人從里到頭透著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簽字畫押了嗎?沒字據的話我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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