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漾眼眸對上他的。
她在傅景川眼中看到了期待。
她記得他當時在商場的時候,他說手串是他送的,上面的名字是他親手刻下的。
但她的記憶里沒有這一部分。
她沒辦法滿足他的這種期待。
「我不知道。」她艱澀地搖了搖頭,「我只記得我拉著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拼命地在雪地里跑,後面有人在追我們,她跑不動摔倒了,我不敢丟下她一個人,就想背著她跑,但我背不動她,走了沒幾步我們就摔了,從山坡上滾落了下來,我的腿撞到石頭上,受了傷,我起不來,但我看到了一個小木屋,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我爸爸媽媽和大哥哥會在那裡,所以我就取下手串交給她,讓她去找他們,但不知道為什麼,她走了之後就沒再回來了,就記得我一個人在在雪地里等,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就一直一直等然後」
時漾微微皺眉,努力想往下回想,但什麼都想不起來,就只記得那種四下無人下看著日夜變幻的恐懼和絕望。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傅景川輕握住了她的手,阻止她逼自己往下想。
她一逼自己頭就會開始疼。
時漾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但眉頭還是緊鎖著的,忍不住不去想,但大腦依然是空白的。
傅景川眉頭同樣緊鎖。
怎麼會有人追?
時漾又是怎麼遇到上官臨臨的?
幼年的時漾和上官臨臨並不認識。
難道是同時遇到了人販子?
那時時漾是跟隨家人去旅行途中在野外走失的。
那時並不是沒有懷疑過被人擄走,但能追蹤到的她的足跡並沒有第二者的存在。
她的足跡是消失在一處被薄冰掩蓋的泥濘沼澤地中。
那處沼澤地浩瀚而深不可測,像一個巨大的噬人黑洞。
因此當年的調查結論是傾向於她掉進了沼澤地中,被泥濘吞噬,而不是被拐走。
但因為一直沒找到屍體,而且堅信小沈妤不會無故脫離家人獨自跑開,傅景川也好,沈老爺子也好,都不相信小沈妤已經葬身於泥濘中,一直堅持在找她。
「在這之前的事呢?」
傅景川想了想,輕聲問她道,「也想不起來了?」
時漾搖搖頭:「想不起來了。」
「沒關係。」傅景川沖她笑笑,「人回來了就好。」
手掌又習慣性寵溺地揉了揉她頭髮:「當時很害怕吧。」
時漾微笑沖他搖搖頭:「不太記得了,太久遠了。」
傅景川也笑笑,沒再追問。
一個不到六歲的小姑娘,又累又餓又傷又痛地被丟在荒郊野外,又怎麼可能會不怕,又怎麼可能會忘記那種陰影。
時漾視線已經轉向他指尖懸著的手串,也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看向她:「真是你送我的啊?」
「嗯。」傅景川輕輕點頭。
「那我看看。」時漾說著伸手就想取下來。
傅景川手掌微微一動,避開了她伸過來的手。
「髒了,別要了。」傅景川說,「回頭我再送你個新的。」
「可是意義不一樣了。」時漾不介意,還是伸手拿過了那個手串,仔細打量著,「它對我來說,是失而復得,我想留下它。」
傅景川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時漾仔細打量著手串,像有感應般,她翻出了裡面刻著的「Sy」二字,人一時有些怔。
「時漾?」她呢喃著這兩個字母代表著的名字,又隱隱有些不確定。
傅景川看向她,靜默了會兒,糾正她:「沈妤。」
時漾又是狠狠一怔,下意識看向他。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種像針刺般的細細密密的痛,連帶著受傷過後總是會時不時發疼的腦袋那處也跟著疼了起來。
傅景川仔細觀察著時漾的神色,輕柔而緩慢地告訴她:「你小時候叫沈妤,還有印象嗎?」
時漾只是茫然地搖著頭,神色已漸漸流露痛苦之色。
傅景川握緊了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緩慢而堅定地告訴她:「沈妤是你,時漾也是你,只是在你走失的那段記憶里,我們沒能找回你,你也沒能找到我們。你忘記了我,也忘記了自己,你被另一家人救起並收養,變成了時漾。但自始至終,沈妤都是你。不管你是沈妤也好,時漾也好,我一直找的,自始至終也都是你。」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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