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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之心漸漸變得緊張起來,屏住呼吸,一步步走到盛霆燁的病房門口,然後輕輕將房門推開。
豪華的病房裡,寬敞簡潔,空氣散發著令人舒緩的淡淡香氣。
盛霆燁平躺在病床上,雙眸緊閉,長而濃密的睫毛在床頭橘色燈光的映照下,熠熠發光,在下眼瞼處投下斑駁陰影。
他摔得不輕,頭上纏著白紗布,左臂和右腿都打著石膏,彷佛摔得四分五裂的人體模型,又重新組裝嫁接起來,看得人心疼。
「……」
初之心的眼淚,一下子就浸滿了眼眶,模糊了視線。
盛霆燁是為了他才變成這樣的,舊傷還沒好,又添這麼多心傷,一道一道的就像沉重的枷鎖,壓得她喘不過氣。
你這個大傻瓜,明明那麼睿智清醒的一個人,為什麼要為我付出到這種程度?
現在好了,我欠你這麼多,怕是搭上我這輩子,也不夠還的!
盛霆燁陷入了沉睡,並沒有察覺到初之心就在身旁,他應該做了一個不太美好的夢,眉心微微擰著,俊冷的臉龐,呈現出痛苦的表情。
「大傻瓜,都睡著了,還是一副備戰狀態,你放輕鬆點不好麼?」
初之心拖過一張椅子,坐在男人病床前,貪婪的凝望著他美好的臉龐,然後抑制不住伸出手,細細的指尖帶著溫熱的觸感,輕輕揉了揉他攏起的眉心。
她希望他是快樂的,放鬆的,就算是夢裡,也要幸福。
而這,就是她跟梅姨提到的,她即將要做的事情。
誠然,離開盛霆燁是命中注定,但在離開之前,她要想辦法治癒他,不管是治癒他的身體,還是他的精神,她都要治癒他。
她的這個決定,無異於跟哥哥對著幹,所以她不能讓哥哥知道。
她的這個決定,也很有可能把自己推入深淵,但她不會退縮。
因為,她要對得起盛霆燁對她的這份愛,她要不帶任何虧欠的離開!
盛霆燁本身就是很警覺的人,受到重傷之後,更為警覺了。
眉心上的觸感,瞬間將他從夢中抽離,他的大掌一把抓住初之心的手腕,聲音無比溫柔道:「你這丫頭,終於被我逮到了,這下你別想跑了!」
「額……」
初之心沒想到男人警惕性這麼高,就這麼輕輕碰一下他就醒了,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一雙深邃的眸子,直直的注視著她,如星辰一樣耀眼,如大海一樣深沉,繼續語氣溫柔道:「你知道嗎,剛剛我做了個噩夢,夢到我從高空墜落下去,頭撞到了石頭上,腦花四濺,四肢也被摔得四分五裂,我想把我的身體拼接好,可是無論怎麼拼接,它都是殘破的,再然後我的眼前出現了一片光暈,這光暈太刺眼了,我根本不敢直視,光暈的正中央,是一個女人的身影,我猜那一定是你……」
「……」
初之心抿著唇,無法說話。
盛霆燁的眼睛,那麼奕奕有神,以至於她根本無從判別,他是否還是失明狀態。
「我以為,我一定是下了地獄了,但是看到光暈里的那道影子,我才知道我是到了天堂,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
男人拉著初之心的手,放在自己輪廓分明的臉頰上,像小貓撒嬌一樣,親昵的蹭啊蹭的。
他臉頰上青青的胡茬,摩挲著女人的手心,也讓她的一顆心跟著柔軟起來。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就在初之心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盛霆燁又道:「答應我,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安然。」
「……」
初之心再一次愣住,表情凝固的看著男人。
很顯然,他的眼睛並沒有恢復,並且他又一次把她當成了徐安然。
「我在河裡的時候很冷很冷,流了很多血,深處無盡的黑暗中,好幾次我都快撐不住了,還好有你陪著我,我記得你給我做人工呼吸,記得我們像藤曼一樣,緊緊擁抱在一起,我記得那種同生共死的感覺,所以我這個瞎子這輩子賴定你了,你休想甩開我!」
盛霆燁像個粘人精一樣,一直握著初之心的手,薄唇深情的吻上她的手背,說著炙熱的情話。
這樣深情款款的他,她並不陌生,只不過這一次,他深情款款的對象卻不再是她……
還有什麼,比這更傷人呢?
初之心感到錐心刺骨的痛,快要無法呼吸了,她試圖掙開自己的手,哽咽道:「你搞錯了,我不是徐安然。」
「你不是安然?」
盛霆燁溫柔的神情,驟然變得冷漠,大掌驀地用力扼住初之心的手指,質問道:「那你是誰,為何會偷偷摸摸跑到我的病房?」
「我是誰?」
初之心苦澀的笑了笑,眼淚順著臉頰滑進嘴角,更加苦澀了,「你是裝不知道,還是真不知道?」
「你到底是誰?」
盛霆燁冷冷的眸光,帶著狠厲,然後直接將初之心的纖纖玉指給重重一折,作為她貿然闖入的懲罰,「再這樣裝神弄鬼,別怪我不客氣了!」
「唔!」
十指連心,初之心痛得皺緊眉頭。
憑她的身手,分分鐘就能反抗,可她卻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反而病態的承受,甚至享受著這份痛苦,音色沙啞道:「我知道你心裡恨我,氣我,如果這樣的懲罰能讓你心裡好受一些,那就盡情懲罰吧,我絕無怨言。」
「你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你是真不怕死,還是質疑我盛霆燁的能力?」
盛霆燁面對著初之心的方向,大掌的力道不斷加重,幾乎要將女人的手指折斷。
「夠了!」
病房的燈『啪』一聲被按開,徐安然走了進來,對盛霆燁道:「霆燁,你鬆開她,她只是個來替你換藥的閒雜人等,不值得你動怒。」
「安然,你終於回來了,快到我這裡來!」
盛霆燁聽到徐安然的聲音,就像是墮入魔道的人突然醒悟了,立刻鬆開初之心的手,然後擺出擁抱的姿勢,全身上下,恨不得每個毛孔都告訴這個世界,他有多愛徐安然,多依賴徐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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