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他就開始有點捨不得了。
起初他只是覺得遊戲還在進行中,便把人帶在身邊。
他想看看他的好弟弟,願意為這隻綿羊付出到哪個程度。
他拿姜予安的性命做賭注,看看能不能賭來傅北行的性命。
只是不曾想,這隻綿羊在這個時候會如此剛烈,竟然在懸崖邊將他一併拽下深不見底的池水中。
他忽然就想起從前見過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
有人為了自己活讓別人死;
亦有人為了讓他人活下來,選擇葬送自己。
後者他通常覺得是愚蠢又可笑的,人類歌頌的勇氣,如果是以自己的死亡為代價,成全別人,那可真是一個傻子。
人性就應該是黑暗令人作嘔的。
就像他同姜予安說的那樣。
他作惡多端,從來不是因為他被母親拋棄、被傅家如何對待。
他僅僅是因為,他太無聊了而已。
他只是覺得,本就應該這樣而已。
何須理由?
被完全浸泡在水裡的時候,他依舊保持這種觀念。
他心想,哪怕那天。葬身在深不見底的池水之中,那應該算他技不如人,低看了姜予安,沒料到這個女人為了不牽連其他人,寧願自己跳下去。
可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要在自己腹部劃破一道傷痕,在鮮血淋漓中把她從水裡撈出來。
他想,還是怪他自己無聊吧。
就這樣把這個女人扔在水裡餵魚,他的遊戲豈不是中途作廢了麼?
他忍著腹部的傷口,不知道扛著這女人走了多久。
直到找到深山中的一處洞穴,簡單燒了一把火。
再後來,他開始發燒。
隱約之間有點後悔,他真是腦子進了水才會把姜予安這個累贅給撈出來。
倘若他命喪此地,他一定要把她一併帶入地獄。
否則黃泉路上無趣,這場遊戲也判定他輸掉,實在是沒意思。
總要拉一個墊背的。
他沒有想過這蠢女人竟然會反過頭來照顧他。
畢竟在前一天,他還掐著她的脖子,拿著刀子抵在她纖細的脖頸上,險些把她給弄死。
甚至包括從懸崖掉下去的瞬間,他也是存著殺心的。
她倒是可笑,竟然反過頭來幫他一個殺人兇手。
放在國外,他訓練的地方,沒有被人拿刀捅死他,並且朝著他知名的地方補幾下,他都要看不起對方。
真是看不懂這女人
當然,他也實在沒有那個精力去思考這些。
大概是她表現得過於無害,竟然讓他鬆懈得放下所有警惕,沉沉地睡死了過去。
仔細回想,那大概是自他有記憶開始,睡得最好一角。
哪怕是有發燒的成分在。
要知曉,他從前被傅家老狐狸扔到國外訓練時,身上傷痕無數,都不敢陷入深度睡眠,幾乎是強迫著自己清醒。
實在撐不住的時候,還會把自己的傷口弄得更加慘烈。
這次卻沒有。
日光升起時,身邊卻不見那隻綿羊身影。
就像此前每一次在深夜中醒來,他悵然若失,想要問問那女人,他那弟弟有什麼好的模樣。
他恨不得現在就去把那女人再逮回來,問問她為什麼跑。
可轉念又想,不如就心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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