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善此刻已經躍到了比試台上,看了阿年一眼,確認她未曾受傷後,往下掃了一眼:「此次負責記名的司政堂弟子何在?」
四名弟子立即上前,拱手道:「弟子在。」
「是誰替孫長棋記的名?」
其中一名身形瘦弱的弟子,惶恐向前:「是弟子。」
「元日比試,每有弟子記名,司政堂記名弟子應告知比試規矩。而這其中第一條便是,點到即止,不可動殺意。你可有告知?」
「弟子告知了。」
方善點了點頭,又看向孫長棋:「他可有告知你?」
孫長棋仍有些微怔,見方善問他,這才回過神來,回答道:「告……告知了。」
方善眼神一凜:「那你為何還動了殺意?」
「我……」他能說他沒有嗎?顯然不能!
如此多雙眼睛看著,他當時確實是動了殺心。可連他自己都不知,這究竟是怎麼了,只覺得是入了夢魘魔障了一般。
「師父。」阿年叫了方善一聲。
方善回過頭:「可有受傷?」
阿年搖了搖頭:「師父,剛剛孫長棋有些奇怪,不像是存心動了殺意,反倒是像……服用了爆陽散。」
聽到這三個字,不止是方善,在場的所有人皆是一愣。
爆陽散是一味靈藥,可以在短時間內,瞬間增加修為,但會對魂魄造成輕微的損傷。這損傷微乎其微,可正因為這微乎其微的損傷,服用者會在這段時間內,神志亢奮,甚至失控。
「爆陽散?你可確定?」
阿年點了點頭:「我曾經與一名游醫學過一些岐黃之術。剛剛他在與我纏鬥之時,有陽火之氣,驟然增長。心屬火,主神志,陽火之氣驟長,使得神志不安,易產生心魔。這便是服用爆陽散的症狀。」
聽了她的解釋,方善臉色更沉,右手一揮,袖子裡便射出一道靈氣,將孫長棋掀翻在地。
孫長棋猛地摔在地上,疼得抽了口氣:「你胡說!我沒有!」
阿年此時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孫長棋面前蹲下:「孫長棋,你仔細想想,你比試前可吃了什麼?有人想要害你也說不定呢?」
孫長棋垂下眼眸,仔細回想了一番,突然眸子緊縮,抬頭往望雨台上看了一眼,又立刻低下了頭,沒有再說話。
方善眉頭緊促,望了望四周聚集的弟子,只能先宣布到:「今日比試,到此為止,大家都回去吧……」
「阿年,你與予姝、柔芷也先回引鶴峰。」
阿年乖順地點了點頭,便跳下比試台,尋予姝去了。
直至戌時,予姝前來喚阿年去聽鶴樓。
一走進聽鶴樓,便見著方善沉著臉坐在那兒。
「師父。」
「嗯。」方善站了起來,走到阿年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日委屈了你。」
阿年疑惑地抬頭看著方善。
「那爆陽散是阿魚給孫長棋的。」
「怎麼又是她?!」予姝話語中帶了怒氣。
「阿魚姑娘?便是那位坐在掌門身邊的蒙面姑娘?」阿年問到。
予姝雙手抱在胸前,其囔囔地說道:「可不就是她。自打她進了雅山,盡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不過也是,本來她進雅山也是因為……」
「予姝!」方善呵斥了一聲,打斷了她。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予姝立刻噤了聲。
阿年識趣地沒有追問。
她向來有自知之明,有些話別人不想讓她知道,她再怎麼追問,他們也是不會說的。反而會防備起來。反正除了從他們嘴裡得知,她還有許多方式知道……
思及此,阿年便轉移了話題:「師父,今日之事……」
方善清了清嗓子:「確是阿魚將爆陽散下在孫長棋的茶水中。孫長棋想成為樂山的嫡傳弟子,阿魚便應允了他,只要他能勝過你,便讓樂山收他為徒。」
原來是這般。
「可她為何要針對我?」
方善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她向來眼高於頂,是個弟子裡有七八個皆是她看不順眼的。但凡她看不順眼的,都要使些骯髒的手段。」
阿年抬眼仔細回想了一番。
她也沒得罪她啊。
回到留鶴居,阿年伸了個懶腰,準備梳洗一番睡下。
忽然燭光搖曳,一個身影閃到阿年身後。
阿年察覺到氣息,瞬間點足朝前一躍,卻被身後的人扯住了衣領,往後一帶。
阿年轉身反手一劈,又被對方捉住了手,往前一拉。阿年便撞入了那人的懷中,被他緊緊禁錮在懷裡。
炙羽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溫熱的氣息透過單薄的中衣,噴灑在她肩頭。
玄燭不由得心中一軟,卻又知道,她的心軟是多麼的不該。可他們之間,橫了個問玉。
她推了推炙羽,但卻推不動絲毫,反而被他抱得更緊。
玄燭嘆了口氣:「你怎麼來了。」
「我養了只小狐狸,那隻小狐狸心悅於我。可我常雲遊在外,待我想好好於那小狐狸相處一段時日,那隻小狐狸不知鬧什麼彆扭,忽然不理我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待他說完,玄燭臉上早已一片緋紅:「那你別理它便好。」
炙羽將頭從她的頸窩處移開,定定地盯著她的臉,沉默了半晌。
見他不說話,玄燭又試著掙扎了一下,卻仍舊掙脫不開他的懷抱。
炙羽嘆了口氣:「可……若是我也心悅那小狐狸呢?」
今日下了雪,冬日的夜晚寂靜了無聲。二人就這麼靜靜地對視著,屋子裡燭火噼啪的聲音,清晰可聞。
玄燭垂了眼眸。
他怎麼能這樣?明明早有問玉紅袖添香,又來撩撥她的心做什麼?
玄燭冷了冷神色:「那便可惜了。那小狐狸不過是利用你,逃避仇家,順帶從你身上撈些好處罷了。如今小狐狸長大了,能耐了,自然不需要與你虛與委蛇了。」
炙羽盯了她片刻,突然輕笑了一聲。
「我若是連只小狐狸都看不透,還做什麼神尊?」
「你——」
炙羽在她唇上輕輕琢了一口:「鬧什麼彆扭,還不想說?」
玄燭撇過臉去。
她怎麼說得出口?
忽然,炙羽鬆開了抱著她的手,神色微凝:「有人來了。」
玄燭懷疑地看了他一眼。
她當然相信炙羽的五識,只是這個時候來人會是誰?
炙羽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又在她額頭親了一口:「你好好玩,我一直在。」
說罷,玄燭只覺額頭一空,炙羽眨眼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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