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鬆了一口氣的太后,沈沉嘆息著搖了搖頭,憐憫似的看向潘皇后:「未必是皇嫂自己想通了罷?」
潘皇后擦淚的手一頓,身子僵住。
沈太后也詫異地看向她:「怎麼說?」
&起聽說國丈和大國舅一起進了宮。陛下肯定會讓皇嫂父女兄妹們見上一面的。雖然大國舅為人耿直,但國丈卻極為通透謹慎。所以我只怕不是皇嫂自己想通了,而是國丈大人開口罵人了吧?」
沈沉歪頭看著潘皇后。
她希望潘皇后能在這種情況下,跟沈太后和自己,說說真心話。若是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想的,也許就能解開她的心結,讓她成為自己解救大夏的得力助手。
可是,潘皇后只是愣愣地低下了頭去,用力地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沈太后看著潘皇后的樣子,不由得無奈地揉了揉額角,「罷了。此事再議罷。你若不是心甘情願,採選新人進宮,反而容易生亂。」
潘皇后抬起頭來,滿眼淚水,嘴唇顫抖了半晌,可還是沒能把話說出口來。
&是中宮皇后,這八年多來卻一直掩耳盜鈴。你回去,細細翻一翻這三年來的宮女的冊子罷。」
沈太后搖著頭,再加了最後一句:「哀家再如何,也只是個繼母。你卻是皇帝的結髮妻子。你要好自為之。」
太后竟然不肯?
潘皇后愣了半晌,方低低地答了一個「是」字,站起身來,換船而去。
船上只剩了沈太后和椎奴、沈沉。
沈太后的目光看向沈沉:「那具女屍是怎麼回事?」
&知。」沈沉搖了搖頭,目光連半點飄忽都沒有,只是直直地看著沈太后,「那旁邊便是仙霞宮。微容讓我不要多管閒事。我想了許久,此事怕還真是管不得。」
沈太后的眉梢高高挑起。
&弄走屍體的是皇兄的貼身侍衛。而且是先前秦耳特意換上來的。這說明是皇兄信得過的人。這樣的人出面處置此事,這只能說明,皇兄只怕是,至少已經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沈沉微微蹙眉,輕聲分析:
&個時候,不論是我,還是您,甚至是皇嫂,都頂好假裝不知道、不在意。不然,以皇兄的性子,還不定疑心到什麼上頭……」
沈太后定定地看著她,過了許久,方突兀問道:「你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回答,卻又忽地頓住,沈沉輕輕地嘆了口氣,搖搖頭:「我只是模模糊糊,聽人說起過一些。」
說著,偏頭看向太液池上的湖心島,聲音壓得越發低了,唯有沈太后和椎奴兩個人能夠隱約聽見:
&竟,那裡,固若金湯……」
兩個人身子輕輕一抖,下意識地對視一眼,又不自在地各自錯開目光。
後頭的船上忽然有些擾攘。
三個人不約而同笑著回頭看向那條船。
沈沉清清楚楚地聽見微容氣呼呼地跟人吵嘴:「新鮮蓮子又清甜又去燥,怎麼就不能給太后和郡主吃了?才從湖裡摘的,難道還能有毒不成?再說,我們郡主是大夫,若有毒,她難道還看不出來的?」
&饞丫頭,倒不愧她跟了我呢!」沈沉笑吟吟地起身,將微容的話跟沈太后說了。
撐船的船娘忍不住噗嗤一聲笑。
椎奴挑眉看她:>
那船娘嚇得忙丟了蒿杆,雙膝跪在船頭甲板上:「婢子是想起來,前兩天陛下身邊的小阿監也琢磨著吃這個。想必秋日裡都饞這一口兒。婢子晨起才摘了一些蓮蓬藏在船尾,若是郡主想用,婢子就拿出來……」
前兩天,陛下身邊的小阿監……
是說毛果兒?
沈沉心中微微一動,看向沈太后。
果然,沈太后微微眯起了眼睛,漫聲問道:「是誰,在哪,怎麼問的?」
船娘戰戰兢兢:「婢子不認得那位小阿監。是在牡丹亭旁邊的岸邊。他臉上沾了泥土,在岸邊洗乾淨了,瞧見婢子的船飄在不遠處,就叫過去問。婢子想著這東西雖然新鮮細嫩,卻不能輕易送到陛下跟前,便推說還沒下來,沒給他。」
&你做得不錯。入口的東西,是不能輕易往皇帝身邊的人手裡遞。萬一有個什麼,你一家子的人頭也不夠砍的。」
沈太后淡淡地點了點頭,臉上影了一絲笑,轉向沈沉:「你去看看她摘的蓮蓬,是不是真的新鮮。若真好,咱們倆不用她們幫手,就自己在這裡剝了吃。」
沈沉嘻嘻地笑著,果然去船尾搜出了兩大把蓮蓬,嗅了嗅,捏捏斷莖處,衝著沈太后搖一搖:「真鮮!肯定是晨起剛摘的。母后,椎姑姑,咱們自己吃——啊,把我們家微容放上來!不然要饞死她了!」
椎奴哭笑不得,先把微容叫過這邊船上來,又衝著她瞪眼睛:「若帶壞了郡主,你看我怎麼罰你!」
&姑姑莫要總嚇唬我們微容,她才沒帶壞我呢!」沈沉忙跳出來護著。
&瞧,瞧瞧。一個侍女,她就護在頭裡。這日後尋了女婿招了駙馬,心裡有沒有太后您都兩說!」
椎奴滿臉不高興地嘀嘀咕咕,又去搖沈太后的肩膀:「您把她留家裡,別讓她嫁!」
&去去!」沈太后一把拂開她的手,瞪她,「留家裡氣死我?你倒出氣了,也有人玩了,我這心肝脾肺還要不要了?這就被她天天氣得我頭疼!」
說著說著,就似剛想起來一般,忙問:「她的郡主府修葺得怎麼樣了?我剛才也忘了問皇后。」
椎奴茫然搖頭:「沒聽說。」
&著呢!」沈沉這邊已經和微容一個榻上、一個甲板上盤腿坐好,低頭認真地剝蓮子,口中漫不經心地答道,「我讓趙真在那邊看著。前兒聽說,我想挖的那個游水的池子,他們就給了兩個月的工期。」
這下子,沈太后的臉色沉了下來:「工部這是給誰臉色看呢?是給皇后,還是給哀家?!」
&里就說得上那個了?怕是琢磨著您想多留郡主在宮裡住些日子,所以樂得偷個懶罷了。」
椎奴心虛,忙忙解釋。
沈太后跟她在一處了大半輩子,哪能聽不出來她的聲音情緒,立時朝她翻白眼:「那你就去替我發個話,催一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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