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沈沉去清寧殿陪伴南猛的時候,賈六親自下了小蓬萊,跑到梨花殿去,「請示」沈太后「長公主意欲徹夜製作蓮花燈,令其飄滿太液池,以寄託對先帝和沈家老公爺的哀思。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這是又坐不住了。
沈太后臉色一冷,回手拿了一條戒尺,遞給賈六「你跟她說,不要跟哀家提什麼先帝。讓她好好吃素誦經,若是還睡不著,就頂著這根戒尺,跪上二十四個時辰。」
「是。」賈六接過戒尺,乾脆利落地告退。
然而出了大殿,一拐彎,便悄悄請人去尋沈沉,一問,卻去了清寧殿,正在躊躇,卻見又新走了出來。
「小六子,你來做什麼?怎麼沒去偏殿見我?」又新笑吟吟的,看著賈六的目光充滿了溫暖親近。
賈六心中微微一頓。
他並不清楚又新也已經知道了沈沉的真實身份。
只得笑著躬身「姐姐好。給姐姐賀正了,佳節長慶,平安吉祥。」說著,就要跪倒。
又新忙一把拉住了他,嗔道「小蓬萊上還沒跪夠啊?主子又不在,你跪我做什麼?」
主子,不在……
賈六愣住。
又新溫暖地笑著看他,憐愛地拍拍他的頭「我們都算是逃出生天了,如今只折磨你一個。主子說了,以後等事情了了,必要讓你舒服過一輩子才好。」
一句話說得賈六眼眶一熱,連忙抬了袖子擦眼,嘿嘿地笑「行。姐姐替我記著主子這句話。」
「主子讓你回去轉告那個人她的心愿離實現已經不遠,讓她安生些。」又新說到這裡,臉上不由便滿是厭棄。
賈六看得直笑,一哈腰「我就是來討這句話的。請姐姐替我給主子磕頭,我怕接下來不得給主子拜年了。」
說著,正經再度跪倒,好好地磕了三個頭。
這回又新卻不再攔他,欣然受了,然後才攙起他來,悄聲笑道「主子這兩天有大事要忙。你回去島上,看嚴謹了。若是有人有什麼異動,許你動刀動槍。」
賈六心中一凜,忙肅然稱是,急急便要回去。卻見椎奴匆忙出了大殿。
一看他正在跟又新說話,鬆口氣,笑著上前道「還好還好,差點就要去追你了。出了梨花殿讓人瞧見,倒麻煩。」
賈六忙先深深行禮給椎奴道賀新春,又問是什麼差事。
「這個,是西域才貢來的香露,極好聞的。飲水飲酒時,挑一茶匙進去,香得不得了。今年進的少,太后娘娘這裡也只有兩瓶,這一瓶分給長公主。你可一定要記得給她用起來。」
椎奴鄭重把一個小小的琉璃瓶子雙手遞給賈六,待賈六有些茫然地接過去,又狠狠地包住他的雙手用力一握「你可千萬別忘了。」
賈六忽然醒悟過來,認真地躬身答應「是。長公主思念先帝和先沈老公爺過甚,此物能安神凝思,給長公主補身最好。若是夜裡長公主能睡穩了,小人立即便命人來稟報太后,好讓她老人家不必兩頭牽掛。」
椎奴滿意地點頭笑道「果然是個聰明孩子。難怪這樣福大命大!好生當差,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不敢,承您老吉言。」賈六這次算是真的放下了心,樂呵呵地走了。
早就聽呆了的又新這才明白那個小瓶里究竟是什麼,不由得萬分驚訝「這小猴兒真箇是靈透了的!比我都強!」
「你這痴痴呆呆的,阿鏑那瘋瘋癲癲的,微容那憨憨傻傻的,也就是郡主看著你們還當寶。換成我,早就攆去洗衣裳了!還貼身服侍!哼!」椎奴白了她一眼,一陣風似的走開自去忙。
阿鏑突然冒出來,小心翼翼地伸頭看看椎奴遠去的方向,嘖嘖道「大年下,椎嬤嬤忙得腳打後腦勺,竟然還有閒工夫跟又新姐姐磕牙兒,說我們三個的壞話,真是了不起。」
說得又新險些要照臉啐她!
阿鏑連忙一伸手攔住「我奉了郡主的令,回來取弓的!我可不是亂跑著玩呢!」
說得又新一愣,她卻趕緊一溜煙兒跑了。只留下離珠郡主的貼身大宮女又新姑娘插著腰站在原地,苦笑不得。
待到沈沉從清寧殿回來,滿頭大汗地撞進門來,先被椎奴和又新吆喝著「臭死了」,趕去洗澡換衣裳。
微容再度湊上來嘰嘰咕咕,看得又新又氣又恨,手裡的濕手巾狠狠地抽在她肩上,喝道「就差這一刻半刻麼?若害郡主著了涼,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哎喲哎喲!又新姐姐什麼時候也學會了束濕成棍了?好疼好疼!」微容一邊大叫一邊跳起來跑掉。
眼看著又新氣得要往外追,沈沉忙一把拉住,笑道「大過年的,你讓她鬧一鬧又怎麼了?高高興興的不好麼?」
又新這才噘著嘴把賈六下島的事情跟她小聲說了一遍。
沈沉有些發愣「那個香露,是什麼東西?」
又新好笑地歪頭看她「郡主往日裡行走江湖,若是不想聽誰聒噪,會用什麼法子?」
「打暈。」沈沉話一出口就知道錯了,忙補充道,「蒙汗藥!」
說完,恍然大悟,哈了一聲,自己捂了嘴笑得喘不過氣來「母后這主意可是夠陰損。」
又新鼻子裡哼了一聲,撇撇嘴「正是眾人最忙亂最累的日子,她能痛痛快快睡個大覺,有什麼不好麼?」
「也好。等她一覺醒來,江山一新。她也就不折騰了。」沈沉笑一笑,點點頭,低下頭,用力地擦洗著自己的手腕胳膊。
又新心疼地看著她,輕聲勸道「您不是說陛下必定已經做好了準備?那您還練功練得這樣苦做什麼?晚間放了心思,好生鬆快鬆快罷!」
「嗯,明天還有一場大熱鬧等著。今晚我自會好生養精蓄銳的。」沈沉高高揚起嘴角,眼中卻殊無笑意,甚至充滿了殺氣!
除夕祭祖,守歲,看煙火。
元正朝賀,賜宴,與眾樂。
今次的元正大宴,永熹帝特別下令,著令京中一切七品以上官員及內眷都來領宴。
而宴席,就擺在太極殿正殿。
萬頭攢動,濟濟一堂。
坐在潘皇后下首的沈沉舉袖飲酒,遙遙看向下頭。
韓家的女眷,無一遺漏,都在這裡。
而韓家的男子,韓二還在「進京的路上」,韓三休養腿傷未至,其他的,連韓橘的兩個幼子都跟著韓震韓橘進了宮。
整整齊齊一家人。
沈沉只覺得五味雜陳,輕輕地啜盡了滿滿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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