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蝴蝶 第27章 【晉江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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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星洛也沒想到事情的發展變成了這樣。

    江言琛和顧星洛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接近十一點了,春江璽樾小區內的道路格外安靜，前面是獨棟的帶院別墅，後面是高層住宅樓。

    車子通行,顧星洛稍微落了一點車窗，陣陣花香的馥郁飄來,顧星洛順勢向外看。

    就看到了前面的院子裡亮著燈，那是專程給花做的爬牆欄杆，茂密的龍沙寶石開的滿滿當當，院子裡的光線很暗,卻能透過縫隙看到院子裡的人影。

    感覺很是溫馨。

    江言琛把車子停在了樓門前。

    大廳經理和前台都等在那。

    顧星洛身上還穿著江言琛的外套，東西也是他拎著。

    經理趕緊往前走了一步,像是在等他們,「江總,顧小姐。」

    江言琛看了一眼。

    經理使了個眼神。

    前台立馬跟上。

    「顧小姐,下午的事兒怪大門的保安,嚇到您了，這是我們物業的一點心思,這種事情不會發生了。」

    「沒事了。」顧星洛覺得有點窘迫，「真的不用。」

    「您就收著吧,不然我們心裡也很過意不去。」

    說著,電梯門開了，大廳經理和前台拎著大包小包的保養品趕緊跟著進去，江言琛沒說話,經理趕緊按了按鍵。

    顧星洛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

    江言琛也不語。

    經理如芒在背，客套了幾句，顧星洛也就有一句沒一句的接上。

    到了地方，經理把東西放在顧星洛門口。

    江言琛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跟顧星洛說，「輸一下密碼開門。」

    「……」

    顧星洛當時覺得。

    空氣一定靜謐了一下。

    因為經理和前台還沒走。

    顧星洛想先把東西搬進去，但看著江言琛拎了一路，只能過去輸密碼。

    經理和前台一對視。

    「經理，這真是江總女朋友啊？」前台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你看這關係能不是嗎。」經理說。

    「我還以為他們這種人談個戀愛得公布一下什麼的……」

    「我看江總挺保護她的，不過不知道這顧小姐是不是明星還什麼，好幾回看見她都是戴著口罩，平時也不怎麼下樓。」

    ……

    顧星洛跟著江言琛進去，江言琛把東西放在廚房，「等一會。」

    「江言琛，」顧星洛跟著去了廚房，挺猶豫的。

    「嗯？」

    「你在外面還是，稍微注意一下，」顧星洛斟酌著語言，想至他的身份，還有一直光風霽月的他，覺得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怕給你帶來不好的影響，所以在外面，我們可以適當的保持一些距離。」

    「影響我什麼？」

    江言琛正將袋子裡的蔬菜拿出來，聽她這麼說的時候，他微微的抬頭看她，上方的燈落下了淺淺的光，暈染在他的臉上，顯得平和又專注。

    「就……給你帶來不好的影響。」

    顧星洛一時語塞。

    「那就影響，」江言琛說，「我不在意，我只在意你開不開心。」

    顧星洛動了動唇，他又低頭繼續收拾，她總覺得想說的話像一團亂麻，根本無從說起。

    遂放棄，妥協似的說，「算了，跟你說不通，我幫你吧，這樣還能快一點。」

    「顧星洛，」江言琛終於又看她了。

    「嗯？」顧星洛去拿水果想放進冰箱。

    「你的手不是進廚房的，」江言琛說，「所以出去。」

    顧星洛：「那算了……我幫你把這些放進冰箱吧，別的我不做了。」

    「……」江言琛終於沒趕她，他燒水煮麵，等待的這個間隙，回眸看著她。

    顧星洛已經把外套脫了。

    t恤本來是沒入褲腰的，結果走路回來，她的t恤下擺出來了，短褲若隱若現，衣擺有些長，垂感松，有种放松慵懶的錯覺。

    江言琛問她，「晚上的事，不準備告訴我？」

    顧星洛往裡面放酸奶，動作停了一秒，她垂下睫毛，「沒什麼。」

    「……」

    她回身去拿柚子。

    江言琛就那麼平靜地看著她。

    這種平靜，有一種讓她心虛的詭異。

    「真沒什麼，就是晚上買藥，被外送員騷/擾了。」顧星洛低頭繼續拿東西，低聲又補了一句，「沒騙你。」

    「我也沒怪你，」江言琛從袋子裡拆開一袋掛麵，抽了一些下進去，「我只是不想你什麼話都瞞著，假裝一切都很好的樣子。」

    顧星洛沉默地站著。

    東西都收拾完了，她拿著塑膠袋彎腰丟進他身邊的垃圾桶。

    江言琛下意識地抬手，用手護著她的頭，讓她不至於撞到鍋把。

    顧星洛抬起頭看著他。

    江言琛垂下目光，他高而瘦的身影擋住了上方刺目的燈光。

    他說，「如果你總覺得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在世界上沒有依靠，我還在你身後。」

    他目光直直地看著她，鍋里的水燒開了，裊裊的冒著熱氣，讓他的臉側有些模糊卻溫熱的霧氣繚繞著。

    「顧星洛，你別不要我。」

    語氣平淡，卻又有著一抹不易察覺的虔誠。

    又或者。

    摻雜著一些祈求。

    別不要我。

    像水中暈染的墨，突兀，濃稠，打著圈的沿著她的心滲進去。

    她心頭髮緊，沒來由地想到了七年前分別那天的大雨天。

    -

    顧星洛吃完這頓飯回家，久久躺在床上不能入睡。

    她想畫一會畫，但考慮到自己的腰還是放棄了。

    她就這麼躺著，周圍太靜謐了，靜謐到讓她忍不住地胡思亂想。

    顧星洛本來就是熬夜大戶，常年通宵，這會因為早睡，還因為那句話，她在床上翻來覆去。

    晚上給郝佳米發的截圖有了回應。

    ——那個心理測試的截圖。

    郝佳米回了一句，【真的准啊，星星，你就是個迴避型依戀人格，但是因為我喜歡你呀，所以我們一直都是好朋友-。】

    這消息是十分鐘前回的。

    說明郝佳米剛忙完。

    顧星洛沒有睡意，給她打字說，【跟我這種人相處，是挺累的吧？】

    郝佳米：瞎想什麼呢，雖然你不是很愛說話，但這麼多年物是人非，我們從來都沒走散過。

    顧星洛：我只覺得，跟我做朋友也會很累。

    郝佳米：所以你也只是需要很多很多確定而已呀，顧星洛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顧星洛果然為了這句話淡淡的笑了笑，【睡吧，明天你還上班。】

    郝佳米：你看，你特善解人意。

    顧星洛又處理了幾條微信消息。

    其中有她編輯的催稿。

    【我知道你還沒什麼靈感，但是最遲年底前真的要交梗概了。】

    【編輯：我看你微博下面一條熱評，你看看合理麼。】

    【編輯：/圖片。】

    顧星洛慢慢點開，是她的讀者發的——

    【如果這麼多年，宇航員一直在尋找怎麼回到她身邊的辦法呢？】

    如果這麼多年。

    宇航員一直在尋找怎麼回到外星少女身邊的辦法呢？

    顧星洛在手機上翻看著第一冊漫畫的結尾。

    時隔很多年，宇航員重回地球，功成名就。

    但時過境遷。

    宇航員常常坐在窗邊看著星空。

    可他還是最矚目、最厲害的宇航員。

    顧星洛手機又震動了一下，她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切回界面，發現是江言琛發的語音消息。

    「明早八點我來叫你吃早飯，晚安。」

    她輕輕動了下鍵盤，想回一句知道了，結果一看時間1:30了，還是決定趕緊放下手機睡覺。

    結果剛放下，手機又一次震動。

    還是他發來的語音，她長按轉文字，結果網絡大概有些延遲，圈圈一直在轉動。

    顧星洛吧手機放在枕邊，淺淺的合著眼睛。

    在這樣光線微暗的房間中，江言琛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音量不算大，但離得她的耳朵很近，

    低而輕的聲音傳入耳廓，一陣酥麻沿著耳廓傳入了心口，引起了心臟的悸動——

    「顧星洛，你沒有失去過我，我也沒走過，」他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有很淡的氣流聲，「我也沒有什麼樣的方式和手段，我只覺得，有真心和真誠，就夠了，你不用逃避，我會不厭其煩地回應你。」

    顧星洛閉著眼睛，乾脆把手機塞進了枕頭下面。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這樣的安靜，忽而讓她有些無法適從。

    她翻身，仍然覺得胸口發悶。

    但她確認，一定是因為江言琛的這條語音。

    她茫然，心臟悸動不能安靜。

    她閉閉眼睛，索性給他撥過去一條語音電話。

    江言琛幾乎是秒接的。

    顧星洛沒有說話，她趴在枕頭裡，憋著那股躁動不安的情緒，江言琛也沒有先開口問她。

    她像是與自己在黑暗中無聲的抗爭，最後妥協地問，「為什麼你總是不聽。」

    「我不會走。」

    「為什麼你總是在這件事上這麼固執？」

    「我不會走。」

    「江言琛，你是不是忘了七年前我怎麼對你的，同一個坑，你為什麼還要來第一次。」她強忍著情緒，緊繃著語氣，生怕自己的聲音發顫。

    「七年前是我還沒有能力保護你讓你安心地度過每一天，七年後我可以，」江言琛依舊語氣很淡、卻也藏著一絲偏執地說，「所以我不會走。」

    「……」

    「你逃跑，我就去找你，」他說，「顧星洛，別做膽小鬼。」

    顧星洛鼻子酸澀，用枕頭埋住自己的臉，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氣，卻覺得空氣中仿佛都在隱約的有著他的味道。

    平緩而略沉重的木質後調，藏在時光縫隙里的苦橙香，歷久彌新，越久越勾人。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風景。

    她一定是枯寂乾涸的沙漠。

    獨自在大風盛行的時候保持沉默。

    寒來暑往，偏偏有一棵樹在她身旁紮根而生。

    孤獨又明亮。

    倔強地在她的荒漠中生長。

    像是用他的生命去告訴她，你還有我，你沒有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