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春信 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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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8 章

    宋夫人噎了下, 「自立門戶?這……長輩還在,怎麼由你們自立門戶?」

    邊上那些妯娌小姑也嘀咕起來, 「封了個碩人, 就可以目無尊長了嗎?家裡長輩不必伺候,竟是要在外單過,這是哪家的規矩!」

    綿綿哼笑了聲, 她們心裡想的是什麼, 她哪能不知道,與其她們憋得難受, 不如自己把她們要說的都說了, 便道:「我是商賈之家出來的嘛, 哪裡像你們, 一個個大家閨秀, 有禮有節。說起長輩跟前要孝順, 先前母親不是說要再添幾個女使婆子嗎,這錢我出了,或買或雇, 挑幾個伶俐的代我伺候也是一樣。」

    劉氏頓時一頓陰陽怪氣, 「封了誥命, 果真不同了, 想是連晨昏定省都可省了, 難怪人人想當誥命呢。」

    綿綿說是啊,「封了誥命, 就沒人敢對我不恭了, 連見官都不用下跪呢, 要是有人言語上再敢污衊我,我就能命人掌她的嘴。」說著渾身舒爽, 哈哈一笑道,「沒想到當上誥命這麼好,長嫂,二嫂,兩位哥哥的官職都不高,才剛夠著七品。不過勤勤懇懇再幹上兩年,萬一哪天立下了功勳,二位阿嫂封誥也指日可待了。」

    她跟前的薈兒裝出懵懂的樣子來,轉頭問自家娘子,「碩人是郡君裡頭第二等,要想妻憑夫貴當上郡君,那二位公子少說也得晉升四五品上吧?」說罷嘖嘖,「可是有些太強人所難了。」

    向氏和劉氏的臉色立刻不好看了,兩個小姑子也訕訕的,既是鄙夷,又是眼熱。這申氏開了捐誥封的先河,等著瞧吧,往後上京城中的誥命可不稀罕了。不管什麼人,只要肯花大價錢,從最微賤的商戶一躍成為誥命夫人,也就是一眨眼的光景。

    不服歸不服,好像也只能認命,誰還能追著她討要那些有去無回的錢?

    向氏和劉氏交換了下眼色,彼此心領神會,將視線轉到了宋夫人身上,蹭過去叫了聲母親,「三妹妹說了,讓咱們劃賬來著。母親先前不是從她那裡得了二十萬兩嗎,就算撇去咱們和您自己虧的,您還剩八萬兩呢。」

    宋夫人看她們的眼神,簡直像在看催命鬼,哂道:「你們這上頭倒算得清楚,既然如此,往後公賬上不發你們兩房的月例銀子了。你們的郎子如今都有官職,也有俸祿,養活你們是他們的責任,和我們做爹娘的不相干。」說完便轉身往後院去了。

    這卻不得了,他們兩房的人口多,妾室、子女、女使婆子一大堆,每月的月例加起來少說也得六七十兩,憑著男人的那點俸祿,實在是杯水車薪。如今婆母要做甩手掌柜,急得她們蹦起來,這會兒也管不上申氏當什麼誥命了,匆忙追上去,邊追邊道:「母親……母親,咱們再商議商議……」

    留在前廳的綿綿和陪房悄聲笑起來,其實到現在都有些不敢置信,就因那十二萬兩銀子,她這就成了名副其實的誥命夫人了?

    姜嬤嬤卻覺得應當,「那可是十二萬兩啊,我的娘子!您知道外頭莊戶人家一年多少嚼穀嗎,說話兒捧出去人家十幾輩子的吃穿用度,這是鬧著玩的?」

    薈兒卻說值得,「早知道花這個錢能當上誥命,非嫁進伯爵府幹什麼。先捐個郡君的封號,就不是那些高門挑您,是您挑那些高門啊!」

    蔚兒則想得更長遠,「往後娘子有了兒女,再和商賈牽扯不上關係了,爹爹是伯爵公子,阿娘是誥命夫人,好姻緣緊著咱們挑,想想就叫人高興!」

    所以這種好事捂不住,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上京,人人讚賞她雖是商賈出生,但慷慨大度,樂善好施,各府派來道賀的自然絡繹不絕。綿綿又是個不侷促的性子,她在潘樓設宴答謝了貴婦們,因著今時不同往日,一向走一步看三步的貴婦們倒很喜歡她的爽朗,再加上她家那個郎子,進來拱手酬謝的時候,笑得比自己做了官還要高興。大家暗裡也感慨,這樣奇特的夫妻組合,想來伯爵公子日後是不會再納妾了,女人能做到這個份兒上,也算是種成功。

    待應酬結束,綿綿方抽出空來,回張家給長輩們請安。正好趁著寄柔出嫁在即,約上姐妹們好好組茶局說話。

    大家在歲華園碰頭,妹妹們虛頭巴腦向她道賀:「沒想到表姐竟是咱們之中第二個封誥的,恭喜恭喜……」

    綿綿毫不忸怩,朗聲道:「因為我有錢啊,往後上京的誥命可有市價了,十二萬兩一個碩人。」

    太夫人失笑,「這孩子,說話還是這麼口無遮攔!既封了誥命,就要有誥命的體面,言行舉止要得體,再咋咋呼呼,會惹人笑話的。」

    綿綿無賴地咧嘴,「我在家才這樣,上外頭去也是很有款兒的,外祖母沒瞧見罷了。」說著又來問至柔,「你出閣有陣子了,蘇郎子對你好吧?」

    至柔含笑說很好,她可算姐妹之中嫁得最舒心的一個了,蘇潤清人品貴重,開國公夫婦又是極和善的人,難怪當初尚書左丞的夫人敢拍著胸脯保證,說孩子到了公府上,絕不會受半點委屈。

    肅柔看著妹妹,見她相較以往更顯從容端穩了,臉上那神采,是安富尊榮才能作養出來的,暗裡很為她高興。

    眼看寄柔的婚事就在眼前了,王攀也從泉州趕回來預備大婚,大家給寄柔添了妝奩,又問她可有什麼缺的,有沒有和王郎子商量過,婚後怎麼安排。

    寄柔說:「因他遠在泉州任職,朝廷倒是准了一個多月的休沐,可除去來迴路上消耗的時間,在上京大約也只十來日。過後我是要和他一同去泉州的,這個早就商量好了。」說著靦腆一笑,「其實嫁個年長的郎子挺好的,他處處照應我,什麼都不用我操心。據說泉州那邊的府邸已經修葺好了,使喚的人手也雇妥了,怕我聽不明白泉州話,僱請的都是會上京話的人。」

    眾姐妹被酸倒了大牙,綿綿說:「早前我們還嫌他黑,如今想想臉黑有什麼,心是紅的就成了。」

    寄柔嘟囔:「我瞧他也不怎麼黑嘛……」

    大家又開始起鬨,「敢情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了。」

    如今姐妹們都算圓滿,唯獨一個晴柔,成了家中的老大難。眾人說笑的時候,她還是有些鬱鬱寡歡,不過在人堆里湊湊趣,歡喜難達她眼底。

    凌氏不由唏噓,低聲對太夫人道:「晴柔這孩子,往後可怎麼辦呢,眼看姊妹們一個個都出閣了,就剩她一個,不說家裡有沒有肚量養著她,就是她自己,心裡怕是也不好過。母親,她與黎二郎和離一個多月了,咱們也該替她踅摸起來。既是二婚,也不求旁的,只要門第過得去,郎子人品好,就算是續弦也沒有什麼妨礙。」

    太夫人嘆了口氣,「話雖這麼說,也要她自己願意才好。頭一回倉促了,第二回必要仔細掂量,若是找不到好的,寧願不嫁。咱們張家再苦再窮,姑娘還是養得起的,犯不著急吼吼送出去讓人家糟踐。一個黎二郎已然夠了,再來一個,可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這裡正說著,外面院子裡有人疾步進來,定睛一看是赫連頌。

    他進門給長輩行禮,又轉身沖姐妹們拱拱手,也不上女孩子那頭搭訕,湊到太夫人跟前比划起來,「祖母,我探著一門好親事,忙著回來稟報祖母和嬸嬸。」

    長輩們一聽很覺得意外,太夫人笑道:「你也學人保媒嗎?是給哪一個說合啊?」一面指了指圈椅,讓他坐下說話。

    成之還小,自然不是給他,剩下的就只有晴柔。赫連頌坐定後,仔細向長輩們回稟了他探來的消息,「盧龍軍中有個給事郎,名叫荀正,家中行三,今年二十二,還未娶過親。他前陣子隨指揮來上京報備軍中糧餉事宜,閒談時候恰巧被指揮打趣,我就留了個心眼,有意問他家中情況。他說他是隻身從海州來幽州參軍的,父母都在老家,兩地相隔上千里,他又日日在軍中遇不見好的,就給耽誤了。後來我命人特意去幽州打探了一回,說他平日沒什麼雅好,為人也很正直,雖然目下只是個八品,但軍中擢升很快,只要有人提攜,一兩年晉上兩等,不是什麼難事。」說著往前挪動一下身子,眉飛色舞道,「其實要說條件,他並不算好,五品、六品官員要續弦的也有,可我覺得過於錯綜的家境不大適合三妹妹。荀家父母都不在幽州,光是這一點,就很值得考慮了。」

    這倒是,公婆不在,對女孩子來說少了好多約束,起碼不用日日晨昏定省,嗣王府就是這樣情況。

    如此一說,大家都有些心動,凌氏道:「若真有這樣的人選,那很不錯。」


    潘夫人也認同,「先前那個黎二郎雖沒娶過親,但有個念念不忘的未婚妻,和續弦也沒什麼兩樣。這個聽著不錯,唯一不足的是個武將,武將就差了點意思。」

    潘夫人對不找武將一直有執念,當初也曾這樣挑剔過赫連頌。赫連頌有些訕訕,「岳母,武將也有穩妥的,盧龍軍不到大戰時候是不會調遣出幽州的,平時還是以拱衛上京為主。再者給事郎在軍中算是文職,真要是哪日連他都要上陣了,那上京估計也快保不住了。」

    這樣說來愈發可行了,太夫人頷首,「我也覺得很好,不過就怕三娘不答應啊。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那個黎二郎早前看著很文質彬彬的模樣,沒想到最後竟是那樣。」

    赫連頌道:「武將爽朗,不像那酸儒。且荀三郎生得好,濃眉大眼,照著姑娘的眼光一定喜歡。」

    太夫人聽得連連點頭,知道赫連頌除了外室那件事,餘下時候都很穩妥,既然能入他的法眼,人品樣貌應當都過得去。

    當然要比門第,現在說合的這位比不上姐妹幾個,但若論郎子個人的條件,年紀輕輕身上有功名,不比別的郎子差。加上晴柔那性子,上頭要是有公婆挑剔,她愈發手足無措,只怕連日子都過不好。還是這樣的妥當,和郎子兩個人簡簡單單地過日子,沒有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多嘴多舌,只要她自己覺得舒稱,就天下太平了。

    總之機會難得,不能平白錯過了,太夫人當即打算和晴柔好好聊一聊。人多的時候自然是不便提及的,等到晚宴散後,才特意將晴柔留在上房,仔細把那位給事郎的情況詳細同她說了。末了打量她臉上神色,牽著她的手道:「祖母沒有催你成婚的意思,今日你二姐夫帶回來的消息,我聽來雖不錯,到底也還是要看你的意思。如今婚事不必太匆忙,可以容你好好考慮考慮,若是這個不好,咱們大可再挑挑,不愁日後沒有更好的。」

    晴柔低頭想了想,半晌道:「祖母,其實我看著幾位姐姐妹妹都有了歸宿,自己弄成這樣,和她們在一起時,也相形見絀。前頭的黎二郎確實讓我有些懼怕婚姻,但天底下並不都是黎二郎那樣的人,我不信自己能倒霉一輩子。況且……我這樣的境遇,畢竟和從前不一樣了,比起去給人做填房,能再嫁個沒娶過親的,也算造化。」

    她的一番肺腑之言,讓太夫人很是心疼,探手捋了捋她的發道:「這樣,咱們先瞧他人品如何,再來決定可要與他定親。若是樣樣使得,宅子和家中侍奉的人手,都由祖母來給你預備,月例銀子也由咱們發放,你不必擔心。他家裡人不在幽州,咱們譬如招贅一個女婿,又怎麼樣呢。只要他品行端正,對你好,咱們一切都可不去計較。再者,你伯父和爹爹都是武將,上下都說得上話,一則能提攜,二者也能鉗制。」太夫人悵然嘆了口氣,「倒不是說要壓郎子一頭,實在是前頭遇見的那個,叫人過於失望了。祖母雖有些小私心,也是為著你,只要你能過得好,我還有什麼可愁的呢。」

    一切說定,再過幾日就是寄柔的婚期,那日赫連頌帶著荀正一同登了門,荀正是個客套人,像模像樣隨了禮,說這樣才能安心在府上喝喜酒。

    剩下的要務,就是去拜見太夫人和張秩夫婦。張家上下知道今日有貴客到,一眾兄弟姊妹都來了,連寄柔都不忙梳妝,跑來替三姐姐掌眼。姐妹幾個坐在內室簾後看著,先評頭論足一番,覺得這位給事郎鬚眉堂堂,談吐也很有儒將風範。

    後來太夫人不諱言,提起了晴柔前頭那段婚事,荀正很同情她的遭遇,但絕無刻意逢迎的意思,只道:「我是武將,沒有那麼多的規矩體統,也不想論前情。只要小娘子性情好,不嫌棄我官職微末,是從小地方來的,我願意一心一意對待小娘子,絕不相負。」

    他說那番話的時候,大家都悄悄看向晴柔,她專注地,一字一句聽著,連手上帕子都捏緊了。待他說完,她分明鬆了口氣,見姐妹們都看著她,不由赧然笑了笑,「我不怕婚事不成,就怕人家言語輕慢,鬧個沒臉。」

    肅柔握了握她的手,溫聲道:「介然仔細考量過,自然是人品過得去,才敢帶上門來。」

    這時外面有女使進來,壓聲道:「三娘子,老太太請三娘子出去見一見貴客呢。」

    大家忙七手八腳替她整理衣冠,然後殷切地看著她走出去,到前廳與荀正互相見了禮。

    因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今日晴柔戴了個茉莉冠子,素淨的打扮素淨的容色,那軍中武將一看之下就臉紅起來,忐忑的模樣,和先前侃侃而談時大不一樣。

    大家掩嘴囫圇笑,其實兩個人對付不對付,只消一眼就知道。遙想當初,黎舒安上張家來提親,那份從容,仿佛久經沙場般老練,現在想來是心如死水。荀三郎不一樣,方寸微亂,靦腆也靦腆得恰到好處,讓人覺得他眼眶子裡有晴柔,他是真正讓這姑娘走進心裡去的。

    不知為什麼,大家的鼻子都有些發酸,慶幸終於有人將晴柔當一個正常的妻子人選看待了。如果沒有前頭那段彎路,打一開頭遇上的就是這位荀三郎,那該多好。

    寄柔抹了抹眼淚,悄聲道:「三姐姐這回總成了吧?我看這位荀郎子比黎二郎好一萬倍。」

    眾人都覺得靠譜,綿綿仿佛到這時才發現寄柔,奇道:「你怎麼也在這裡?不用梳頭換裝啊?」

    寄柔說不礙的,「親迎要到晚上呢。」

    可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她怕是還不知道新娘子裝扮起來有多麻煩。

    一行人忙又拽著她從後廊上出去,徑直送進了她的院子。梳頭娘子早在門前盼著了,見她出現,拍腿道:「我的小娘子,這是什麼時候,還容您遛彎呢!」忙拽到妝檯前洗臉上妝。

    戴上沉甸甸的冠子,花釵上點點茱萸般的瑪瑙小珠子,映襯著身上墨綠色的嫁衣,有種衝突又和諧的美。

    等到一切準備完畢,就要上前頭行障里等著新郎子來接人了。張家姐妹幾個接連出嫁,流程大家都了熟於心,將要入夜的當口終於見王四郎和眾儐相進來,大家攔在行障門前,讓王四郎連唱了三遍催妝歌,才讓他進入行障,接出他的新娘子。

    又送走一個姐妹,大家看著迎親隊伍拐上御街,才悵然若失退回門內。

    晴柔先前和荀三郎也算略有接觸,肅柔悄悄問她:「你看怎麼樣?」

    晴柔抿唇淺笑,「看著人很正直模樣,言談也誠懇。」

    肅柔又問:「可說定了什麼時候過禮?」

    晴柔道:「祖母的意思是不必三書六禮了,彼此先處上幾回,要是好,直接請期就是了。」

    肅柔說也好,「多相處一陣子,人品怎麼樣也就看出來了。」

    回去的路上又和赫連頌打探,「荀三郎怎麼看三妹妹?」

    赫連頌笑道:「沒見過姑娘的漢子,問他心裡怎麼想,他已經開始琢磨過禮要準備什麼東西了。我看這樁婚事是妥了,祖母和叔父念他長輩遠在海州,打算一切從簡,我也覺得,只要小夫妻能正經過日子,何必拘泥於那些俗禮。」

    肅柔靠著車圍子,長出了一口氣,「這陣子好忙,幾個妹妹接連出閣,又遇上晴柔和黎家那件事,真是讓人操碎了心。」

    可是說完卻沒有聽見赫連頌應話,轉頭看他,他正襟危坐著,雕花門上泄露進來的燈光照亮他的眉眼,他正色道:「我與官家,已經好久沒有商討過軍事了,今日他留我探析河湟布兵,提起表妹封誥,我從他字裡行間聽出來,表妹之所以能封碩人,未必不是看著你的面子。」

    肅柔怔了下,說實話外命婦四階九等,十二萬兩就能換來一個四等碩人,著實出人意料。可官家有意和他提及,又是什麼意思?難道還存心要令他們夫妻生嫌隙嗎!上回召見她,分明知道消息會傳進赫連頌耳朵里,今日又這樣,實在不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麼。

    「官人……」她拽了拽他的衣袖,「你會不高興嗎?」

    赫連頌道:「有什麼不高興的,他願意賞就讓他賞,把家中姐妹一個個都封一等誥命,我們豈不是賺了!只是……」他蹙了蹙眉,偏過頭看向她,「我擔心稚娘的孩子就算平安落地,他能放我回隴右,未必輕易讓你跟我一起走。」

    肅柔沉默下來,半晌道:「如果不能一起走,你就一個人回去,先接掌了隴右要緊。」

    他不說話了,探過來將她的手緊緊握在掌心,過了好久,久到她以為他會兩難的時候,聽見他低低的嗓音,「要走一起走,要留就一起留吧,我倒要看看,官家究竟作何選擇。」



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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