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到,風已至。
風至,人也已到。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頭巾,黑色的鞋,連臉也是黑色的。
洪雨露強壓住內心的恐慌,盈盈下拜:「露兒見過爹爹!」身子下拜的同時,她用眼睛的餘光偷偷地瞄了洪正天一眼,洪正天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心中更覺不安。
洪朝暉也忙上前一揖,道:「見過洪老鏢頭!」他平時說的話總是很睿智,很沉著,也很中聽。但此時說的話要是讓外人聽到,斷然會遭到罵聲。因為他不僅沒稱自己是小婿,更沒喊洪正天是岳父。
洪正天倒似沒有生氣,他將頭望上一揚,嘴裡吐出一個「嗯」字,算是作答。
洪雨露緊張得連大氣也不敢出。
頓了一下,洪正天問道:「余沛曉人呢?他不是想見我嗎?」
洪雨露吞吞吐吐地道:「他......他......他死了!」
「死了?」洪正天眉頭一皺,道,「死在哪裡?」
洪雨露伸出手指,顫抖著點了一下那間小屋,道:「那......那裡。」
洪雨露和洪朝暉陪著洪正天走進小屋,洪正天伸手在床上一摸,道:「這是誰的血?」
洪雨露怯怯地道:「余沛曉的。」
洪正天「嘿嘿」一笑,這笑聲讓洪雨露心底發毛。
「余沛曉是豬麼?」洪正天問道。
「爹......」
洪正天陰著臉道:「你就拿豬血糊弄爹?」
洪雨露低下了頭:「我......」她說不出話來,你讓她說什麼好?
洪正天轉過身子,問洪朝暉道:「難道你沒發現嗎?」
洪朝暉恭敬地道:「因為當時一片漆黑。」
洪正天冷冷地道:「誰滅的燈?」
洪朝暉忙道:「他們。」
洪正天道:「未必!」
洪朝暉驚訝地道:「未必?」
洪正天盯著洪朝暉的眼睛道:「你也騙我嗎?」
洪朝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原來你都知道。」
洪正天道:「這裡原本就是我的家,自己家裡發生的事,又怎麼瞞得過我?」
洪雨露不可思議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問道:「那燈是誰滅的?」
洪朝暉道:「我!」
洪雨露剎那間眼睛瞪得很大,她吃驚地望著洪朝暉。
洪正天道:「沒錯,就是他滅的。確切地說,是他聯合鏢師一起滅的。當然他滅燈的目的不是為了掩護余沛曉出逃,而是想騙過鏢局中的另一個人。只是正好讓余沛曉占了便宜。」
洪雨露糊塗了,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想騙過鏢局中的誰?」
洪朝暉看著洪雨露驚愕的神情,道:「其實我的靈感也來自於你。你跟沈寒竹的談話被我得知後,我明白今天晚上你要助他們出鏢局,我就將計就計,在你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這件事情上的時候,我命令鏢師在同一時間熄燈。我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把存放在鏢局倉庫里的那批純鐵在那個時候,突然運出鏢局。」
洪雨露疑惑地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洪朝暉道:「因為鏢局裡還有一個外人在。」
洪雨露道:「青城掌門木獨橋?」
洪朝暉笑笑道:「大家都知道。」
洪雨露道:「現在木獨橋人呢?」
洪朝暉的嘴角泛起了得意的笑容:「他現在正在鏢局倉庫里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洪正天道:「你打算怎麼對付他?」
洪朝暉道:「我會讓他明天乖乖地回青城。」
洪雨露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洪朝暉笑著答道:「我會告訴他,沈寒竹和傲雪現在正在去青城的路上。如果他不趕回去,青城恐怕要被攪得天翻地覆。」
洪雨露心虛地問洪正天:「爹,你可以放過曉哥麼?」
洪正天陰著臉道:「我要是想取他命,他現在哪能還走在路上?」
洪雨露心中一喜,高興地道:「爹,放過他了?」
洪正天冷冷地道:「只是現在放過他,因為我還需要他幫我做一件事。」
洪正天的話如同一瓢冷水,將洪雨露澆了個透心涼。她現在滿心希望洪正天再回到竹林居住,這樣,余沛曉暫時就不會有危險了。
洪雨露試探著問洪正天:「爹,你這次來在家住幾天啊?」
洪正天哈哈大笑道:「我大功已經練成,不會再回竹林去了。」
洪雨露小聲嘀咕:「不是才第九層麼?」
洪正天道:「錢財旺老兒居然只給了我九層,還有一層不知道是他自己也沒有呢還是被他故意隱瞞掉了。來日我一定向他問個清楚。」
洪雨露心想:爹這「萬年青神功」果然是從錢財旺處得來,但錢財旺神功秘笈又是從何處得來呢?
洪正天突然道:「你們兩位,當初因為我的一紙協議,假夫妻做到現在。如今限期已滿,兩位如何打算?」
洪朝暉道:「當初洪老鏢頭要隱山練功,叫我接手鏢局事務,與你女兒假裝成親,而我為了將我大哥的兒子子豪撫育成人,於是雙方各取所需,才達成這份協議。而如今洪老鏢頭大功告成,可子豪還很年幼,現在要是告訴他真相,他幼小的心靈恐還接受不了。洪老鏢頭,你看是不是再寬限幾年?」
洪正天又是一陣大笑,他眼皮一翻,道:「好說好說!既然你有此要求,那我就應了你吧。反正,我也要去一趟江南,再去會一會錢財旺。」
洪雨露聞言,滿心悲哀:爹爹的眼中只有他自己。他是一個相當自私自利的人。自己當初答應他的時候,是不忍心看他鋃鐺入獄。沒想到現在事過境遷,他也大功告成,為什麼就不想想我的命運呢?我是她的親生女兒啊,他怎麼不為我的終身大事想想?難道我跟洪朝暉就這樣稀里糊塗地能過一輩子?
當然這些話,她也只是自己心裡想想。
她沒說,她也不敢說!
洪朝暉突然問她:「聽說你給豪兒在吃竹姥姥的『仙湯』?」
洪雨露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鎮定,道:「是的。」
「他病不是早好了嗎?」
「現在在吃的這『仙湯』不是用來治病的。」
「那是用來幹什麼的?」
「長身體的營養湯。」
洪朝暉將信將疑地看著她,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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