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後是什麼樣的?恐怕沒人能夠回答,因為死者再也無法開口,所以關於「死亡」的討論,成了一個亘古不變的話題。
為了讓「死亡」更容易讓人理解,各個宗教創造了一個概念來承接死亡——地獄。
其實沒人見過地獄的,但地獄在人們心中仍然可懼可怖,因為其可怕不取決於任何已知的東西,而是取決於未知,取決於人們想像力的極限。
那個未知與極限的盡頭,就是修羅。
帶來痛苦、災難、戰爭的修羅。
代表殺伐、恐懼、痛苦的修羅。
擊碎晦暗、幻想、美夢的修羅。
怪不得越壞的惡人,越畏懼死亡。
因為修羅地獄裡,沒有隔夜仇,只有現世報。
九月二十二日,湘州軍總營。
李天將回顧自己前半生時,總是很滿意——自從多年前,「七大聖」結義後,立刻成為江湖中不可小覷的勢力,他們亦正亦邪,出道時就與多個門派幫會結怨,爆發了著名的「七大聖血戰十一門」事件,一戰之後,十一個門派就此滅門;他們也曾為了素不相識的弱者,奔襲上千里主持公道。誰也說不清「七大聖」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但誰都知道,他們拳腳一伸展,就會在江湖上掀起狂濤李天將位列「七大聖」,號「混天大聖」,一把修羅刀闖下赫赫名號,江湖中大有威名,聲望直逼許多二流門派的掌門人。
雖然已經年逾不惑,可李天將的胸襟抱負並未減少,反倒越發遠大了——他出身於行伍,一生征戰無數,秦荒大戰、西北民變、草原騷亂、南詔激戰、安南糾紛幾乎每一場驚天大戰,都有他的身影,帶著戰功退伍還鄉,在江湖上闖出名頭後,他竟再次受到了朝廷的特別任命——讓他即刻前往湘州,任三品都指揮使,治理訓練軍隊。李天將把來自鎮涼宮的先進理念帶來了湘州,加上艱苦訓練,最大程度激發了湘州軍的潛力。李天將相信,只需要一場大戰,全天下都會見識到湘州軍的實力,自己的仕途也會越發順暢,甚至得以進入兵部,施展更大的抱負。
所以李天將現在很意外,甚至隱隱有了怒氣。
「再說一次。」李天將懷疑自己聽錯了,甚至站了起來,對傳令兵道:
「你是說,你們三十個人全體出動,倒兩個人打敗了,然後又被扣住了趕來的兩個把總、一個千總,就連我的副將去查看,也被擒住,現在人家點名要見我。是麼?」
「是是。」傳令兵低下了頭:
「那人的武功很高,單打獨鬥打敗了其他大人,可他非但不跑,反而一直在等您。」
「帶我去見他。」
李天將帶領一隊親兵趕了過去,來到了那間廢棄的護林房前,只見手下士兵、把總、千總,連同自己的副將,橫七豎八倒了一排,而在他們中間,一對男女並肩而立,周圍已圍了數百個士兵,見自己來,紛紛讓出了一條路。
李天將看著那男子,頓時心中大怒——這人臉色蒼白,身受重傷,甚至有些地方的繃帶都還沒去掉,自己的手下訓練多年,竟連他都拿不下!
男子朝李天將打量一眼,看見李天將的服飾後,頓時眼睛一亮,隨後笑道:
「都指揮使大人真是給面子,我還以為要游擊、參將、副將、總兵一路打上去,才能見得到您呢。」
李天將反問道:
「你是誰?」
「我是個倒霉鬼。」
「怎麼個倒霉法?」
「那一下子可說不完不過我的貴人已經來了,倒不用這麼艱苦了。」
「你是在說我?」
「你是貴人,貴不可言。」
「哼,為什麼傷我部眾?」
「我以為他們是敵人派來的,就先下手為強,制住了他們。」
「傷了人卻不趕緊跑,是什麼道理?」
「戰罷之後,我才發現諸位仁兄不來自江岳幫,而是湘州軍的士兵。所以想求見將軍。」
「照你說,是有誤會,可誤會一次也就罷了,後面的其他軍官,你為什麼又要對他們動手?」
「嗨,別提了,他們一來就氣勢洶洶,說要抓了我狠揍一頓,我解釋他們也不聽,只好先動手了。」
「你剛剛提到,你的敵人是江岳幫?」李天將微微皺眉:
「那是什麼東西?」
「你是湘州都指揮使,怎麼可能不知道江岳幫,別開玩笑了。」
可對方卻不知道,李天將於湘州潛心治軍,已多年不問江湖事,而江岳幫在湘州胡作非為,也從未侵擾軍隊,故李天將根本不知道江岳幫之惡行。
李天將道:
「你想做什麼?」
「我想求將軍幫忙。」
「你傷了我的人,我還要幫你?」
「事急從權,想儘快見到大人,只好出此下策。將軍若是氣不過,就打我一頓出出氣吧。」
「先放了我的人。」
那人點點頭,隨後便放回了被點穴的士兵和軍官們,湘州軍以多打少,反倒敗在這人手中,自是氣不過,紛紛對他怒目而視,數百名士兵蓄勢待發,紛紛轉頭看向李天將,只待一聲令下,就要將此人擒住。
李天將低聲詢問眾軍官,果然如那人所說,動手時對方一直在解釋,可軍官們卻想著先擒住他,因此才被打倒,李天將點了點頭,隨後對那人道:
「你這麼輕易就放人了,難道不怕我反悔,讓軍隊抓你?」
「『混天大聖』是何等樣人?豈會出爾反爾?更何況,湘州軍治軍嚴謹至此,直逼邊軍,他們的首領又豈會是一個小人呢?」那人笑道。
「你好像很了解我,」李天將皺眉:
「可你是誰,我卻沒一點頭緒。」
那人一笑:
「李將軍為什麼不然手中修羅刀告訴你呢,三十招之內,將軍若能猜出我的來歷,在下才算是真的心服口服。」
李天將點點頭,隨後抽出修羅刀,一旁親兵提醒他小心有詐,他卻置若罔聞。
他相信對方如此光明磊落,絕不是壞人。更相信自己的修羅刀。
李天將飛身而起,朝那人直劈而下。
「來得好!」那人將身邊女子推向一旁,隨後盯住了即將抵達的刀刃。
在刀刃離他只有五寸時,他的身影消失了。
李天將心中一凜,隨後毫不猶豫,一刀向後斬去!
「刷——」一片白布飛起,那人的衣襟已被斬碎。
傷成這樣,竟還有這等輕功,看來此人是個勁敵!李天將越發認真了,刀鋒一轉,便絞向了那人的胸口。
那人腳步一錯,身形便在方寸之間輾轉騰挪起來,如鬼似魅,如煙似霧,明明幅度並不大,卻每每在刀鋒觸及身子時被他避了開去,李天將一連八刀,盡數落空。
九招過去,別說看出他的師承門派,對方甚至還沒出兵刃。李天將立刻改變策略,不再以快打快,刀勢一變,一記勢大力沉的橫斬直取對方腰間。
那人身形一動,又要用輕功閃開,可李天將早已算到了這一著,低喝一聲,狹刀上頓時湧起一陣血紅,隨後那人已經開始變得虛飄的身影竟再次變實了,修羅刀上巨大的吸力,掣肘住了他的身形。
眼見修羅刀已及胸前,危機之下,那人只好朝腰間一抄。
動兵刃了!李天將心中一喜。
「刷——」破風之聲響起,一條游龍般的軟鞭揮舞開來,鞭柄朝修羅刀刀尖上一點,那人已向後飄去,避開了這一擊,鞭梢則空中飛舞一圈,藉助反衝之力,如同靈蛇甩尾,纏向了李天將咽喉。
軟鞭?李天將眼神一凝——作為奇門兵器,江湖中擅使軟鞭者本就很少,就算有寥寥幾個高手,也都是女流之輩,可對方鞭法圓潤老道,攻守兼備,明顯是此道好手,這令他十分不解。
江湖中哪冒出來這麼個人?李天將心念電閃,隨後立刻瞭然——對方還沒有用全力!
「再敢留手,可要當心受傷!」李天將提醒一聲,隨後刀勢再變,使出了他的成名絕技「修羅刀法」。
修羅刀法招招狠辣,五十四路中,倒有五十路是進手招式,施展開時,殺氣滔天,概莫能當,好生厲害。
李天將抬手就是一記「追魂奪魄」,狹刀一振,紅色光芒閃動,便已瞬間閃過了對方的眉心、心口、咽喉、前胸多個要害,隨後刀身快捷無倫的斬出,緊跟光芒之後。
對方臉上色變,軟鞭連絞,想化解這招,卻未能如願——只見軟鞭舞成的大幕瞬間被斬碎,紅色刀光破幕而出,雖然被化解了很多個殺著,可最後那一下直奔胸口的猛擊卻是避無可避了!
那人正欲催動輕功閃躲,可修羅刀上血紅一縮,那人的身形再次被抓了回來,看來這是修羅刀法中,專門針對輕功高強者的一招。
眼見刀刃逼近,那人避無可避,只好足尖一挑,帶起了地上一把遺落的長刀,長刀飛至胸前,恰好擋在了胸膛和修羅刀之間。
「叮!」金鐵相交之聲,長刀被擊飛,重重砸向了那人胸口,只見那人手抱渾圓,伸掌一接,恰好貼在了刀身側邊,長刀如同陀螺般,在他手中滴溜溜旋轉了起來,隨後他低喝一聲,振臂一甩,手中長刀便兜頭朝李天將頭頂飛去。
好一著應對!本已被逼到險境,卻臨危不亂,轉守為攻。
李天將冷哼一聲,一個進步猛劈,刷的一聲,長刀就已從中折斷!
誰知那人竟俯身一抄,雙袖齊出,捲住了即將落地的斷刀,李天將哪裡會放過這個機會,轉刀一刺,直取對方後心。
那人好像背上生了眼睛一般,向前一滾躲開這一刺,李天將正欲趁機追擊,卻見眼前一花,那人袖中斷刀已飛向自己面門!
李天將側身閃過,卻見眼前一片金光,只見那人不斷捲起地上兵刃,飛速向自己打來,好生厲害!
袖袍發暗器?這是天星閣的「披星戴月」?李天將心中起疑——難道這人是汪劍雨新收的弟子?
地上的武器已經用完,李天將仍未猜出對方的身份,隨後他悚然一驚——多少招了?
「二十九!」那人大喝一聲,隨後丟出最後一把刀,身隨刀上,抓住刀柄,藉助一擲之勢,快刀連斬,正是一記「分花拂柳」。
李天將不再廢話,運足功力,修羅刀竟如同鐵鏈一般甩動起來,正是修羅刀法中的「無常索命」!
雙刀相交,李天將兇狠的內力迸發,頓時震斷了對方的長刀,「分花拂柳」不過一個起手式,便已被破!
「無常索命」鼓足攻勢,直取那人雙目,同時那內縮的紅光仍在閃爍,這一招已避無可避!
「三十!」李天將跟著大喝一聲,中宮直進。
倉皇之中,劍光忽然一閃。
修羅刀停在了那人眼前三寸處,而那人的長劍,卻才剛剛舉起,離李天將隔著幾尺。
勝負已分。
李天將瞟了一眼長劍,看清架勢後,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
「李將軍猜出來了?」
「不錯。」
「怎麼看出來的?」
「你這一招的架勢,是天星閣的天機劍」
嘿嘿,總算騙到這傢伙了,他多半會把我認成李光昴吧那人心中偷笑,笑吟吟的聽李天將繼續說下去。
「可是你這一擊發出後的後著,卻是天絕門的『逍遙縱』。」
那人眼睛一縮。
「你知道我不會傷了你,所以即便最後一招,仍在用天星閣的招式迷惑我,但為了保險,你還是提前蓄勢了輕功所以,你來自天絕門,你師父是青龍馮易鴻,你爹是江平江大人,你叫江笑書。」
江笑書不由得一豎大拇指:
「豁——真是神了,這都沒騙到你,不過我們天絕門和我差不多大的師兄弟也很多,你憑啥知道我就是江笑書?」
「因為我見過忠平劍。」
「他娘的,早知道換一把了,」江笑書撇撇嘴,隨後糾正道:
「是浪書劍!」
李天將哈哈一笑:
「原來是江大人的兒子,怪不得這麼厲害,這就不奇怪了,我還當我手底下這群士兵沒本事呢。敗在你手下,實屬正常。」
「我是偷襲諸位仁兄才得手的,要是讓他們擺出鴛鴦陣,我可沒轍。」
「哈哈哈江公子,快去我那裡坐坐。」
襲擊的誤會早已解除,剛剛二人一番交手,更是覺得對方了得,起了結交之心,再加上江笑書乃故人之子,李天將心中十分歡喜,立刻拉著江笑書回了帥營
剛一落座,李天將就皺眉:
「江公子,以你這個年紀,此等武功已是十分難得。可為什麼你的身上竟有邪功的痕跡?而且內力虛浮,似乎藉助了很強大的外力,看著充沛,卻並不穩定,後患無窮」
江笑書嘆了口氣:
「形勢所迫,不得已用偷學來的邪功搏命,後遺症還留在身上呢至於你說的外力,我先前差點死了,要不是恰好有個靈丹妙藥,根本活不到現在。」
李天將想了想,隨後道:
「江公子,你應該立刻散功,隨後靜養數月,方能好轉,否則必會傷到根本。」
「散不得。」
「為何散不得?」
「李將軍可曾記得,我要找你幫忙?」
「是關於那個江岳幫?」
「不錯,我與他們結仇,這邪功和傷勢就是被他們所害。」
「這有何難?你安心養傷,我替你前去,把這勞什子幫派挑了便是。」
江笑書知道李天將已多年不問江湖事,所以解釋道:
「江岳幫在湘州勢力滔天,各個郡縣都有幾十到幾百個爪牙,總舵更是高手如雲,至少有三四人,武功高過我全盛時期,單槍匹馬,絕不是他們的對手。」
「竟有這種事?」李天將納悶道:
「湘州有這種勢力麼?老王和老沙從未提起過。」
「王鴻富和沙振邦麼?哼!就是江岳幫官場上的保護傘。」
「保護、傘?他們到底是什麼幫派?」
「黑幫,殺人放火、燒殺擄掠、拐賣人口、洗錢偷稅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什麼!」李天將臉色凝重:
「江公子,快細細說來。」
於是江笑書快速說了一遍自己一行人來到湘州後的經歷,其曲折離奇,便是李天將這等闖蕩多年的英豪,也忍不住心驚肉跳。聽聞江岳幫之種種惡行,他不由得義憤填膺;聽聞湘州官場之腐敗,他大罵狗官;那詭譎的計策陰謀,令他眉頭緊鎖,久久沉思
「當時我和小魚準備出發,去救大概率已經被抓的盛於燼他們,恰好遇見了你的屬下,一番誤會後,我才發現他們來自湘州軍,湘州總營離這裡很近,而且都指揮使是你,所以我來向你求援。」
「我能怎麼幫你?」
「軍隊的情報系統能用麼?」
「暢通無阻。」
「我需要用情報系統調集湘州各地的信息情報。」
「這個不難。」
「還需要寫信去京城。」
「可情報系統只能到兵部,到不了秦麟和皇宮。」
「就是要送到兵部!」
「什麼?」
「李將軍,寫信只是手段,最終的目的,是調動你手裡的湘州軍,在十月五日大典時,剿滅江岳幫!」
「我們沒有虎符和帥令!」
「所以要從京城送來。」
「皇上和江大人不會批的。」
「不是向他們要,是」江笑書咬咬牙:
「是偷。」
苗王墓異士中,有一位神偷苗空,給兵部的信上,會署名『江府阿苗』,父親光明磊落,絕不會偷拆自己信件,信會送到苗空手裡,而苗空的任務,就是偷走兵部尚書房內的虎符以及帥令。
另一位叫丹青李的異士,被劫去苗王墓後,便是做偽造印章的活。他會仿造苗空偷來的帥令,仿造一份簽字蓋章齊全的帥令,然後連同虎符一起發來湘州
聽到這裡,李天將立刻明白了:
「虎符帥令無誤,士兵出征後絕不會受到追究,唯一要承擔責任的,就是偷盜虎符,偽造帥令的你,以及身為同謀的我」
江笑書默默點頭,隨後誠懇的道:
「李將軍,剷除江岳幫在此一舉,求你為了湘州百姓,出兵助我我知道這是在賭,可我可我只能這麼做,必須這麼做。」
「偷虎符,偽造帥令等事,你本可以不對我說的。」李天將問道:
「你大可以偷偷做了這些事,然後拿著這些來命令我調兵,為什麼不這麼做?」
「我知道李將軍是個聰明人,倉促之間調動一州兵力的東西,這麼急匆匆送來,一定有問題的。」
「萬一我沒識破呢?那你把風險提前告訴我,豈不是很失策?」
「無倫你能否識破,我都會提前告訴你的,」江笑書斷然搖頭:
「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李將軍是君子,是英雄,是豪傑,與你相交,絕不能用手段誆騙欺瞞。所以我也要做君子,把全盤計劃以及風險提前告知給你,如何選擇,全憑將軍決斷。」
隨後,江笑書深深一揖,李天將卻側開身子,不受這一禮。
江笑書眼神劇震,滿臉苦澀的抬起頭。
大多數人會選擇趨利避害,一邊是伸張正義但要殺頭,一邊是保持原狀前途無量,李天將做出的這個選擇,無可厚非。
他並不怪李天將,他知道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樣有那麼強的俠義之心的,他也不願意再逼迫李天將,因為只有邪教徒,才會把自己的信仰強加到別人身上,還要求別人為了這個信仰做出犧牲。「俠」不會做這種違背了俠義精神的事。
但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絕望——盛於燼、王勁威、小蘭他們應該已經被抓了,可自己傷勢未愈,且隨時可能復發,絕無把握斗贏江岳幫。
原來兜兜轉轉,大家還是葬身一處了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柳伶薇被李光昴帶去贛州了,避開了這場風浪。
他朝李天將一抱拳:
「我明白了,將軍告辭,只當沒見過我。」
隨後他轉身離開。
「接著。」
江笑書下意識轉身,只見眼前黃光一閃,一件速度比尋常暗器還快的東西就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看清那東西後,江笑書猛抬頭:
「逐電疾鷹!」
手臂上停了一隻精緻的鳥兒,江笑書知道這是鎮涼宮專門訓練用來傳遞緊急軍情的猛禽,叫做逐電疾鷹,據說這鳥兒的祖先曾經追逐閃電,卻比閃電還快了三分,所以它通體黃色如同閃電,鳥喙卻呈幽藍,這幽藍色便是染上了夜空的顏色,跑在閃電之前的證據。雖然是傳說,但足以見得這疾鷹之迅捷。
「用它送信,一切順利的話,七日之內,京城必有回信。」李天將笑道。
「你願意幫我?」江笑書愕然。
「哼,別忘了我也是個江湖人,『七大聖』名聲雖然有好有壞,可人人都知道,我們眼裡容不下沙子,個個嫉惡如仇!這事我管定了!江岳幫一定要滅!」李天將猛一握拳。
「那你為什麼不肯受我大禮?」
「我是為了湘州百姓和俠義道出手,可不是為了幫你,當然不能受你的禮。我們是戰友,你已為了大義數次面臨死亡,難道我李天將這條命就丟不得?去干吧!我李天將奉陪到底!」
「好!」江笑書大聲喝彩,握住了李天將的手臂。
修羅,的確代表著殺伐、災禍、死亡,所以人人畏懼。
可大家都忘了,修羅來自地獄。
落入地獄的都是惡人,修羅會審判每一個罪有應得之人。
無人能倖免
三日後,九月二十五。
江笑書已經連續看了十多個時辰的情報,身邊的書信堆成了小山。
一旁的李天將此時有些納悶——江笑書盯著眼前的那兩封信已經很久了。
李天將湊近,發現第一封來自芷江縣,內容很簡短,馬忠國連續九日閉門不出。
第二封來自武陵郡,盛於燼落入江岳幫手中,預計九月二十九問斬,王勁威小蘭被周自得抓住。
余叔和余嬸李天將知道事情原委,立刻想到了兩位老人。
「盛於燼一定受了酷刑;王勁威小蘭也坐牢了;馬忠國背叛了我,余叔余嬸遇害了。」江笑書長嘆一聲,淚水悄然滑落。
李天將按住他肩膀:
「京城應該已經收到信了,很快就有結果了。我現在出發去救盛於燼。」
江笑書點點頭:
「好,我在這兒等虎符帥令。」
「萬一等不到呢?」
「我會獨自去岳陽,和江岳幫死戰到底。」
「算上我。七大聖會替我們報仇的。」
「你先出發吧。」
於是李天將出發,日夜兼程趕往武陵郡救援盛於燼,誰知九月二十九日當天,他出手之前,李光昴與柳伶薇卻先到了,救走了盛於燼。
李天將又驚又喜,始料未及,隨後立刻作出反應——去武陵郡府衙救王勁威小蘭,可里里外外轉了好多圈,都沒有發現王勁威小蘭的蹤跡,令他大為驚奇。
於是他轉而在城內四處放火,暗中截殺了不少江岳幫黑帶高手,令陳翹楚大為震動,柳李師兄妹得以順利撤離,也有這層原因在內。
隨後李天將收到了江笑書的信——虎符帥令已齊。
李天將迅速回到湘州軍總營,卻得知江笑書已經離開了,留下三條軍令:第一,派精兵立刻前往各處府衙,發動兵變,逮捕所有縣令以上地方長官,隨後押往岳陽待命。第二,傳步兵一千,水兵兩千共三千甲士,換上常服,借著大霧的掩護前往岳陽待命,隨後交由江笑書指揮,參與岳陽樓大戰。第三,李天將親率水兵兩千,於十月初四夜渡雲夢澤,憑虎符帥令調集雲夢澤北岸的荊州水軍,開至岸邊,岳陽樓大戰開始後,摧毀江岳幫總舵,取走關鍵書信和賬簿。
訓練多年卻始終難求一戰的士兵們,個個都像李天將鞘中的修羅刀,渴望著敵人的鮮血。
這是改制後湘州軍的第一戰,從此以後,湘州軍成為了戰場上的修羅,凶名威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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