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徹決定去茗玉軒的想法是臨時起意,因而此番福公公並未來得及差人提前通知一聲。而姜雪容因上回不算愉快的侍寢,心中已然篤定太子殿下絕不會再想起她這人來,便繼續心甘情願地混日子,早早睡下了。
以故,蕭明徹抵達茗玉軒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副情形。
廊下幾盞透燒琉璃宮燈兀自亮著,映出蕭明徹頎長影子,而寢宮之內,隔著窗紗,早已經一片昏暗。
——裡頭的人早已經歇下了。
一時間,仿佛萬物沉寂。
只一陣晚風裹挾著夏日的暑氣自庭中吹過。
蕭明徹負手而立,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是詫異。現下不過戌時三刻,她竟已經睡下?他便是從前讀書時,這個時辰都還在刻苦努力,更別提後來經手處理國事,更是夜夜忙碌至夜半才入睡。
既然人都睡了,蕭明徹也沒有強迫旁人的想法,正欲開口,福公公先一步上前道:「姜承徽,太子殿下到。」
今夜是銀蟬守夜,她還未睡下,聽得這麼一句,頓時清醒萬分,趕緊點了燈,將姜雪容叫醒。
「承徽,承徽,快醒醒,太子殿下來了。」銀蟬內心欣喜萬分。
不同於銀蟬的欣喜,姜雪容整個人都是茫然的,她才剛睡下,思緒混亂著,被銀蟬催著起來。姜雪容呆呆地坐在床側,心想,太子殿下竟然還會來?
銀蟬將姜雪容叫醒後,便去了門外迎接蕭明徹。
蕭明徹原本要說的話被福公公這麼一打斷,只好咽了下去,跨進茗玉軒。
姜雪容聽得動靜,懵然抬眸,後知後覺站起身來給蕭明徹請安。
「妾身見過殿下。」
蕭明徹嗯了聲,從姜雪容身側越過,在繡床邊坐下,抬眸看向不遠處的女子。
她與上回沒什麼不同,一身淺白寢衣,仍是青絲如瀑,散在肩上,脂粉已經褪去。
蕭明徹不自覺多看了姜雪容一眼,與那天夜裡的視角不同,但最後的結論卻一致:她是極美的,這毫無疑問。
蕭明徹收回視線,壓下自己這無端的念頭,轉而道:「你素日都睡得這般早?」
姜雪容嗯了聲,她困意尚未完全清醒,說話時嗓音帶著些怠懶的嬌憨:「是啊,又沒旁的事做,不如早早睡覺啦。」
這話也不對,於姜雪容而言,就算有其他正經事要忙,她也會選擇先睡覺為敬。
人生萬般事,吃與睡最重要。
所以她幼時念書便常因為沒寫完夫子布置的功課而被夫子罰站,起初夫子還會怒其不爭,後來便習慣了。
蕭明徹聽得她的回答,一時默然。
她這話也不無道理,像她一個女子,被困在這四方宮牆之內,宮裡的規矩又森嚴,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於她而言,似乎的確無事可做。
「你若是覺得無趣,可以讓福公公去孤的書房裡找些書看。」蕭明徹道。
姜雪容啊了聲,:「多謝殿下,不過不用了,我不愛看書。」
蕭明徹再次沉默不語,有些不理解:「為何不愛看書?你不覺得看書很有趣麼?」
姜雪容被這問題問得一頓,尤其是太子殿下還一副非常認真不解的神色:「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就是覺得看書挺累的。」
她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
蕭明徹哦了聲,又道:「那你覺得何事有趣,也可以去做。」
總比無事可做選擇早早入睡虛度光陰好。
姜雪容道:「我覺得睡覺就很有趣。」
蕭明徹掀起眼帘盯著姜雪容,片刻後又移開。
罷了,他明白了,此女就是懶惰。
姜雪容被蕭明徹看得有幾分心虛,好在他並未繼續追問任何,只是讓她安歇。
姜雪容鬆了口氣,上前幾步,依照上次的步驟替他寬了衣,二人又躺了下來。
簾幔垂落下來的一瞬,姜雪容再次緊張起來,她內心有些苦惱,心道這一刀挨得真夠難受的,還得挨兩次。索性今夜不論如何,就讓太子殿下繼續下去吧,省得再來一次。
她吞咽了聲,在心中寬慰自己,沒關係的,能有多疼,忍忍就過去了。
姜雪容深呼吸,蕭明徹的影子便籠了下來。
她忍不住睫羽亂顫,視線不知道往哪裡安放,也不敢盯著蕭明徹看,只好將視線往下挪了幾分,正巧落在蕭明徹的喉結上。
她看見蕭明徹的喉結上下滾動,愈發緊張起來。
「殿殿下,您千萬輕一些」她還是害怕,忍不住懇求。
蕭明徹嗯了聲,腦中想到那冊子上寫的東西。
使她動情。
蕭明徹慢慢伸手,將姜雪容抱了個滿懷。他第一次抱一個女子,連手都覺得僵硬。
姜雪容也一頭霧水。
兩個人對視一眼。
蕭明徹問:「你現在有什麼感覺麼?」
姜雪容道:「啊?我應當有什麼感覺?」
那就是沒有什麼感覺。
蕭明徹心道,難不成是他抱得還不夠緊?他如此想著,收緊了胳膊,姜雪容幾乎與他貼在一起。
二人呼吸也交纏在一起,頃刻間,幔帳內仿佛更熱了幾分。
姜雪容身上都開始冒汗,她還是第一次和一個男人靠這麼近,好像都能聽見太子殿下的心跳聲,亦或者那是她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
蕭明徹也聽見了她的心跳聲,他垂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女子,又問:「你現在有什麼感覺麼?」
姜雪容點了點頭:「有點感覺。」
蕭明徹問:「什麼感覺?」
姜雪容道:「緊張。」
蕭明徹一時不語,「還有麼?」
姜雪容搖了搖頭。
蕭明徹眉頭微微蹙起,思索哪裡出了問題。他自幼習武,手勁自然很大,姜雪容被他抱得有些痛,還有點喘不過氣。
她顫聲開口:「現在有別的感覺了」
蕭明徹問:「什麼感覺?」
姜雪容道:「有點喘不過氣的感覺」
蕭明徹一頓,鬆開手。
姜雪容重新與蕭明徹拉開了些距離,趕緊深呼吸。
隨著她呼吸的動作,她胸口也起伏不定,蕭明徹盡收眼底。
蕭明徹是一個身體正常的男人,自然不可能對這場景無動於衷,他只覺得自己的血沸了一分。
可是她顯然還沒動情。
擁抱不夠的話,那親吻?
蕭明徹的眸光不自覺落在姜雪容紅潤雙唇上。
姜雪容的唇微微張著,露出兩顆潔白小巧的整齊牙齒,紅與白形成一種醒目的衝擊,仿佛一記鼓,敲在蕭明徹心上。
蕭明徹忽地俯身,貼在那雙唇上。
柔軟的,溫暖的。
他只貼著,並未有下一步行動,且一觸即離。
剩下姜雪容瞪大雙眼,許久沒回神,不可置信地看向蕭明徹。
啊?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蕭明徹又問:「你現在有什麼感覺麼?」
姜雪容呆滯地搖頭。
蕭明徹心中有些懊惱,怎麼會這樣?他難道在這件事上只能失敗麼?
姜雪容更茫然,太子殿下剛才親了她一下?為什麼?
姜雪容看著蕭明徹,蕭明徹亦看著姜雪容,四目相對。
蕭明徹從她慌張的表情里讀懂了她的不解,解釋道:「孤只是想讓你動情些,也更順利些。」
原來是這樣。
姜雪容扯了扯嘴角,道:「可是我的確沒什麼感覺殿下不如別忙了,我可以忍耐。」
蕭明徹想到她上次疼的樣子,一時沒動。
姜雪容又道:「或者您慢慢來,應當能接受一些。」
蕭明徹也不願自己失敗第二次,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嗯了聲,算是同意了姜雪容的建議。
有了上一次的失敗經驗,這回倒是很快找准了位置。蕭明徹慢慢地往前,姜雪容感覺到熟悉的不舒服,她深呼吸,抓緊了手中的軟被,讓自己忍耐,但還是忍不住眼眶濕潤。
姜雪容吸了吸鼻子,道:「沒事,您繼續吧。」
蕭明徹也不好受,咬了咬牙,繼續。
不知過了多久,蕭明徹終於整個抵達,二人都鬆了口氣。
蕭明徹抬眸時,才發現姜雪容已經淚流滿面。
姜雪容胡亂拿袖子擦了擦眼淚,擠出一個微笑。她心想這一刀終於落下來了,也算鬆了口氣。果然挺疼的。
蕭明徹看著她難受的樣子,打算等她適應適應再繼續下一步。
故而,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地糾纏著。
不知道過去多久,姜雪容道:「我好些了,您繼續吧。」
蕭明徹這才繼續,餘下來的事便沒什麼難度了,蕭明徹覺得自己得心應手。
他想,這件事的確也沒很難。
只是也自然未有楚當風所說的任何意趣。
姜雪容也覺得沒有任何意思,在適應之後,那種痛的感覺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一種重複而無趣的感覺。
她不禁想到了小時候,和姐姐妹妹們一道出門玩,瞧見一條狗在撞樹。她們那時都覺得那狗很傻,很可笑。而現在,她覺得自己像那棵樹。
不對,好像不能這麼說,否則豈非說太子殿下是狗了。
姜雪容在心裡吐了吐舌頭,心道,還好這話他也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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