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蜿蜒崎嶇的鄉間小道,小道兩旁或是金黃的稻田,或是綠油油的銀杏樹林。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雪飲頂著烈日,腳下趟著灼熱的塵土,往銀杏村匆匆趕著路。
他腳上的一雙布鞋,破舊的幾乎要露出大腳趾來。自從雪母去世後,幾乎再沒有人給雪飲做新鞋子了,這雙鞋子還是兩年前雪爺爺托鄰居王婆婆幫做的。這一穿就是兩年,如今穿的也夾腳了。
半柱香的功夫,當雪飲走到銀杏村口時,在那顆古老的大銀杏樹下,又遇見了他最不想遇見的人――章無炎。
此時的章無炎錦衣玉帶,端坐在一個由四人抬著的步攆上,悠閒地扇著扇子,典型的一副公子哥的模樣。當他看到雪飲時,卻表現出出奇的驚喜,道:「小鱉孫,難怪小爺我到處找不到你,原來你是去鎮上,給你家老不死的東西抓藥了!」
雪飲下意識地把手上的草藥抱的緊了些。對於這個無賴闊少的話,雪飲心中自然是憤怒的,但又見章無炎身邊帶著幾名粗壯大漢,內心未免也有些畏懼。
這是人之常情。
本著好漢不吃眼前虧,既然惹不起,總能躲的起吧。雪飲斜視著章無炎,準備繞道走開。
章無炎見狀,卻是著急了。他慌忙合上摺扇,指點著幾名家丁,道:「快放下……一群廢物還愣著幹嘛,還不把小鱉孫給小爺攔下!」
四名抬著章無炎的家丁得令,連忙放下步攆,上去兩人就攔住了雪飲的去路。
章無炎從步攆上得意的走了下來,他又打開了摺扇,吊兒郎當地扇著,走到了雪飲的面前,挑恤地說道:「想走可以,從我胯下爬過去。」
「飲哥哥。」
就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很好聽的少女聲音。是一個雪飲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同時,雪飲和章無炎都很意外地朝著遠處看去。
看到一身粗布麻衣,扎著村姑辮的栗商的時候,雪飲心中卻是莫名的一陣緊張。而章無炎呢,卻是樂開了花似得朝著栗商喊道:「娘子,你來的真巧,給你看出好戲……」
「誰是你娘子!」栗商閃過了章無炎,跑到了雪飲的身邊。
與栗商一起來的,還有三位村里人。其中走在最前頭的一位高瘦中老年人,便是雪飲的大伯父雪文江。
雪文江看到眼前的場景,一猜便知自己這位懦弱的大侄子又被人欺負了。當即就向著章無炎賠笑恭敬說道:「章少爺,我這侄子生性老實愚笨,不會做事,有得罪您的地方,讓他給您陪個不是……眼下雪飲的爺爺眼看就要斷氣,臨終之前,老頭子想和雪飲再見上最後一面……」
「呀!要死了啊!死了好。」章無炎幸災樂禍道。
「是快死了。」雪文江誠實地點頭回答道。好像那位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人不是他爹,而是與他無關的陌生人一樣。
然而,雪飲哪裡還聽的進去他們的對話。雪爺爺病危的噩耗,來的太突然了,一時間雪飲還恍如夢境般,不肯相信這是事實。他從沒敢想過自己唯一的親人也終有一天會離他而去,他不相信老天會對他如此的不公,連在這個世上唯一的依靠也不留給他。
所以,雪飲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儘快回家,馬上就趕到爺爺的身邊,親眼見證大伯所說的不是真的……
眼眶中,有控制不住的淚水湧出,奔跑的步伐先於思想的支配。
雪飲二話不說,抹著眼淚就朝家的方向奔去。可是卻被章無炎的兩名家丁一把拽住。
跟隨雪文江前來尋找雪飲的兩位鄰居見狀,上前勸慰道:「章少爺,眼下是生死離別的緊要關頭,你就別鬧了……」
「關小爺我什麼事。」章無炎無理取鬧道。「小鱉孫要走也可以,不過得先把我們之間的恩怨了了才行。」
「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
「上午的時候,我被小鱉孫打了……你們看這傷還在呢。」章無炎說著扒開了袖子,露出手腕處的一塊紅腫。這正是上午被雪飲抬手打的位置,看來雪飲的那一下著實不輕。
雪文江和其他兩位鄰居聽到後,都露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道:「章少爺,你可真會說謊,村里人誰不知道雪飲從小就膽小怕事,連一隻雞也不敢殺,更別提會敢和人動手打架了。」
「你們不信,問問小鱉孫就知道了。」章無炎略帶委屈道。
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雪飲。
此時的雪飲被章家的兩名家丁反手壓著,動彈不得,他掙扎著氣急道:「是我打的又怎麼樣,那也是你先挑事在先。」
聽到雪飲此話,雪文江幾人這才信了,但還是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因為,一直以來,雪飲在他們心中的印象不是這樣的,就他那膽小如鼠的性子,怎麼可能會做出動手打人的事情來。
起因是,在雪飲十歲的那年,雪爺爺農閒的時候去章地主家做短工,就已經經常也把雪飲帶上了。
章本善見雪飲年幼瘦弱且力氣小,幹不了田地里的重活,就安排他去廚房幫忙。
當時,廚師吩咐雪飲去殺雞。當雪飲一手抓著雞脖子,一手拿著菜刀的時候,他看見那隻老母雞卻一直斜著眼,盯著雞窩裡的一群小雞哀鳴,眼眶裡似乎還有淚水閃動。雪飲心想這也是一個活生生的生靈啊,如若我這一刀下去,它的孩子就永遠地沒有了母親了吧。
越這樣想,雪飲卻怎麼也下不去手了。
從此後,雪飲把在廚房裡的輕鬆工作也丟掉了。而且還在村里落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名聲。
一時被傳為笑柄。
……
……
章無炎聽到雪飲的話,卻是樂的大笑了起來,說道:「這下你們知道我不是說謊了吧……今天小鱉孫不從我胯下爬過去的話,就休想離開這裡了。」
兩名壓著雪飲的家丁聽到主子的話,用力把雪飲推到在地。
雪飲迎面趴在了章無炎身前的地上,手中的草藥包也被甩出好遠。同時,就連衣兜里裝著羊皮紙卷的那個布袋也一併被甩了出來。看來,雪飲這一下著實是被摔的不輕。
「章無炎,你太過分了。」栗商沖了過來,扶起了雪飲,盯著章無炎怒目而視道。
給爺爺治病的草藥丟了手,雪飲也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上前就把草藥包撿了起來。但又再去撿裝著羊皮紙卷的那個布袋時,卻被章無炎一腳踩住了。
「嘿嘿……娘子就連生氣時都這麼惹人愛,小爺喜歡……」
章無炎得意的笑著,一臉壞笑地盯著栗商。可是,當他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被面前的一位黝黑家丁拉到了一旁。
家丁趴在章無炎的耳邊,低聲說著什麼,餘光還不時地向雪飲這邊偷瞄,偷瞄的地方正是雪飲手上拿著的東西。
這時雪飲已經撿起了那個布袋,那是一個黑色布袋,上面還繡著兩個青色的小字。
雪飲和栗商都不識字,自然不認識上面的字跡。如果換成在場識字的人,一眼便會認出上面的字――青龍。
「當真?」章無炎一驚,突然提高了嗓門喊了出來。喊聲很大,就連隔了好遠的雪飲也能聽清。
「不……不會錯的。小的當年跟隨鏢局押鏢時,被青龍劫過鏢,親眼見過青龍腰間掛著的此……此物。聽說那是青龍的貼身之物,就像他手中的兵器『青龍刺』一樣,從不丟棄……」
黝黑家丁的聲音也提高了些許。雪飲聽出他的聲音帶著焦急,似乎還帶著畏懼之色。因為他說話時,語音是在顫抖著的。
「你是說?」章無炎盯著黝黑家丁,仿佛也猜測到了什麼。「這小子極有可能跟青龍有關係!」
「不然青龍決不會把隨身之物交給他。」黝黑家丁點頭回答道。
「廢物,你怎麼不早說。還不快走!」
章無炎朝著黝黑家丁腦袋上重重地拍了一摺扇,一揮手,連步攆也不坐了,轉頭便先行離開了。
幾名家丁見狀,抬起步攆便小跑著追主子去了。
一轉眼功夫,村口外的古老銀杏樹下只剩下了雪飲、栗商、雪文江和兩位鄰居。
對於「青龍」這個名字,他們從沒聽說過。聽著章無炎和家丁的對話,都聽的是一頭霧水。因為雪文江和兩位鄰居也同樣不識字,自然也認不出那個黑色布袋上的字跡,便不會知道黝黑家丁所說的「此物」是指何物了。
一時間,不禁全皺起了眉頭,迷惑地看向了雪飲。究竟是什麼和雪飲有關係的人,居然把一向仗著家業雄厚,而目無下塵的公子哥嚇的倉惶逃竄的?
居他們所知,雪飲自小便在銀杏村長大,平時也很少外出,不可能有機會結識外界的大人物。
一時間,誰也猜不透其中的原由。
然而,雪飲卻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這卷羊皮紙卷的主人不簡單!
但眼下不是多想過多雜念的時候,爺爺還躺在臥榻上,不知病情如何了。雪飲不敢耽擱,把裝著羊皮紙卷的黑色布袋又放進了衣兜里,回頭拉起栗商,二話沒說,拔腿便向家的方向跑去。
雪飲的這一細微動作,被栗商看在眼中,她不由皺了皺眉心,隱約猜出章無炎忌憚的應該就是此物。因為她太了解雪飲了,甚至勝於了解自己。
栗商知道那個布袋不是雪飲的,想問一問是怎麼得來的,但又顧及雪飲此時的心情,還是沒問出口。心想,以後再問也不遲,便跟著雪飲急匆匆的向銀杏村里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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