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觀雲 第十四回夜色

    夜色如水。

    遮住整個東方天空的雲層遮住了東方的星空，卻使其他地方的星星更加明亮。伊寧的夜很長，無法早起的伊寧人不願將講一天中的大多數時間都給了睡夢，所以，他們總是儘可能的晚睡。這也就造就了伊寧不同於其他地方的生活方式——繁榮的夜生活。

    大陸並不繁榮，所以這種熱鬧的夜晚也僅僅是在伊寧才有，不過倒也心音了不少外族的遊客慕名前來。

    伊寧的夜市是有嚴格的規矩的，這種熱鬧也僅僅局限於各個小鎮的中心。湛靈所居住的位置，位於小鎮的邊緣。所以，這裡呈現出一種與鎮中心的喧譁無關的寧靜。

    湛靈喜歡這種安靜的感覺。當小鎮上的大多數人在夜市中娛樂時，屋頂，成了湛靈的最好去處。無限的接近星空，無限的接近雲層，有一種夢幻的感覺，這種狀態下，仿佛天地和內心都平靜如湖水，不起一絲波瀾。

    湛靈喜歡這種安靜的感覺。就像鎮裡的大多數人喜歡夜市的喧囂一樣。這種安靜給人一種可以跟自己對話的錯覺，在這安靜中，確實更容易看清自己的內心。過往的一切或清晰或模糊的在腦中回放，感動於感動，欣喜於信息，悲傷於悲傷，痛苦於痛苦，不必刻意的用堅強掩飾自己的內心，所有的一切都是真情的流露。

    世上的事在這一刻，仿佛變得簡單了，成與不成，一切事情，無非這兩種結局；願與不願，又無非這兩種心情。

    「天下事有難易乎？為之，則難者亦易矣；不為，則易者亦難矣。」古人的話，也大概是這麼一種境遇吧。拋開一切因果、條件不談，僅從這願與不願、成與不成上看，才能真正將自己從繁雜中解脫出來，品出人生的真正滋味吧。

    忘了，忘了，湛靈真的見一切都忘了。

    但是，這並不是傳說中天人合一，物我兩忘的境界，只是不願意記起。當兩個人在一起生活的久了，一方似乎總能與自己有關的任何東西上找到對方的影子。除卻了妹妹，湛靈在自己身上再找不見自己。這總令湛靈痛苦。

    「哎~」嘆了口氣，湛靈不願再想。

    「蹬蹬！」

    「誰？」湛靈扭頭，朝聲音傳來出看去。

    「我，」用一個「我」回答，而不怕別人認不出的，也就只有那些親近的人了。

    牧野爬上房頂，在湛靈身旁坐下，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包餅乾，擺在中間，率先拿了一片出來吃著。

    「就知道你在這裡。」牧野露出一副我知道你的表情，將手中的餅乾放到嘴裡大嚼著。

    「是啊，就像找牧野只能在樹上。」湛靈的臉上也露出笑容，調侃牧野道，「話說，這是貓和禽鳥才有的習性吧！」

    「還好不是狗，呵呵」牧野笑嘻嘻地回答，沒有一絲要生氣的意思。

    「呵呵。」

    氣氛忽然冷了下來，兩個人都不知道再要說些什麼。

    「湛靈，我這次回來並沒有說要幹什麼，你為什麼不問。」牧野率先打開僵局，目光直直地盯著湛靈。

    「你若願意說，自然會說，你若不願說，我若問了，不是令你尷尬嗎。」湛靈一笑，回應道。

    「我以為你不會說這麼白痴的話。」牧野將目光移向遠方，語氣帶著些譏諷，也有些無奈。

    「人人都有白痴的一面，我但希望我有時候能夠白痴一點，」湛靈同樣將目光移向遠處，「這不是我在自誇聰明，而是，有些東西就擺在那裡很明顯。可以很輕易的看到。」

    「謝謝你。」湛靈突然說道，很沒來由的一句話。

    牧野聽懂了，卻沒回答，目光頗有些無奈。

    「你有沒有想過，你想的太簡單了呢？」牧野不看湛靈，自顧自的說道，「這根本不是這次談論主要的話題，我甚至不沒有太過在意。」

    「即便你知道我在勸你，又怎樣呢？勸又不是欺騙，我為什麼要瞞著你呢？」

    「你想多了。我是在勸你，而且，並不需要以感動為手段，我只需要，讓你覺得這是對的。」

    夜色依舊平靜，夜市的喧囂沒有一絲蔓延到這裡來，但湛靈的內心卻如巨石墜落湖面一般，激起一圈巨浪與絲絲漣漪。

    「你有事情瞞著我。」牧野將目光移回到湛靈身上，說道。眼睛如深夜中捕獵的貓的瞳。

    「你不會相信。」聽到牧野的話，看到牧野的眼神，湛靈頗有些無奈。

    「你不說，又怎麼知道我不相信？」牧野反問。

    「因為，我也不願相信。即使，這於我並沒有什麼利害關係，甚至在之前，我曾經期許過這些事情。但是，當這一切真的會成為現實時，我卻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相信，因為那會毀掉我之前對這個世界全部的認知。」

    「那若是我告訴你，我早就知道雲力的存在呢？」牧野突然說出一句話，一句讓湛靈驚愕的說不出話的話。

    「你……早就知道？」湛靈瞪大了眼睛，呆滯地看著眼前的牧野，對於眼前這個相處了五年以上的朋友，他突然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雖然他仍舊相信他們兩人的感情，但是，這句話確實引起了他的迷茫與落寞。

    「你早就知道，你也是『他們』的一員吧。」

    「嗯，除了他們，沒有人擁有覺醒力量的能力。」牧野低下頭讓人看不出神情。

    「是啊，妹妹說的沒錯，那個組織，確實遍布在我們身邊。」湛靈仰望頭上的星空與雲層，忽然從最深處的內在生出一種無力感來。

    原來，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現在，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整個世界了。忽然，湛靈好像又想到了什麼。

    「據我所知，你們組織的規矩是拒絕向普通人承認雲力的存在。那麼，你為什麼還要告訴我這些，你們的規矩不夠嚴格嗎？似乎不是吧，那樣的話，雲力的存在，怕是瞞不住的吧！」

    「規矩很嚴格，否則，雲力的存在早就人盡皆知了。」

    「那麼，就僅僅只剩下了一種可能，就是，我的體內跟妹妹一樣——擁有可以產生雲力的雲質融合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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