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觀雲 第二十六回梅姐

    雲那是伊寧受雲影響最少的地方，夜晚，晴朗的天

    空中星星顯得很是明亮。就像湛靈喜歡在伊頓夜市開始的時候一個人在屋頂獨處一樣，牧野喜歡在雲那無風的夜晚，一個人在黃褐色的屋頂靜靜地仰望星空。

    雲那的屋頂是不敢放太多東西的，風會帶走一切，所以屋頂上非常的乾淨平坦，就躺在這裡，往事一幕一幕的在牧野腦中迴響。

    ……

    他是三年前來的這裡，當時他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孩子，剛剛在伊頓城的自由殿堂接受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任務，同湛靈的一樣，牧野的第一個任務也是在雲那完成的，這裡和東方森安城下屬的入安森林一般，是冒險者們任務的聖地，也是冒險者們平時出沒最多的地方。

    當時他還是第一次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可不是像現在這樣，帶著湛靈在大街小巷肆意遊走，當時的他，自從下了馬車之後就寸步難行。這裡與伊頓城不一樣，幾乎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有以往的經驗和思路去思考。牧野以前在伊頓的時候混的很是不錯，但是，在這個地方，他可以說連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也不如。

    當時他接受的任務是一個獵殺任務，目標是要在沙漠中獵殺十隻陰影蠍子，但是，他卻連去沙漠的方法都沒有，第一次貿然闖入，結果在前期準備上出現了點問題，帶的糧食和水都不夠，此時他已經深入了沙漠很遠的距離，回去已經沒有可能了，牧野絕望了，他不知道該怎樣讓自己活下去，他的嘴唇已經裂開了好幾個大口子，也因為飢餓再也提不起一絲的力氣，他就這樣躺在沙漠一望無際的沙地上，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意識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他想起了自己素未謀面的父親和為自己操了一輩子新的母親。哎，母親，看來只有等來世我才能報答你的恩情了，湛靈這樣想。

    就在他覺得自己的意識快要消失的時候，恍惚中他聽到了一陣人的聲音。

    「還有一口氣，快，給他點水。」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很是乾脆，幹練，可以判斷出來這是個獨立的女人，然後牧野覺得自己的上身被抬了起來，頭部墊在了一個柔軟的東西上，「小兄弟怎麼樣？」

    「……餓……餓……」牧野的嘴努力地張了張，頑強的想要吐出幾個字來，但是因為實在太餓了，聲音微弱的幾乎聽不到，但是那個抱著他的人卻很容易的辨識了出來。

    「拿來點駱駝奶，這人可能是餓暈了。」幹練的女人聲音說道。

    很快，牧野感覺到一股暖流從喉嚨流入腹腔，頓時一種溫暖的感覺傳遍全身，他感覺到原本四肢百骸已經漸漸沉寂的細胞又重新活躍了起來，一種幸福的感覺在他心底悠然而生，甚至覺得眼眶一熱，缺水多天的他硬是擠出一滴淚來，他知道，自己今天不用死了。

    「小兄弟，你餓了好幾天了，不能立即吃太多東西，先喝點駱駝奶，正好我麼也正打算回城，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吧，路上我們也好照顧照顧你。」幹練的女人又說道。

    「……謝……謝……」牧野點點頭，又艱難地擠出了兩個字。

    「謝啥，都是在這片大漠上混生活，誰也不容易，能互相照顧就要互相照顧。」現在湛靈終於能看清了，他看見了他此時正躺在那個幹練的女人懷裡，女人很漂亮，長發一股腦的扎在腦後，雖然長期在大漠中風餐露宿，但是她的皮膚卻很好。此時女人擺擺手，露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小兄弟，你是第一次來大漠吧？」

    湛靈點點頭，然後又好像想到了什麼，自嘲的一笑。

    「你不用自責，這是好多頭一次來大漠的人都會犯的錯誤，一般來說，即使準備充足，也很難從這片大漠中走出去的。」幹練的女人讓兩個傭兵打扮的大漢把牧野扶到駱駝上，好像看穿了牧野的想法，善解人意的笑笑，解釋道。

    然後又轉過身對著身後的眾人說道：「出發了，夥計們。」

    ……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梅姐，梅姐就救了他的命，所以說，這幾個人中，對梅姐感情最深的就是牧野。

    後來梅姐就把他送到了這裡，在老大和幾個兄弟的幫助下，他的第一個任務很快就完成了，漸漸地，他喜歡上了這個地方，於是就在這個地方住了下來，由於不能泄露自己的工作，他還特意告訴身邊的人自己是來雲那做一個行腳商人，其實，是做傭兵還差不多。

    要說梅姐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她和老大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但是兩個人的家裡確實死活不同意兩個人在一起。這也難怪，梅姐出身於一個傭兵世家，自身的家族也可以說是整個雲那城最大的傭兵團，按說這樣子的家室已經很好了，可是，老大來自冒險家公會駐雲那分部的一個掌控家族中，冒險家公會的人一直對傭兵不是太瞧得起，所以，兩家爭鬥了這麼多年，反對是在所難免的。

    梅姐曾經發下毒誓，今生非宏傑不嫁，但是家裡的聲音似乎比他更倔，直接把梅姐晾了起來，愛嫁不嫁。再加上老大這邊家裡也是死不鬆口，所以兩人就從二十多歲開始，一直將婚事拖到了現在，牧野第一次見到梅姐的時候，梅姐就已經將近四十歲了。

    兩人本可以拋棄家族，遠走高飛過上自己的小日子吧，但是可惜兩人都是各自家族這一帶的唯一傳人，他們要是走了，家族就在他們這一代斷了，他們就成了家族歷史上的罪人了，而且，一旦家族失勢，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跟著遭殃，這份責任他們兩個人擔負不起。

    現在想來，即使家族給了兩人機會，兩人也不可能在一起了，牧野這樣想到。

    三殺殿，這筆賬我們記下了，遲早有一天，我要你們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牧野從小鬼的口中已經知道了這一切都是三殺殿搞出的陰謀，自然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即使三殺殿是出了駱駝刺之外的最大傭兵團，也是最大的勢力。

    蹬蹬蹬……一陣輕輕地腳步聲傳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牧野也不看湛靈，開後問道。然後將雙手真在脖子下面，真正的將目光放在星空之上。

    「就像在伊頓城時你知道我在屋頂一樣，我當然也知道你在屋頂。」湛靈淡淡地說道，然後在牧野身邊找了個位置像他一樣的躺了下來，接著說道，「其實我們兩個很像，不是嗎？」

    牧野沒有回答，湛靈也沒有想著讓他回答，兩個人就這樣並排著躺著，誰也不說話。

    「梅姐對我很好。」最後還是牧野先說話，他就這樣看著遙遠的星空，對身邊的湛靈說道，除了嘴，其他的地方都沒有動。

    「嗯，我知道，猜的出來，不然你也不會這麼傷心，他之前一定對你很好。」湛靈回答道，他也沒有動，就像牧野一樣。

    「好了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吧，畢竟這次是跟著你做任務來的，但是，出了這檔子事，連你這個正主都被忽略了，我得向你說聲抱歉。」牧野誠懇地對湛靈說道。

    「不用，我喜歡這個地方，即使我剛與他們相處了一天，但是，我喜歡與他們相處的感覺，你當初留下是對的，這確是是個來了就不想再離開的地方，我的內心深處早就把自己當成了這裡的一份子，所以，你不用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湛靈坐了起來，看向牧野說道。

    「謝謝。」牧野也坐了起來。

    湛靈看著牧野，他心裡知道，即使他們之間有著多麼多的相同點，但是他們之間總有著更多的不同，這是他們成為朋友的最基礎的條件。這麼多年來，湛靈擁有的就只有牧野這一個朋友，但是牧野，確實在各個地方都有著自己的小圈子。這一點是湛靈比不上的。湛靈的心裡也並沒有不平衡，這都是他們各自的選擇。

    ……

    「哈哈哈，真不敢相信我們就這樣出來了，」雲曦的臉上終於有了難得的笑容，在雲上特色的空船上，雲曦站在船頭，張開雙臂，呼吸著外面廣闊天地的空氣，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它屬於外面，我這樣做是對的，雲清站在雲曦的身後，看著開心的雲曦，這樣想到。看來讓他出來散散心是讓他走出悲傷地最好的方法了，深宮大院裡尤其無聊，沒事可做自然會不自覺地回想之前的事，現在來到了外面，注意力自然能夠被更迅速的轉移。

    一定要讓他更快的走出來，讓他更加快樂，雲清在心裡暗暗地決定。

    「雲清，快來看呀，那是什麼？」雲曦忽然向雲清招收，指著前方向雲清問道。

    雲清向前方看去，只見前方視平線處出現了幾個黑點，然後越變越大，就像是在白紙上滴了一滴墨，然後迅速的擴散。

    「壞了，」雲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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