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笈仙錄 四十八章 前途後路

    「也沒什麼大事。」陸離道：「不過是妖族再來，這百年之中可能會出幾個天妖。」

    獄火麒麟咧嘴笑道：「果然是小事一樁，先鋒官出馬，必然所向披靡！這種芥子小事，屬下就不參合了。呵呵，屬下繼續去地底下待著。」它邊說邊要起身離開。

    陸離將藤杖輕輕搭在麒麟背上，看似並未使力，獄火麒麟卻顯出不堪重負的神情，悶哼一聲又臥回原處。

    獄火麒麟知道自己脊柱上的發力點被陸離所破，哪怕一指之力就足以讓它勁力潰散，根本站不起來。它滿臉苦澀，低眉順眼地看著陸離，道：「先鋒官，您是做人做久了，一口一個妖。對屬下而言，那些傢伙也是神啊。」

    陸離的左手托腮，右手用藤杖在獄火麒麟身上一戳一戳，並不說話。

    獄火麒麟硬忍著沒有動，又道：「先鋒官，別人不知道，您肯定是知道的。神妖之別那是人族弄出來的，同樣都是混沌孕育的生靈，神與妖有何區別？照屬下看啊，咱們該做的事都做了，就別參合進去了。」

    「我不甘。」陸離緩緩吐出三個字。

    獄火麒麟整張龍臉都皺了起來，道：「先鋒官，您在世常年，與這天地同壽，就算是修成地仙都未必如你這般逍遙自在，還有什麼好不甘心的？」

    陸離淡淡道：「我拖著這副皮囊，能跟地仙比麼？」

    「呃，就是那麼個意思，先鋒官領會精神便是了。」獄火麒麟賣好一笑。

    「你也知道，兩千年前我被人坑了一把，連累師父至今不能飛升。」陸離嚴肅起來：「這回大劫將至，於我卻是個極好的機會。」

    「先鋒官，雖說劫運相生，但是要在劫中應運而成，非有大造化不可啊！」獄火麒麟擔憂道。

    「我知道，所以我想效仿恩師，掌劫握運，一舉功德飛升。」陸離道。

    「難，我看難。」獄火麒麟使勁搖了搖頭道：「要想成就祖爺那般功德，能打能殺還是次要的，關鍵是得有面子。

    「祖爺來頭大，手段狠，諸天神器當玩似地往外拋，自然能夠掌握劫運，應運而起。反觀您嘛，是挺能打的，可是您的仇家可比朋友多多了吧？剛才還有個不知來歷的小娘皮要殺您全家呢！」

    「唔，我差點都把她忘了。」陸離望向倒地的齊地，那柄黝黑的短劍還在他背上。

    「所以嘛，您就坐著看熱鬧唄。功德飛升靠不住，還可以走肉身飛舉嘛；肉身飛舉不行，還可以斬魄煉魂修成仙道嘛；斬魄煉魂不行，還可以去抱古仙大腿嘛！」獄火麒麟越說越興奮。

    「這個，有件事忘記跟你說了。」陸離撓了撓頭，道：「世上已經沒有上古仙真了。」

    「哦？他們都死了！」獄火麒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看來活得長就是好，聽聞喜訊，真乃本尊一大快事！」

    「至尊成聖，與道合真，開闢了仙界。」陸離道：「所以他們都走了。還留在此界的仙人不過十來位，也都隱居不出。」

    「嘁！生有何歡，真是無聊……」獄火麒麟頓時埋下了頭。它突然像是受驚了一般，又昂起頭：「先鋒官，屬下這一埋，難道埋過了一次天地大劫？否則古仙怎麼能夠開闢世界？」

    「正是。」陸離點了點頭：「如今天子是姬姓周氏，夏后氏已經徹底隕落了。」

    獄火麒麟微微頜首，正經了不少：「乍聞之下，屬下竟然還有些感傷呢。成湯子裔真是運道不昌。」

    「等等！」獄火麒麟跳了起來：「神靈去了神界，仙真去了仙界，那天妖再來，人族除了歸降之外還能有別的路走？先鋒官，您這真是活得不耐煩，生怕死不了啊！」

    「我是這樣想的。」陸離垂下腿，道：「此界雖然沒有神靈仙真，但是當初留下的法脈還有殘餘。我若是悉心調教一番，還是有希望栽培出幾個接近神靈仙真的修士。」他見獄火麒麟又要失態，藤杖已經抽在了它的鱷嘴上。

    「聽我說！」陸離散發出凜冽的氣勢壓住麒麟，方才緩聲道：「當初妖族被神族屠戮殆盡，後來又被上古仙真屠了一遍，如今此界上除了混血漏網的小妖獸，再沒有其他妖族！」

    「那它們怎麼回來？」獄火麒麟問道。

    「轉世。」陸離道：「它們蟄伏在中陰界，只能靠轉世再來。又因為妖族徹底隕落，它們轉世的肉身也只能是殘留妖族血脈的各種遠親，這無疑對咱們來說是個好消息。」

    「如此說來……倒是可以干一干。」獄火麒麟不由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它笑到一半，突然僵住了，望向陸離：「先鋒官，屬下腦瓜不好使，您可別又騙我？」

    「我何曾騙過你！」陸離怒目圓睜：「你這膽小鬼，這般好機會，還要瞻前顧後不成！」

    「先鋒官，不是屬下怕死，實在是屬下怕跟著您生不如死……」獄火麒麟眼中竟然留下兩行熱淚，不等流到臉頰就已經化作了兩團蒸汽。

    「別怕別怕。」陸離不耐煩道：「雖然咱們這邊弱了些，對面也不強呀，對吧？更何況哥哥我還有後手！」

    「後手？」獄火麒麟不信。

    「之前不是有一次大劫麼？」陸離道：「有應劫之人，是姜姓呂氏之子，叫做呂尚，乃共工之後。他根基太淺，雖然成功應劫，卻也被那幾個老不死的神靈坑了，連後天神位都沒撈到，更別說功德飛升了。」

    「活該，嘿嘿。」獄火麒麟幸災樂禍。

    陸離道：「報應不爽，誰讓他保你的血脈成了天下共主。」

    「嘖嘖，真是悽慘，好人沒好報！」獄火麒麟變臉飛快，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

    「他自己明白過來之後，以神器封神榜和中央戊土旗開了一條暗道，可以通往十方宇宙。」陸離道。

    「什麼暗道如此厲害？竟然堪比中陰界？」獄火麒麟大奇。

    「四御極道境。」陸離道：「此境借四御與中央戊土旗的神力，找到宇宙的極點，自然能夠通往其他宇宙。」

    「雖不明白，但似乎挺厲害的。」獄火麒麟想了想，又道：「先鋒官，屬下聽著怎麼更像是你能做出來的事？」

    「這個，我略加提醒而已。」陸離顧左右而言他：「有前途，有退路，借著天地大劫，我成仙，你封神，豈不美哉？」

    「其實……屬下也有顆成仙稱祖的心啊……」獄火麒麟頗有不甘。

    「我要說你能成仙，那才是騙你。」陸離正色道。

    「好吧，你成仙，我封神，的確值得拼一場。」獄火麒麟又一遲疑：「先鋒官，萬一殺得興起，那事又來……如何是好？」

    「放心，你以為我這兩千年是在混日子麼！」陸離道：「我還有後手。」

    「當年你還有個好徒弟，如今……」獄火麒麟環顧四周：「身邊都是一群小蟲子，能有什麼後手？」

    「蟲子也會結蛹破繭。」陸離掃視當場，低聲笑道：「而且我找到我的本尊真身了。」

    「在哪裡？」獄火麒麟怦怦心跳，咧嘴笑道。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時機到了你就知道了。」陸離神秘莫測，旋即伸手一指：「看到地上畫的陣圖了麼？」

    麒麟起身眺望，轉了一圈，方才道：「這陣圖，真是……不知所謂。」

    「因為還沒有完成，就等你了。」陸離道。

    「等我？」

    「沿著陣圖外面的圈，將這方圓百畝之地抬高三百丈。」陸離大手一揮。

    獄火麒麟在心中一轉，道：「就在這裡？」

    陸離信心滿滿：「就在此地，我要開一方洞天！」

    「如君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