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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翹舉目四顧,入眼之處皆是精緻華美的景色。
如今的林府,早已不是當年她與阿娘所居的那處寒酸的宅子。
林嵐月在前帶路,每到一處便會饒有興致的,給雲翹講解院中的景致,雲翹也配合著時不時的讚嘆上幾句,不大一會兒,一行人便來到一處偏僻的小院。
剛到院子門前,一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便從心底湧出,這處院子竟然與十年前林嵐月未曾入京之時,在老家所居的那處院落一般無二。
一股又酸又澀的感覺頓時盈滿雲翹的心頭,她深吸幾口氣將心頭的感覺壓下,仰頭望天,將要溢出的眼淚生生憋了回去。
看到雲翹站在門口發呆,林嵐月奇怪的問道:「雲少谷主,可是有什麼不妥?」
「沒什麼,只是有些奇怪,林府之中處處皆建造的精美華麗,為何此處還會有這麼一處如此簡陋的小院。」
林嵐月輕嘆一聲,目中露出追憶之色:「當年我未曾中舉之時家中貧困,我們便是居住在這樣的小院之中,後來柔兒不幸離世,我便在府中建了這所小院,將她的靈位常年供奉在此,每次我來到此處,便會覺得她還在.....。」
說著,林嵐月竟流下兩滴眼淚。
雲翹不動聲色的看著他表演,心中卻覺諷刺至極。
他抬起袖子擦掉臉上的眼淚,歉意的說道:「還請雲少谷主海涵,我一時觸景生情不能自已。」
雲翹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林大人是個深情之人,對故去多年的亡妻竟還如此不舍。」
林嵐月輕嘆一聲:「我負她良多,她為了供我讀書辛苦賺錢,而我剛剛中舉她便遭遇了不幸,實在是讓我每每思及,便痛徹肺腑啊!」
雲翹強忍著心中翻湧的恨意,淡聲道:「請林大人帶路,我去為她上一柱香。」
「請。」
踏入小院,雲翹四下打量著院中的環境,確實與她在夢中見到過的那個,林嵐月未曾中舉之前的家很是相似,布置成這樣,想必林嵐月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吧,可真是難為他了,呵!
正房門前站著幾名女子,雲翹抬眼便看到了那張與她記憶中有著幾分相似的臉。
那時的半夏,還是雲柔身邊的丫鬟,在她的記憶中,半夏一直待林翹很好,雲柔也從未想過她會背叛自己,因此離開林府之前,還想著將她與白芷一起帶走。
卻沒想到,半夏早就生了異心。
如今的半夏,一身秋香色繡纏枝玉蘭花拽地長裙,手上只帶了兩隻瑩潤通透的白玉手鐲,與頭上的白玉簪子交相輝映,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看起來溫婉柔順,竟真有了幾分貴婦人的氣質。
林嵐月走上前,指著其中一位年紀與雲翹相仿的少女介紹道:「這位便是小女林翹,是我與雲柔的女兒,翹兒,快來見過雲少谷主。」
看到面前的少年,林翹微微一怔,這少年與她記憶中的那位表嫂的模樣,竟有五分的相似。
林翹上前一步,微微屈膝道了個萬福:「翹兒見過雲少谷主。」
雲翹目光流轉,微笑還禮:「見過林姑娘。」
待兩人互相見過禮後,林嵐月又指著林翹身邊的半夏道:「這位便是我曾與你說過的,我的那位妾室,也是我亡妻的貼身丫鬟。」
此時的半夏根本無暇顧及林嵐月說了什麼,自看到雲翹的第一眼,她心中便如驚濤駭浪一般,眼前的少年竟然真的與雲柔有著五分相似,為何會這樣?
她與雲柔一起長大,自是知道雲柔跟本沒有所謂的兄長,也更不可能有什麼侄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到半夏直直的盯著雲翹一動不動,林嵐月心中很是惱火,虧自己以前還覺得她知趣守禮,如今竟做出如此失禮之事。
他很是不悅的輕咳了一聲:「你在做什麼?還不上來見過雲少谷主。」
半夏低下頭,快速收斂眼中的驚恐之色,上前一步輕輕一福:「見,見過雲少谷主。」
雲翹沒有答話,眼睛緊緊的盯著半夏頭上的那支白玉簪子。
突然她挑唇一笑,目光冷冷的看向林嵐月:「林大人,這是看不起我藥王谷嗎?」
林嵐月頓時一怔:「雲少谷主何出此言?」
雲翹指指半夏頭上的白玉簪道:「還請林大人取來讓我一觀。」
林嵐月依言,從半夏頭上拔下那支白玉簪遞到雲翹手中。
見到雲翹認出了白玉簪,半夏臉色一白,他,他居然認得這支簪子!
半夏強自壓下心中的驚慌,顫著聲音道:「這支簪子是,是當年姑娘親手交給我的,我,我一直拿它當個念想,還請老爺恕罪。」
說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身子止不住的抖了起來。
看到半夏如此模樣,林嵐月便知這簪子不簡單,試探著問道:「這簪子有何來歷?」
雲翹冷笑一聲,舉起簪子道:「這簪子雖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卻是我雲家的傳家之寶,林大人居然讓它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一個妾室的頭上,您這是瞧不起我們雲家嗎?」
林嵐月這才恍然記起,雲柔似乎確實有一支這樣的白玉簪子,只是她極為愛惜很少戴在頭上。
當年雲柔出逃之後,他便再也沒見過,他以為這簪子早就隨著雲柔一起消失了,如今才知道,竟然一直在半夏手中。
見此,林嵐月不怒反喜,如此便更坐實了雲柔與藥王谷的關係,他原本還害怕只單憑著他的說詞不足以取信雲翹,如今看來竟有了實證。
林嵐月佯裝發怒的衝著半夏道:「上不得台面的東西,既然這是柔兒的遺物,為何不早早說明?這東西豈是你配戴的!」
半夏顫抖著身子,給林嵐月磕了個頭:「奴婢知錯,奴婢只是起了私心,藉此思念舊主,還請老爺見諒。」
「行了,退下吧。」
半夏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低著頭掩住心中的驚恐,快步離開小院。
她離開後,那道一直遠遠跟著雲翹一行的黑影也隨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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