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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一筆閣 www.yibige.com
周雲舒這兩天最愛做的事情,可能就是坐在靠窗戶的桌子邊,從早到晚一動不動。就像是被外面的深秋桑林所吸引一般。只是在該用飯的時候叫些吃食,其他時間,則是一壺粗茶慢慢飲著,眼睛大多時候,都放在窗外,偶爾瞥一眼店裡的客人,如是而已。
這樣奇怪的行為舉止,使得他成為了「白桑軒」最為奇怪的一個客人。然而當事人周雲舒卻像是一點兒也不在意被別人異樣的眼神關注,絲毫也不在意自己的「特立獨行」。畢竟他現在所扮演的,其實並不像是一個江湖老手,更像是一個運道不好的遊學書生。
別說,就他這兩天的樣子來看,落魄書生的酸樣,還真是被他給演出了八九分。
「嗤!酸書生!就像是沒見過世面似的。葉子都快掉光了的桑樹林有什麼可瞧的?這些讀過書的人,就愛做些沒頭沒腦的事情,閒的發慌麼?」這是一個店裡的夥計背著周雲舒念叨的牢騷。
小夥計才這麼一說,就被掌柜的一巴掌給拍了回去:「關你屁事!人家住店吃飯,給的是真金白銀!你小子少在這裡泛酸水兒。人家有能耐,你小子有什麼?有本事你也真金白銀的住下來,也親自伺候你,成不?」
掌柜的嘴巴子張開了,可就閉不住了:「說了多少次了,這三教九流的,多的是些神秘人物,咱們小老百姓可惹不起。老老實實的做自己的本分,少他娘的念叨些有的沒的,萬一吃罪了客人,仔細你的小命吧!老子可未必保得住你!」
「嘻,看那客人的樣子,也不像是殺人不眨眼的綠林人物,怕什麼?咱在後面說話,他能聽見?」小夥計不服氣,或者說,單純的是在反駁掌柜的。
「嘿,你小子越說越來勁兒了是吧!信不信老子一巴掌呼死你個殺千刀的?做咱們這一行的,乾的就是伺候人的事兒。你一肚子酸水兒算怎麼回事?是怕老子生意好了是吧?信不信老子回頭就給你結了工錢,讓你老小子捲鋪蓋滾蛋!」
在祭出了「開除」這一殺手鐧之後,小夥計一下子就老實了。低著頭:「好啦,掌柜的,俺錯了還不成麼?打從現在起,小的再不敢胡說八道了,您消消氣兒,消消氣兒,啊。」
掌柜的哼了一聲:「算你小子識相!給老子記住了,客人……」小夥計舉手投降,掌柜的卻未罷休,依舊在那兒喋喋不休,小夥計低著頭,跟個受氣的小媳婦兒似的老老實實聽者……
發生在後廚的對話,自然是一字不差的落在了周雲舒的耳中。他微微一笑,卻是不放在心上。目光依舊在十里桑林處流連,心裡則是在琢磨著關於自己來這登封的任務。
前文其實已經提過,關於嵩山有寶這件事情,在中土守護者和異族眾高手血戰嵩山之後,便已經不再是什麼「秘密」。在有心人王凡的推動下,早已經在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理智些的,自然會以為是無稽之談;聰明些的更能推測出其中必有陰謀,縱觀江湖千百年來,那一次突然興起的這類流言,背後不是藏著深沉的陰謀算計?有鑑於此,自然不會來蹚渾水。
只是常言說得好,「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這諾大的江湖,理智的,聰明的人物終究只能占極小的一部分。更多的,還是那种放不開名與利,解不了貪和嗔的人物。
正因如此,最近莫說整個嵩山附近了,就是整個登封縣,也因為這些三教九樓的江湖人士而為之熱鬧不少!周雲舒所要面對的,除了已知的異族十字教,還有來自五湖四海三山五嶽的各路三教九流的人物,肩上的壓力,可是一點兒都不小!
不過也算不上多大的事情。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左右都是最後做過一場罷了。有左瞎子這位奇人策應,他所要面對的壓力,其實也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大——只要不一開始就暴露自己,成了眾矢之的,那就算不得麻煩。問題又回來了,還是要著落在左瞎子是否可靠上面……
周雲舒入住的白桑軒,位置上正好是往來登封的必由之路,也就無怪乎這個年月,生意還是那樣的好了。在這個時間,南來北往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多了,再多一個有幾分酸氣的書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書生嘛,不裝深沉,哪裡能顯得自己不同凡俗?
其是周雲舒能夠不被人察覺他是一個身懷絕藝的高手,大半原因,還是著落在南來北往的客人中並沒有真正高明的人物,再加上周雲舒斂盡氣息,分好不露。就是有心人怎麼觀察,也是一個身體孱弱的文人士子罷了。
托大明養士三百年的福,縱然大明已經不復存在,兵荒馬亂的年月,書生的地位在民間還是足夠的高,就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對這一類人,也大多抱著一定的尊重……
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周雲舒的表現,的確像是個懷才不遇的士子。否則的話,穿上龍袍不似皇帝,真以為江湖人就那麼好糊弄?
旁人這些有的沒的的想法,當事人周雲舒自然無從得知。他所在意的,是今天的白桑軒似乎比較熱鬧,來了一兩個值得他重視的高手。雖說這裡江湖人出沒的比較頻繁,但真正像樣的高手,卻是不多。能夠讓周雲舒重視的,那就更少了。
偏偏今天正是左瞎子預測的碰面之期,突然出現了不得的江湖高手,由不得周雲舒不添上幾分小心。「莫非左瞎子自己暴露了一些消息,意在攪弄渾水,也好渾水摸魚?」
心裡浮現這麼個念頭,周雲舒卻有把握這很可能就是事實了。對方既然能夠在十字教釘子的眼皮子底下傳書千里給中土守護者們,那麼再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一點兒也不為難。
思量中,周雲舒卻是沒有忘了對店裡的眾高手們打量著。第一個引起他注意的,是一個瞧上去三四十歲的中年人。這人和自己一樣,一副書生打扮,只是比較起來,他可就比自己高調多了。
這人自從進了店,一雙精光四溢的眼睛,就把整個大堂巡視了一遍。然後把長劍放置在桌子上面,然後點了幾個菜,可能是嫌棄這裡的茶葉粗糙,他只讓店家送了開水過來,泡著自己的茶葉,慢悠悠的坐在那裡享用著。
一身精緻的瀾衫,看料子,應當是綢子面料,一口精緻的寶劍,配合著眼中不時顯現的菁華,分明是個頗具功力的劍客。周雲舒雖然不認識對方,卻也料到對方必然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
「先天后期,我此時功力未復,要應付他,卻也容易得緊。且先靜觀其變吧。」
略略思量,周雲舒便對這人像是失去了興趣,隨即就把眼光再一次挪移到了窗外。倒不是真的就不再留意此人,只是通常來講,武林高手對於別人的的目光十分敏感。若是一直注視著他,難免會引起對方的注意,從而有了暴露自己並非尋常書生這一事實。
周雲舒雖然不怕此人,卻也沒必要惹人注目,暴露自身。只是這一把目光挪移開,周雲舒便又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人物。
那是一個玩猴兒戲的老人,瞧上去也是猴精猴精的模樣,行動間雖然極力偽裝自己是個普通賣藝的人,但舉手抬足間,自有一種氣度,這卻絕非尋常人所能夠擁有的了。周雲舒略略觀察,就發現這老頭兒也不是好相與的角色。
這個老頭兒瞧上去總有六七十開外的年歲了,他生就一對招風耳,身上裹著一件厚厚的羊皮夾襖,配合著他精瘦的模樣,瞧上去倒也頗有幾分喜感。只見這老頭兒背著一個又大又重的木箱子,原本就有些佝僂的腰,就顯得更加的駝了。
要不是周雲舒招子亮堂,只怕還真以為這人就是個賣藝耍猴的苦哈哈。然而周雲舒何等眼力?第一眼就察覺了端倪。
這老頭兒的穿著打扮,瞧上去土固然是土了,可是如果細細觀察,卻能發現這廝手臉皮膚俱都細白乾淨,尤其是雙手十指,都留有甚長的指甲,只這一點就不像是行走江湖的粗人。
更何況,這個老頭兒那雙眼睛裡含蓄著隱隱菁華,一雙太陽穴是較常人要凸出許多,分明是一個內功有了相當基礎的練家子。就內功造詣來說,很可能不比他之前留意過的那個中年劍客來的稍差!
「又是一個先天后期的厲害人物!奇怪,當初蕪荻告訴我天下先天級數的高手有數,也就寥寥那麼幾人罷了。這回倒好,一個小小的白桑軒,因為所謂的嵩山遺寶,就已經冒出了兩位。」
「也是,利益動人心。接下來可要小心一些,要是再多兩個這樣的厲害人物,自己功力未復,應付起來可就吃力了。」周雲舒心中暗忖,眼神在老人身上溜了一圈,隨即又沉寂下去。
之所以一直說這老人是耍猴的,源自於這老頭兒手裡還牽著一雙猴兒。那雙猴兒,只是滴滴溜溜地圍著他身前身後打轉,一點兒也不安分。猴子鬧騰,人也就跟著打著圈圈,那樣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君不見,滿堂客人,一時間都把眼睛放在了外面的這個老人身上,發出了一陣陣的歡笑。
耍猴的老人卻還在進行著自己的表演:「額滴兒,不要鬧啦!在鬧騰下去,可就要了爹的老命了!」一邊拉扯猴子,一邊說著俏皮的話兒。口音里夾雜著濃厚的晉陝味兒,聽起來卻讓人只覺得有趣,又感覺怪是舒服的。這老頭兒不開口則罷,這一開口,引得眾人笑的可就更歡實了。
「喂,那耍猴兒的,給大爺進來給大爺演上兩場,放心,逗的爺開心了,少不了你的賞賜!」說話的是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的漢子,背著一口九環大刀,瞧著威風凜凜,說話也是威風得很!
這人算是這登封地界的地頭蛇了。一身功夫雖有幾下子看頭,卻也並不如何高明。這人自小就有一股俠氣,他雖然是乾的收保護費的勾當,但每拿一分錢,必然要做一分錢的事情。
最關鍵的是這人素來不依仗武力欺負那些可憐的普通人,更多地還是對那些「為富不仁」的地主老爺、商賈官員們出手。是以這人在登封地界普通人那裡口碑甚好,但在有些地位的人那裡,卻是壞的流膿,是個十分有意思的人物。
「哎唷,聽見沒有,額滴兒,有錢拿了!」老頭兒搭了個躬,卻不料那一雙猴兒根本不聽他招呼。一個往左一個往右同時打轉,弄得老頭兒顧此失彼,簡直不知照顧哪邊是好。好不容易,這個老頭兒把猴兒給弄順了,這才往店裡面走了進來。
只是這耍猴兒的老人沒有真箇表演猴戲,衝著那位豪客呵呵有聲的笑道:「這位大爺見諒,小老兒一路走來,委實肚中飢餓,可否容小老兒先墊墊肚子,再給大爺獻個丑?」老頭兒雖然姿態做的謙卑,只是明眼人如周雲舒,哪能看不出這老頭兒眼底的那點子不屑?只是事不關己,看看熱鬧又有何妨?
「哈哈,霸刀宋老三,人家賣猴戲的可瞧不上你呢!你瞧,人家可沒有要耍給你看的意思……」說話的是坐在那個宋老三旁邊的精壯漢子,一臉戲謔調侃,其包貯險心,委實讓周雲舒看不過眼。
「哎呦,這位爺可不敢亂說!額是真的快要餓死了,可憐了連額們這些苦哈哈……」耍猴兒的老頭兒連連拱手,道歉不已。這個樣子。卻是讓霸刀宋老三對同伴有些不滿意了。
他又不蠢,何嘗不知道這個耍猴的老頭兒只是託詞,人根本就不樂意耍給他看。只是要他就此對一個「手無搏雞之力」的老頭兒發作,那卻又違背了他的「人生準則」。索性就將火氣發坐在了那個戲謔他的精壯漢子身上。
沒辦法,這廝挑撥生事,何嘗不是掃他霸刀宋老三的麵皮?不對普通人撒氣兒,那就只好向這位沒安好心的「同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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