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皇決定轉而進攻文德王國,圍攻尤姆斯堡,逼迫北地人主動南下決戰的同時,美因茨大主教維利吉斯已經到達了馬格德堡。
這座繁華的城市曾經是德國人對抗馬扎爾人和斯拉夫人的重要據點,後來也成為對馬扎爾人和斯拉夫人傳教的前沿陣地。
馬格德堡擁有完備的防衛工事,以及宏偉的大教堂,還有一位大主教坐鎮——來自巴伐利亞的塔吉諾。
這位大主教和維利吉斯的關係算不上親近,但卻是皇帝的堅定支持者。
因此,兩位大主教在經過了短暫的、私密的、直率的交談之後,就達成了一致——他們將不止動員馬格德堡自身,也動員馬格德堡周邊的全部力量,來達成「正面擊敗北地海盜」的計劃,以此宣告德國人的力量,彰顯主基督的榮光。
為了這場戰爭,馬格德堡和周邊的所有青壯全部聚集了起來。
在當地有名的騎士和農夫,以及經過訓練的教士,著名的傭兵,甚至是一些因為犯了罪而被通緝的罪犯,都被聚集起來,從中選拔最善戰的武士。
而整個馬格德堡和周邊村鎮的鐵匠鋪也都被大主教的使者光顧——這些使者帶著大把的銀錢,毫不吝惜的開出價碼,把鐵匠鋪里所有最頂尖的武器搜購一空。
輕便的皮甲、堅固的鎖甲、加固的鐵盔、蒙皮的盾牌、沉重的刀斧、銳利的槍矛、昂貴的寶劍——所有這些價格不菲的武裝被兩位大主教從馬格德堡周邊以及更遠的地方聚集起來,堆放在廣場上,等待著真正的勇士的挑選。
而在馬格德堡軍營的廣場上,則聚集起了上千名神色各異、裝束不同的青壯戰士。
在最前面的,是一群穿著皮甲,佩著劍的武士——這些人顯而易見相互認識,此刻正帶著高人一等的神態微笑著彼此交談著,並和其它集團的人保持著明顯的距離。
而在他們旁邊,則是神情嚴肅、沉默不語,身穿教袍的教士們——這些人因為在教會裡的緣故,對於他們集合起來的原因知道得更多些,此時一個個都滿懷心事,憂心忡忡。
在這兩個「尊貴」階級之後,則是神色拘謹,明顯有些不知所措的農夫們。儘管得到召集的農夫們在自己的村子裡也算是小有薄名,但當他們真的面對一大群知名的騎士、教士時,還是難免自卑且擔憂起來。
相比之下,那些傭兵們就明顯要放鬆得多,互相之間嘻嘻哈哈的,調侃著拘謹的農夫,和一臉嚴肅的教士——至於那些騎士,他們並沒有愚蠢到公開挑釁給自己找麻煩的地步。
最後一個階層,則是那些臭名昭著的罪犯——按照他們的罪行,他們本該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牢裡無人問津的腐爛掉——而此刻,這些滿臉兇相的人渣也被一群衛兵看押著,聚集在一個小圈子裡,避免和別的人接觸。
等到士兵們將大門關好,拴好之後,便有人抬了兩個大箱子上來。
而箱子一打開,在陽光的照耀下,刺眼的銀光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在箱子裡,全部是閃閃發光的銀幣。
之後,兩個老人同時出現,並肩走上高台。
一瞬間,整個場上都安靜了下來——美因茨大主教或許在本地不是名人,但馬格德堡大主教卻是無人不識。
於是,幾乎所有人都恭敬的跪下,七嘴八舌的開口。
「願主賜福,孩子們。」面對跪了一片的信徒們,塔吉諾主教便平靜而且謙和的開口。
「起來吧,孩子們,將你們召集起來的,是維利吉斯大主教。」
聽到這話,一群被召集起來的信徒們才驚訝的抬頭、起身。
而塔吉諾大主教則後退一步,將信徒們留給維利吉斯大主教。
「北地的異教徒海盜船隊在南下,我們的同教兄弟在遭受劫難,必須有人站出來,阻止那些異教徒——這就是你們被召集起來的原因。」儘管年歲已大,但維利吉斯大主教的聲音仍舊洪亮、清晰,讓每一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和皇帝陛下,以及塔吉諾大主教都商量過。如果我們只是擊敗了北地異教徒,他們還會派出新的艦隊。只有我們在公平、對等的條件下正面擊敗他們才能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將向他們證明,萬軍之主的威力是不容置疑的,而他們所膜拜的不過是虛妄的偶像。」
聽到大主教這麼說,一群信徒們便又齊齊低頭,在胸口劃十字架,低聲讚美主。
「我將從你們中選出最優秀的五百名戰士,組成軍隊。我將親自率領你們,前去和異教徒交戰。我將向異教徒約戰,並在戰場上擊敗他們,使他們知道他們的謬誤和軟弱。」
「在這場戰爭中,無論生死,你們都將獲得名譽、錢財,以及赦免。因父之名。」
這下,那些原本抱著膀子冷笑的窮凶極惡之徒也認真起來,而那些虔敬的祈禱者則更是鄭重無比,淚流滿面。
「這一戰事關重大,因此我只要最優秀的武士。儘管你們已經是同輩中的佼佼者了,但還不夠——你們一共是一千三百五十二人,我只需要五百人。你們每個人至少要戰勝兩名對手,才有資格獲選。」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開始選拔。」
選拔的規則很簡單——所有人依次上前領取自己的編號,之後得到單數的人從雙數的人中抽籤,分組單挑,第一次從小號到大號依次抽取自己的對手,第二次從大號到小號依次抽取自己的對手,只有兩連勝者才可入選。
如果兩輪比斗結束之後,兩連勝的人數不足五百人,就從敗者中進行再一次選拔。
而如果兩輪比斗結束之後,兩連勝的人數超過五百人,則在入選者中進行再一次的淘汰。
明了規則之後,教士、騎士、傭兵、農夫和罪犯們便依次上前領取號碼、抽籤。
之後,在臨時圈出來的二十個決鬥場上,那些武士們便甩開膀子,奮勇拼殺起來。
與此同時,一位神情肅穆,一臉捨身就義狀的年輕騎士大步踏上了北地人的血帆龍首艦。而在他身後,則是同樣一臉捨身就義狀的四名扈從。
「美因茨大主教維利吉斯致北方異教徒大酋長。」說著,那位騎士交出了一封捲軸。
一名留著金色短髮和絡腮鬍的壯漢衝著騎士做了個惡狠狠的鬼臉,獰笑著接過捲軸,之後轉身走到一名明顯年輕得多的海盜面前。
那名海盜穿著暗金色的鱗片甲,帶著有鷹翼的金盔,披著暗紅色的戰袍,顯而易見是個首領。
接過捲軸,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蠟封,那名海盜直接粗暴的捏碎了蠟封,展開了捲軸,在一群海盜的注視下念了出來:「美因茨大主教維利吉斯致北方異教徒大酋長:
你們雖然是異教徒,但也算是威名赫赫的武士。趁著大軍外出的時候襲擊村莊,欺凌弱小,不是武士的行徑。
我在馬格德堡集結了五百名真正的戰士,準備和你們進行一場人數對等,堂堂正正的戰鬥,以此來證明你們的神是偽神,你們也算不上最優秀的戰士。
如果你們對自己的武藝和你們所信奉的神靈缺乏信心,那麼最好還是立即撤退,以免自投死路。
而如果你們竟然狂妄無知到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戰勝主基督所庇護的強大軍隊,那麼我和我的軍隊會在馬格德堡等你們。」
念完捲軸之後,卡努特放下手裡的捲軸,冷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出於習慣還是出於刻意,這位大主教的挑戰書是用拉丁文寫的:「我怎麼知道你們的那位大主教不是在騙我?」
「大主教閣下不騙人。」騎士憤怒的反駁,同時又想起什麼:「這場戰鬥將在主基督的見證下進行。」
卡努特不置可否的擺手:「那可不好說——親吻十字架發誓,隨後就背誓殺人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沒人幹過。」
「大主教不會這麼做!」
「好吧,我就直說了吧。」說著,卡努特看著騎士,「除了我們雙方之外,這場戰鬥可還有見證人?」
這個問題讓騎士愣了一下——大主教並沒有在這方面和他交代任何事情。
遲疑片刻之後,騎士搖了搖頭:「大主教並沒有說。」
「那麼,回去告訴你的大主教——如果他能找到兩個以上身份、權勢和他相當的,和他不屬於一國的人為這場戰鬥作證,我就接受他的挑戰。否則的話,在易北河畔還會有更多廢墟產生的。」
騎士皺起眉,懷疑的看向卡努特:「兩個以上身份、權勢和大主教相當,非本國的見證人?」
卡努特意味深長的微笑,同時點頭:「對。他不是要證明我們的神是偽神,我們也算不上最優秀的戰士嗎?我也正好有同樣的想法——不多請些見證人怎麼行?」
這樣的挑釁讓騎士的表情嚴肅起來。
在他想來,大主教一定是做了兩手準備——如果能夠堂堂正正的擊敗北地海盜,就堂堂正正的擊敗北地海盜;如果不能,就利用兵力優勢消滅他們——反正他們不需要對異教徒守信。
但是如果真的象卡努特所說的那樣,請了外國的見證人,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雖然最終可能仍舊是這群北地海盜被完全消滅,但大主教卻會因此而身敗名裂,或者至少也是留了把柄給外國人……
然而,卡努特已經失去了再談下去的興趣,擺了擺手:「那麼,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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