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隨著金劍門的日益發展,擺在這位女強人眼前的事情也是越來越多。她將一生奉獻給了自己的師門,卻終究是一天不能得閒。
此刻的她端坐於正殿三清觀下的一個蒲團之上,眼睛微閉,也不知道這片刻的寧靜是讓她那勞累的身體得到休息,還是依舊被那些外門俗事所困擾。
「靜月師叔祖。」一個男子的聲音悄然出現在正殿之上。
「天問,跟你說了多少次,進門前要先知會兒一聲,你怎麼老是不改。」靜月依舊閉著眼睛,只是微微皺起的眉毛卻在告訴來人她有些不快。
楚天問天縱奇才,是金劍門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平日裡機靈多怪,時常惹出點事端兒來。不過靜月對他卻是另眼相看,比起其他長老來,倒是時常寵著孩子一般的他。
原因只有一個,因為這個楚天問時常讓她想起一個人來,那個人在江湖上有個外號,名為「悟劍老人。」。。。。
「呵呵,師叔祖啊,不是徒兒不想敲門,只是事情緊急啊。」楚天問嘿嘿一笑,湊得近前。
「少跟我貧,有事就說,沒事就該到哪到哪兒去。」靜月臉一扳,一副就要生氣的樣子。可惜那微微有些上翹的嘴角卻出賣了她此時的真實想法。
「嘿嘿,是這個樣子,此刻山門前站著一個少年,身手頗為不弱。他將這柄寶劍交給弟子,讓弟子前來稟報,說是故人弟子來訪。」靜月的笑意哪裡逃得過楚天問的眼睛,一見這位雷厲風行的女強人並未生氣,楚天問立馬打蛇隨棍上。
「恩?」靜月慢慢睜開眼睛。
這一睜卻是再未閉上。這把劍?那通體猶如翠竹般的新綠,那讓自己曾魂牽夢繞的線條,那個挾著心上人的配劍而離開山門的倔強青年,那個從小跟她青梅竹馬至死也未能說出真實心意的寶劍主人。時隔多年,想不到自己還能再見他的遺物。
「峰兒?可是峰兒回來了。」靜月猛然站起,一把將楚天問手裡的寶劍搶過輕輕的撫摸著,迅猛的力道差點將楚天問帶了個跟頭兒。
峰兒,真的回來了嗎?劉民將峰薛峰看做自己的兒子,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見到一向沉穩大度的靜月竟是如此失態,楚天問頓時疑竇叢生。那個少年莫非是靜月師叔的親戚?不對啊,靜月師叔一生未嫁,這些年來也沒聽她說過有什麼親人在世啊。
「那人此刻在哪?」靜月抬起頭來,眼中精芒閃現,楚天問只覺一股涼意直衝腦際。
「在。。。在山門前面。」楚天問話音一落,靜月的身影便已消失,只留下楚天問一個人在原地發愣。
「師兄,靜月師叔祖怎麼了,剛才我向她老人家問安,她也不理人。恩?師兄?」幾息之後,羅姓弟子走入殿內,只見楚天問一個人在那裡發愣,忙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啊?哦,羅師弟,咱們快走。」楚天問猛然一醒,拉著羅師弟走了出去。
「去哪裡啊?師兄。」
「當然是山門了。」。。。。。
。。。。。。。。。。
林鈺以及因為交出黑石弓而滿臉鬱悶的吳大壯站在山道之上,他們並未去那迎客廳里休息。剛才楚天問的舉動,讓餘下的幾個弟子心有顧忌,所以也並未照著規矩請來客去亭中休息。
林鈺礙於情面,倒也並未開口,背負著雙手在原地靜靜等候。
二十年前,曾有個青年在同一地點同樣背負雙手的等候著同門前來。只不過,記得這個場景的人已經不多。但是此刻,一個身影出現在這裡時,看到那熟悉的場景,竟有些宛如夢中。
「峰兒?」
「恩?」林鈺抬頭看著遠處匆匆行來的一個看似中年的婦人,心中有些好奇,怎麼對方去了那麼久,來的竟是一位女性。
「你是?」待到近前,看清了來人,靜月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不過此人既然拿著這把碧光寶劍,想來必是和薛峰有些淵源。
一念至此,靜月仔細打量起眼前這位身材修長的少年來。
「在下林鈺,奉家師之命,特來山門見過尊長。」林鈺雖然對來人並未熟知,但觀其步履穩健,雖然身為女性,但一股鋒銳之氣自然的透體而出,這種感覺,只有薛峰才給予過。
「你師父是?」靜月心中雖然已經有了答案,但仍有一份期許。
「薛峰!」林鈺將這兩個字說的擲地有聲,身板也是瞬間挺直。
「恩?薛峰?悟劍老人?」跟著追來的楚天問正好聽到這個名字。作為內門的傑出弟子,他怎會不知道師門的一些事情。
當年,年僅弱冠便已是講武堂里數一數二的薛峰的大名,他自然是聽過的。可惜此人惹下大禍被逐出師門,更是累及自己的師傅隕命。想到此處,楚天問對那位修為頗高的少年,不由多了分好奇。
「你的師傅,這些年可還好?」靜月眼中閃過一陣柔軟,當年的毛頭小伙兒如今竟也有了徒弟。。。劉民,若你知道,一定會很高興吧。。。
「家師一向安好,勞芳駕惦記,拜謝了。」林鈺對著靜月微微一禮。
「恩,不錯。」靜月見林鈺舉止得體,不由心中頗感欣慰。
「那個,那個,我叫吳大壯。」就在靜月仔細打量眼前的少年時,一個瓮聲瓮氣的聲音傳來。
「啊?哦,好。哎呀,看我這老糊塗。走,咱們回去再說。」吳大壯的聲音將靜月拉回現實。靜月伸手拉起林鈺,順著石階向著正殿走去。
「林小哥,那個,等等我啊。」吳大壯見二人走遠忙跟了過去。
「師兄。」守山的弟子見一向不拘言笑的靜月長老今天見了這個小子居然如此反常,不由紛紛好奇起來。
「看什麼看,都給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楚天問愣愣的望著三人走上攬星峰,突然被別人打斷自己的思緒,不由回頭罵道。
「這個小子竟是那悟劍老人的弟子,看來這次怕是有看頭兒了。」楚天問心下打定主意,也顧不上自己的巡山職責,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
暮色時分,一通鼓聲響起。那聲聲震人耳膜的巨大鼓聲遙遙傳來,林鈺只覺心中為之一緊。看著身邊不時走過一些準備晚課的金劍門弟子,以及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林鈺竟有些緊張起來。
說來奇怪,自己就這麼任憑前面的婦人牽著,那柔軟溫暖的柔夷竟讓自己慢慢放鬆下來,這種感覺可真好,就好像時常夢中出現的那位雖然模糊卻給他安全舒適之感的女性一樣,也總是拉著自己的手。。。。。
金劍門,攬星主峰上有一大片空地,像這樣在山頂開出拓野,若不是那遠古神佛,便一定是哪位高人集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做到。
一座大殿坐北朝南屹立於此,36根紅紅的挑檐柱合抱著大殿,金色的琉璃瓦向著四邊彎起的屋角順序排開。
四角之上龍頭、吻獸,三層交疊的檐椽好似將整個屋頂托起。恢弘的氣勢讓林鈺和吳大壯微微有些發愣,他們途經幾城,並不是沒見過占地廣闊的建築,只是任何一座也無法跟此殿相比。
這山巔之上的房屋,竟給人一種若是站在屋頂就真的能將滿天繁星攬入懷中之感。
入得正廳,三清道像正對大門,前方的供桌之上,檀香爐上陣陣煙霧繚繞,三個蒲團靜靜的放在地上。
除此之外,這座正廳說不上陳設奢華,僅僅是兩排紅木椅子順著過道而擺,紫竹、小青松等盆景擺於椅旁。
林鈺二人跟著靜月走入正廳,一個年級尚輕的弟子正在為三清像換上新的燃香。
「靜月師叔祖!」少年見靜月行來,忙彎腰行禮。
「恩,清風,你去斟兩杯茶來。」靜月將二人引到下首坐下,轉身吩咐道。。。。。
金劍門歸入道家門派,尊三清為祖宗。只不過,門中之人卻並不是一定要當那道士參修道家學識,而是可以選擇是要身處濁世還是六根清淨。
那位跑去斟茶的少年顯然歸於此流,看著他那一身不太合身的道袍兒,林鈺心中不禁為之一松。
平日裡六位長老分別駐守其他支峰,各脈兒弟子雖然要一早一晚來主峰正殿後面的房舍中做晚課,但除了當值長老外,這裡幾乎沒什麼人。
小道士為三人上了茶後便告退而去。林鈺見其雖然年幼,但那端茶的手卻是穩穩噹噹,想來基本功也不會差到哪去。一念至此,心中對師門的感覺不由有些崇敬起來。
「這些年,你師傅住在哪裡?」靜月臉上泛著笑意,或許是愛屋及烏,看到林鈺便沒來由的一陣喜歡。
「不敢相瞞,師傅和我一直住在開元府的一個山村之中。師傅這些年過的倒也舒心,並未有什麼大恙兒。」林鈺直視靜月,不知為何在這位女性面前,林鈺並未有陌生的感覺,好像認識了許久一般。
「呵呵,那便好。」靜月笑了笑,又話家常的問起了薛峰和他的生活。
「這次你師傅叫你前來,所謂何事啊?」聊了一會兒後,靜月隨意問著。
「家師讓弟子前來,一是祭拜師祖。二來,師傅說,若是師門開恩,希望弟子能代替他老人家重歸山門。」林鈺臉色一正答道。
「呵呵,薛峰啊,這麼多年,你那倔脾氣也終於改了嗎?」靜月看著漸漸黑下來的天色,心中卻為之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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