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非隨著高壯青年轉過松鶴延年屏風,穿過寬闊平坦的大院,來到廳前的台階下。
台階上太師椅里坐了一個魁梧青年。
廳前是一塊練武場,正有二十六青年在練拳練刀練劍,熱火朝天。
「總管,這位便是范長髮帶來的。」高壯青年抱拳道。
魁梧青年正打量著練武眾人,看也不看冷非二人,漫不經心的擺擺手。
高壯青年抱拳後退,退出五步後,轉身大步流星離開。
冷非迅速打量一眼這魁梧青年,又低下頭擺出恭敬之意,前世官場沉浮,這是小兒科。
他心思一凝,迅速思忖。
濃眉大眼,眉宇間滿是莽直之氣。
自己心懷凌雲之志,在官場沒混多久便已練就了一雙善觀人的眼睛,這位高總管一看便知不是善茬,蠻橫霸道,說一不二。
跟這種人相處絕不對硬碰硬,不能拗著來,需以柔克剛,避其鋒銳,否則吃虧的只能是自己。
自己受志向影響,本性強勢霸道,受雷印影響,這一世性情更霸道,但為了成為至尊,該忍的時候便忍,龍藏於淵,屈伸自如。
高總管騰的站起,三兩步奔下台階,一腳把一個矮壯魁梧青年踹飛:「奶奶的!」
「哎喲哎喲……」魁梧矮壯青年捂著屁股慘叫,卻飛快的爬起來,站好了躬身,苦著臉叫道:「總管!」
「再偷懶,我踹死你!」高總管大喝,瞪大牛眼。
矮壯魁梧青年忙不迭的點頭:「是是,再也不敢了。」
「練!」高總管喝道。
矮壯魁梧青年忙拉開架式,賣力的練起,虎虎生風,完全不同於先前的有氣無力。
高總管回到太師椅中,懶洋洋掃一眼冷非:「你姐夫是范長發?」
冷非恭敬的道:「是。」
高總管哼一聲:「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你這種弱不禁風的傢伙,我懶得搭理。」
冷非低頭不說話,神情平靜仿佛說的不是他。
高總管道:「我這人缺點一大堆,只有一樁優點,就是公平!……對,就是公平!不管什麼關係,我只看表現,表現好嘍我會賞賜,表現不好,任你再硬的關係、再大的面子,我都不會留情面,該罰罰,該趕出趕出去,絕不手軟!……你聽明白了嗎?」
「是,明白。」冷非恭敬的點頭。
「明白就好。」高總管滿意的點點頭,招招手。
旁邊一個削瘦青年急忙過來。
「帶他去安置一下。」高總管招一下手。
冷非抱拳:「多謝總管。」
高總管轉過頭,目光再次落向場中諸人,擺擺手不再看他。
冷非隨著削瘦青年出了府邸往西邊走,一直走到這條大街的最西邊,來到一間樸素宅子門口。
冷非好奇的看向削瘦青年:「刑大哥,住這裡?」
他這一路與削瘦青年攀談,刑飛,進府已經三年,算是外副總管高士奇的心腹。
刑飛搖頭道:「有希望成為外院護衛才有資格住外府,小冷你這樣剛進府的,關係再硬也不成。」
冷非點頭。
「這間宅子一共住兩人,已經有一個人了,叫張天鵬。」刑飛道:「你們兩個住一起,也算寬裕。」
說著話他敲敲敞開的房門。
從正屋裡鑽出一個面目黧黑的青年,相貌英俊,只是受黑黝黝的皮膚拖累。
「刑大哥!」黧黑青年張天鵬熱情的叫道:「大駕光臨吶!快請進快請進!」
「天鵬,這是新來的,叫冷非。」刑飛笑道:「以後就是同伴了,好好相處,記住,總管最討厭內鬥!」
「是是,明白明白。」張天鵬忙點頭:「我去沏茶!」
「不用了。」刑飛擺擺手,扭頭對冷非道:「小冷,你可以住這裡,也可以回家住,只要辰時點卯時到了便成,晚上臨時有事,便可在這裡落腳。」
「多謝刑大哥。」冷非抱拳。
刑飛笑著搖頭,轉身徑直離開。
張天鵬趕緊跑上前,親自送他到門口,滿臉笑容目送刑飛轉過街角,笑容還沒退。
冷非也出來送刑飛。
張天鵬轉過身時,臉上笑容消失,沉著黑臉冷冷掃一眼冷非:「冷非,哪個非?」
冷非往裡走:「非常的非。」
「哦,惹是生非,想入非非的非!」張天鵬點點頭。
冷非瞥一眼張天鵬。
張天鵬毫不示弱的瞪著他,哼道:「看你這身板,是走關係進來的吧?」
「你不是走關係?」冷非笑了笑,邁步往裡走,來到了院中央。
兩邊廂房,一間主房,中央的院子空蕩蕩平坦坦,旁邊擺著一個兵器架。
架子上擺著兩把刀、兩把劍,及兩條長棍。
冷非走到兵器架前,拿起一柄青鋒劍,緩緩拔劍出鞘,劍身雪亮泛寒氣,勝過尋常刀劍,可見登雲樓財大氣粗。
「走關係?嘿,我張天鵬可不會做這種事!」張天鵬撇撇嘴傲然斜睨他,眼神透出俯視之意。
冷非端量著青鋒劍身,漫不經心。
這張天鵬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瞧不起走門路的,想給自己一記下馬威。
自己立誓成為世間至尊,為了這個兩世的夙願,自己可以忍受強者的羞辱與打壓,只為了更強,卻不能容許比他弱的壓在頭上。
雷印在腦海里懸浮,上有一縷雷光流轉。
他心念一動,雷光飛離雷印。
下一刻,他拈著青鋒劍往前輕輕一刺,再一刺。
世界再次變得緩慢,唯有長劍依舊迅速。
再下一刻,世界恢復運轉。
敏銳的感覺中,身體與精神又強一分,五官敏銳一分,這種美妙滋味當真餘味無窮,可惜一天只能享受一次!
「嗤!」破空聲響起,寒光一閃即逝。
冷非收了青鋒劍,滿意的點點頭,還劍歸鞘。
他將長劍放回兵器架上,扭身回頭看張天鵬:「哦,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呵呵,沒什麼沒什麼!」張天鵬收起驚愕,堆起笑容,上前熱情的道:「冷兄弟好劍法!」
他心裡暗罵倒霉。
真是人不可貌相,這麼個病秧子竟是個劍術高手,這兩劍自己絕躲不過的,太快。
好漢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為俊傑,既然冷非更強,那自己便要承認,別自討苦吃去挑釁,搞好關係才是正經。
冷非搖搖頭:「什麼劍法不劍法,我沒練過劍,身體太差練不了武,命苦吶。」
「那就是天賦過人。」張天鵬豎起大拇指:「了不起,將來練劍,一定能成頂尖劍客!」
「那就托張兄吉言了。」冷非笑道。
張天鵬哈哈大笑道:「咱們能住一間宅子也是緣份,自家兄弟,不須客氣,走走,你住這間屋!」
他說著扯起冷非往主屋走去。
冷非也沒拒絕,跟著他進了主屋,打量了幾眼,搖搖頭:「這裡住不慣,我還是去東廂房。」
「這怎麼使得!」張天鵬忙道。
住在主屋最舒服,一天到晚有陽光照著,哪像東廂房西廂房,只能照半天太陽。
冷非擺擺手:「我住習慣了東廂房,張兄不必多說。」
「唉……,好吧好吧,聽冷兄弟的。」張天鵬一嘆氣,隨後哈哈笑道:「我知道是冷兄弟的好意,我生受啦!」
他明白是冷非給自己臉面,畢竟自己先前住這邊,被趕到廂房難免會鬱悶。
這冷非可交,可做朋友。
「篤篤!」外面傳來敲門聲。
刑飛走進來,看他們兩個在院裡,笑道:「天鵬,小冷,總管吩咐了,你們兩個這個月掃明陽街。」
「是!」張天鵬痛快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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