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家起床,黛安娜的老爸看到江浩後,比昨天還要熱情,拍著江浩的肩膀道:「能喝酒才是真男人,有氣魄,沒想到你們中國人也這麼能喝酒,很不錯。」
黛安娜偷偷把江浩拉到旁邊,「你別聽我爸爸的,我可不喜歡酒鬼,俄羅斯男人沒有幾個不是酒鬼的。」
江浩笑著道:「我平時不喝酒。」
吃過早飯,穿上厚厚的羽絨服,黛安娜和江浩牽著後,踩著厚厚的積雪走向農場。
那裡有一個大穀倉,裡面養著雞鴨豬牛等動物,現在是冬天,這些動物全都窩在草垛里不出來。
黛安娜給江浩講自己小時候的生活,她的整個童年、青少年都是在這裡度過的。
兩人踩著雪來到樹林邊,這裡的積雪可以沒到大腿根,黛安娜走在江浩後面,忽然狡黠一笑,抓起一團雪丟向江浩,正好砸中江浩頭上。
「小妮子,你要造反啊。」
江浩笑著抓起雪丟向黛安娜。
「啊~~!」
黛安娜驚叫著逃跑。
你追我閃,兩人打起雪仗,飛揚的雪花,噴出的哈氣,還有黛安娜的笑聲飛出去老遠。
吃完午飯,閒來無事黛安娜提出去新西伯利亞城玩玩,帶江浩參觀一下俄羅斯人口第三大城市。
沒錯,
偏遠的新西伯利亞城,卻是俄羅斯的人口第三大城市,總共約160萬人,僅次於莫斯科與聖彼得堡。
兩人開上那輛老吉普車,壓著厚厚的積雪來到新西伯利亞城,黛安娜帶江浩參觀了西伯利亞民族歷史文化博物館,美術博物館。
隨後來到超市。
江浩買了兩箱伏特加,一箱不算太貴的紅酒,又買了一些水果和蔬菜,江浩就發現俄羅斯的蔬菜水果是真的貴,肉反而相對便宜。
又買了一盒蛋糕,幾片巧克力,這是給黛安娜弟弟妹妹的,江浩自己吃了一塊巧克力,發現味道真棒。
離開超市,兩人開車繼續轉起來,黛安娜不停給江浩介紹這裡的人文環境,最後他們來到新西伯利亞歌劇舞劇院,黛安娜說,這是新西伯利亞最漂亮的建築之一。
在門口江浩驚訝的發現,劇院掛著一個大大的廣告牌,上面有一串中國字,中國國家愛樂樂團。
「為什麼會有中國樂團的名字?」江浩好奇問道。
黛安娜看了幾眼,笑著道,「這上面說,後天大劇院會有一場演出,是中國國家愛樂樂團和西伯利亞愛樂樂團的共同演出,有中國名字應該是出於尊重吧。」
江浩忽然心裡一動,「黛安娜,後天正好是新年前一晚,我們不如帶著你家人一起來聽音樂會演出吧,他們有興趣嗎?」
「啊,一起聽音樂會,要知道,門票很貴的。」黛安娜道。
「走,去問問多少錢。」
江浩拉著黛安娜走到大劇院的售票處,黛安娜詢問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告訴她價格,黛安娜有些皺眉的給江浩翻譯:
「價格不便宜,後面位置的每人要3000盧布,越往前越貴,除了貴賓席,前排大概要6000盧布」。
人民幣和盧比匯率是10:1,六千盧布就是六百人民幣,說起來也不算貴,國內隨便一個小明星的演唱會,門派都要大幾百上千,況且這可是國家級的演出團隊。
「你問問他們還有門票嗎?」
黛安娜又問工作人員,很快告訴江浩,「還有,她們說除了送出去的門票,真正賣出去的並不多。」
好吧,看來音樂會還是有些小眾。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價格,普通俄羅斯人,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兩三千人民幣,除非是真愛,否則沒人會願意拿出幾百塊錢來聽音樂會。
自己國家的樂團出來演出,怎麼能冷場呢,江浩決定支持一把。
「黛安娜,定7張600元的票。」江浩道。
黛安娜有些心疼,六七四十二,這可是相當於她做兼職兩個月的工資啊。
「就是不知道你的家人是不是喜歡聽音樂會。」江浩問道。
黛安娜笑了笑,「我相信他們會喜歡的,這樣的機會很難得,我的弟弟妹妹可以和他們的同學朋友吹噓了。」
買了門票,兩人開車回到家,搬著酒和水果蔬菜進屋,黛安娜的爸爸露出笑臉。
「白樺樹伏特加,非常棒的伏特加,浩,今晚我們再來比比怎麼樣?」老頭道。
媽媽在旁邊說道:「我看是你自己想要喝酒吧。」
「客人來了要熱情,這可是我們俄羅斯的傳統。」黛安娜爸爸笑著道。
晚飯上桌,今天的晚餐依舊豐盛,這時黛安娜拿出音樂會門票,道:「爸爸媽媽,浩買了歌舞大劇院音樂會的門票,邀請咱們全家一起去聽音樂會。」
「音樂會啊,我還真的沒參加過。」老頭道。
黛安娜的小妹妹捷琳娜大聲道:「我知道那個音樂會,我有一個同學和我說過她要去聽,聽說一張門票要四五千盧布。」
黛安娜笑著道:「浩買了最貴的前排位置,一張門票六千盧布。」
媽媽搖了搖頭,「太貴了,我們全家一起去,要四萬多盧布。」
「就當家庭聚會了。」江浩笑著道。
開始晚餐,伏特加大戰繼續,最後老頭和伊萬再次被江浩喝暈,兩人徹底服氣了。
看來不是昨天沒發揮好,是真喝不過江浩。
晚上,
江浩和黛安娜躺在一個被窩裡,兩具身子光溜溜貼在一起,黛安娜吻著江浩,對他說謝謝。
「為什麼要感謝?」江浩摸著黛安娜問道。
「因為我感受到你對我家人的尊重。」黛安娜道。
......
馬上就要過新年了,江浩開車帶著黛安娜和小姨子小舅子一起去採購,商場外豎起高大的樅樹,掛上彩燈,大街小巷都布置得很漂亮。
江浩已經打算好了,明天聽演唱會,後天過新年,再待上一天,就帶著黛安娜坐飛機返回濱海。
兩人甚至商量了中國年怎麼過,黛安娜答應江浩,今年過年準備去他家過。
江浩告訴黛安娜,自己家的條件並不好,可能會讓她失望,黛安娜捂住江浩的嘴,「有你睡覺的地方,我就和你一個被窩,有你吃飯的地方,我們就用一個碗,其他的,我不在乎。」
江浩還能說什麼,只有緊緊抱住她。
......
今天是2019年最後一天。
黛安娜一家穿上新年新衣,準備去聽音樂會,他們沒有覺的音樂會無聊,而是感覺很高雅,很神聖。
確實如黛安娜猜的那樣,他的弟弟妹妹早早就把要去聽音樂會的消息告訴了自己的同學朋友,充滿炫耀味道。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
似乎又要下大雪了。
不過對西伯利亞的人來說,他們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天氣,不會對出行有一點影響。
老頭的破吉普裝不下全家人,伊萬從朋友那裡借來一輛商務車,一家人路上說說笑笑,很快來到大劇院門口。
音樂會富麗堂皇。
中國愛樂樂團是中國頂級樂團,新西伯利亞愛樂樂團是俄羅斯三大王牌交響樂團之一,水平都非常高。
整個音樂會,演奏了節日序曲,胡桃夾子組曲,還有圓舞曲、浪漫曲、瑪祖卡舞曲、加洛普舞曲、雷茲津卡舞曲、馬刀舞曲等著名曲目。
雖然聽不懂,但總給人一種不明覺厲的感覺。
看完演出,一家人走出大劇院,全都感覺非常棒,往停車場走時,還在不停討論音樂會的感受。
捷琳娜攬著黛安娜的胳膊,和姐姐說悄悄話,黛安娜笑笑,看了眼走在前面正在和母親說話的江浩一眼,兩人聊的應該是江浩。
眾人穿過馬路,
就在這時,忽然一輛汽車疾馳而來,速度非常快,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在這匹野馬後面,一輛警車拉著警笛正在追趕。
汽車衝過來時,黛安娜和捷琳娜正在路中間,兩人都嚇傻了。
聽到汽車發動機轟鳴聲,江浩猛然轉頭,就看到黛安娜和捷琳娜正站在汽車前面。
就在這千鈞一髮間,黛安娜猛的推了妹妹捷琳娜一把,把她推了出去。
下一瞬。
那輛發瘋的汽車,狠狠撞在黛安娜身上。
在這一瞬間,江浩感覺整個世界的動作都變得極慢,黛安娜被撞飛,然後又狠狠撞在汽車擋風玻璃上,隨後身子再次飛起,江浩看到黛安娜的身子在空中轉了兩圈,狠狠摔在路邊的雪地里。
那輛車在撞人之後,猛的滑出去,狠狠撞到旁邊的電線杆上,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在這一瞬間,江浩只感覺腦子一片空白。
「黛安娜~!」
江浩大叫一聲,快步向黛安娜奔去,跪在雪地里,一把抱起黛安娜的頭。
就見黛安娜嘴裡往外咕咕的吐著血沫子,兩眼無神的看著江浩,眼神中滿是痛苦和不舍。
「浩~~!」
黛安娜艱難的喊出江浩的名字,而後眼皮緩緩垂下。
「不要啊,黛安娜不要啊!」
江浩只感覺自己的心被撕裂了,痛的他渾身抽搐,他感覺黛安娜就要離開自己。
他的愛,
在這一瞬間就要消逝。
黛安娜的家人全都跑過來,圍著黛安娜不停叫著她的名字,而這些聲音,江浩卻仿佛聽不到一樣。
周圍很嘈雜,而江浩的世界卻是一片沉寂。
救護車來的很快,抬著黛安娜上車,大家一起跟著來到醫院,急救室內,醫生在努力搶救,江浩蹲在黛安娜旁邊,抓著她的手,不停呼喚她的名字,希望能把她叫回來。
「黛安娜,你不會有事的,醒來看看我好嗎。」
黛安娜的家人站在旁邊,捷琳娜和弟弟抱著媽媽不停哭泣。
腿部骨折,胸骨骨折,頭部撞傷,呼吸停止,心臟停止跳動,注射藥物,呼吸機,心臟按壓,醫生們用盡各種方法,可監護器上的心跳線依舊是平的。
二十分鐘過去。
醫生無奈說道:「不好意思,我們盡力了,恐怕已經無法挽回。」
黛安娜的家人們一起哭起來。
江浩聽不懂,愣愣看向其他人,黛安娜媽媽走到江浩身邊,哭著用中文道:「浩,醫生說已經無法挽回了,嗚嗚嗚。」
江浩只感覺腦海中閃過一道晴天霹靂。
隨後腦子裡閃過與黛安娜的一幕幕。
在水中把她救上來,給她做人工呼吸。
女孩四處查找救她的人的信息,終於找到寵物店,對他表示感謝。
女孩親他臉頰一下,然後像小鹿一樣歡快的跳著跑開。
在燈會公園,女孩向他表白心跡,兩人相愛了。
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兩人完成了愛的初體驗。
之後的日子,兩人甜甜蜜蜜的生活在一起,寵物店內留下他們無數愛的痕跡。
來到俄羅斯,看望黛安娜的家人,得到她家人的認可。
他們已經商量好,今年春節去江浩家過年,他甚至想過,自己領著一個外國女朋友回去,爸媽不知道會驚訝成什麼樣子。
可一切都成了泡影。
回到現實。
黛安娜一臉慘白的躺在他面前,沒有了呼吸。
他就感覺這一刻,都是一場夢。
他感覺自己的心,被撕成了無數碎片,他感受到了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江浩的眼淚嘩啦啦的留下來,攥著黛安娜的手輕聲道。
「黛安娜,不要睡好嗎,我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我還沒有向你正式求婚,其實我已經準備好了,我會在中國新年的那一天向你正式求婚。」
「我夢想著你成為我的新娘,你自己也說要和我一起努力,過我們想要的生活。」
「黛安娜,醒來好嗎。」
床上的黛安娜沒有一點反應。
看著女孩身上的血跡,江浩忽然悲憤異常。
為什麼,
為什麼啊!
我只想要簡單的生活,從不奢求什麼,只希望和愛的人,平平靜靜的生活下去,為什麼這樣都不行。
「啊~~~!」
「老天爺。」
「這是為什麼!」
江浩忽然放聲大叫起來,周圍的人都看向他,他們知道這個亞裔男子,是這個女孩的男朋友,臉上都露出悲傷表情。
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自己的愛人慘死在自己面前。
江浩放聲痛哭。
之前不管生活再苦再難,他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哭過,可是今天,他感受到無比的痛苦,讓他完全無法承受。
這一刻,他的神志都有些不清醒了。
他想到自己曾經做過一個夢。
夢中,
他實力強大,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可在現實里,看著深愛的人在眼前慘死,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這一刻,
江浩忽然爆發了。
他的頭高高昂起,看著上方大聲怒吼道:
「賊老天,如果你不願意看我幸福,等我一日有那個能力,我要捅破這片天,讓你給她一起陪葬~~~。」
「讓你給她一起陪葬~~~!!!」
這裡的人都聽不懂江浩在喊什麼,可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悲憤。
可就在此時。
江浩剛剛吼完這句話後,天空中忽然響起一聲炸雷。
「轟隆!」
這聲炸雷震徹天地,震的醫院所有人耳膜生疼腦袋發暈,震的搶救室的儀器都晃了三晃,醫院外面的汽車,報警器不停哇哇哇的響,很多人嚇得驚叫。
雷聲過去十幾秒鐘,人們才從驚懼中醒過來。
「天啊,我從沒聽過這麼響的雷聲!」
「我剛剛都有些懷疑咱們這裡是不是受到了核彈攻擊。」
就在人們議論時,急救室的儀器忽然發出聲音。
「滴滴滴~~,」
「滴滴滴~~!」
一個護士看向黛安娜的監護器,驚叫起來,「你們快看,病人的監護器有反應了。」
醫生趕緊看向監護器,發現上面確實有了心跳。「快,有心跳了,繼續搶救。」
醫生們又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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