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易山眼中閃著仇恨地光:「我怎麼能跟出賣阿明的人見面!虧他還有臉來中國。在日本的時侯,不是華僑張先生怕鬧出事來,編造謊話,把我送回國,當時我就想殺死他!」
關小舟嘆了口氣:「既然如此,不見也罷。可是希望你去北平,回到棋界來。世道變了。現在正是你一展生平的抱負,發揮江南棋王的才華,為人民做出貢獻的時候。」
況易山看著小阿惠,輕輕搖頭道:「在我絕望的時侯,是她救了我。」
鏡頭切到長江邊上,況易山木然地走向長江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江水已浸到腰部,他仍舊走著。突然一陣嬰兒的哭聲響起。況易山稍稍停了一下,繼續江里走。嬰兒哭聲越發厲害了。況易山終於停住腳步,緩慢回頭望了望。
鏡頭切到江邊一個荒蕪的院落,一個嬰兒在拚命哭泣。濕漉漉的況易山俯視這小生命,彎下腰來,將她輕輕抱起。灰色的世界緩緩浸出顏色來,況易山如同死灰一般的心又活了。
鏡頭切回室內,況易山嘆了口氣:「我不想見松波,也不想再下棋,只要能和孩子過幾天安靜生活。」
魔都碼頭,東瀛圍棋訪華代表團走下輪船舷梯,松波的身邊是妹妹忍,以及抱著骨灰盒的華林。關小舟與松波握手後,告訴他,況易山不願意見他。松波眼中一片黯然,但還是表示,他必須去望湖鎮見況易山。坐上汽車後,看著窗外的風景,松波陷入回憶中。
況阿明是圍棋天才,到東瀛後深受松波器重,並跟松波的女兒巴,以及同學森川成為了好朋友。時間很快到了1937年,抗日戰爭全部爆發,整個東瀛都在積極動員,很多父母積極主動的將自己兒子送上前線。森川被軍部徵召,不得不放下圍棋,上前線打仗。他臨走的時候叮囑阿明要照顧好巴,要好好下棋。
時間很快進入38年1月,整個東京都在歡慶勝利。獲得初段的阿明在餐廳和巴慶祝的時候,遇到了幾個準備回國的中國留學生。從他們口中,阿明知道大屠殺的消息。阿明被東瀛士兵的暴行深深震驚了,決定像其他留學生那樣回國。
松波不同意阿明回國,森川病死在前往中國的船上,他不希望阿明也死去。他讓阿明繼續下棋,為國爭光。但阿明還是離開了松波的棋館,並且拒絕巴的心意。
阿明去見森川母親時,森川母親的話讓他猶豫起來。森川母親說森川非常熱愛圍棋,一直說跟阿明下棋是幸福的,她希望阿明不管遇到什麼都要繼續下棋,連森川那份一起下。
在森川的墓地,當阿明向森川訴說內心掙扎的時候,一直苦苦尋找他的巴跑了過來。巴對他說,戰爭是暫時的,棋藝是永久的,政府說戰爭很快就停止。巴還說,如果不是這樣,她希望作為中國人的妻子跟他一起回中國。一對年輕的戀人在紛紛的雪花中注視著對方,然後緊緊擁抱在一起。
時間很快到了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此時的巴生下阿明的孩子,他給孩子取名為華林。與此同時,已經成為七段的阿明開始天聖位發起挑戰。當阿明在最後一局戰勝對手,拿下天聖位的時候,軍部的人來了。他們讓阿明加入東瀛籍,因為天聖位這個稱號不能屬於中國人。
阿明按照軍部的要求召開了發布會,卻沒有按照軍部的要求宣布加入東瀛籍,而是公布了真想,並宣布放棄天聖位,退出東瀛棋院。
現場觀眾知道阿明的舉動得罪了軍部,阿明的死因就要揭開了。卻沒想到松波的回憶跳到了1945年,穿著破軍裝,虛弱不堪的松波回到了東瀛。在此之前,電影畫面色彩雖然有些怪異,但起碼是有顏色的,而此時彩色已經被大部分抽去,留下大片大片的灰色。
妹妹忍妹夫恩田,以及認識的人都勸松波能重新下棋,但他無法卻再下棋,一拿起棋子,眼前就是況易山斷掉的手指,以及血淋淋的棋盤。
為了讓松波振作起來,恩田動員他到廣島附近的五日市去觀看圍棋比賽。恩田從廣島趕往五日市時,天空出現一架b29飛機。但恩田看到飛機扔下的降落傘時,一道強烈的閃光爆開,將整個世界吞沒了。
廣播裡播放著廣島遭到轟炸的消息,而松波和忍撕心裂肺的哭喊著。松波回到東瀛後,整個世界是灰暗的,而此時則徹底變成了灰色。松波變成了行屍走肉,整日沉溺在醉鄉中。
這天張醫生來到松波家,問他為什麼要殺死阿明,發現松波完全變成了廢人,不管自己說什麼,他都毫無反應。張醫生失望地道:「你現在死人沒什麼兩樣了,什麼告密殺人,交友之道,被害者親屬的悲痛和怨恨,全都無動於衷,看來,我撒謊也白費了。」
等張醫生離開後,妹妹忍帶著阿明的女兒華林走了出來:「哥哥,你根本就沒醉吧?對剛才那個人講的話,是怎麼想的?」
松波仍不作聲,用顫抖的手斟酒喝。
忍勸道:「你要戒棋也可以,單單為了下棋而活著的日子,我也過夠了!但是,你真地就象那個人說的那樣,真能行屍走肉地混下去嗎?哥哥,你有責任去見況易山,為阿明的事向他道歉。如果你不再重新作人,不去完成這個責任,被殺害的阿明,為了幫你而死的恩田不會安寧,瘋了的巴也不能得救。」
松波那張憔悴不塔的臉上,驟然淌下兩行淚水,但仍然一言不發。
忍失望地道:「好吧,哥哥,你既然是這個打算,我就走。你喝吧,喝夠了,死在馬路上拉倒!」說罷,拉住華林的手,走出門去。
松波睜著無神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目送著她們離開。等她們走遠後,松波蹲在地上,抱著腦不住的哭泣著。在細細的哭泣聲中,灰色世界漸漸有了顏色,儘管那顏色很淡很淡,卻是象徵著生的淺綠色。
松波的回憶結束,電影視角回到現實世界。松波他們已經來到忘湖鎮,站在了況易山家的院子外。忍和華林捧著阿明的骨灰走進了院子,松波和關小舟在外面等著。
在知道對方的來意後,況易山接過阿明的骨灰,低聲道:「謝謝你們把阿明送回來,要是放在松波家,阿明的靈魂會不得安寧,松波手上染著阿明的血……」
忍激動地打斷了況易山的話:「不對!您對阿明的死有誤解,所以哥哥無論如何也要來同您談一談。哥哥沒有出賣阿明,也沒有殺害阿明,他的手是乾淨的……」
這時背後傳來松波的聲音:「不,也可以說,阿明是我殺死的!」
松波跪在地上開始回憶。阿明宣布退出放棄放棄天聖位後的新聞被軍部壓下了,他們發了一則阿明加入東瀛國籍的新聞。阿明對此非常憤慨,決定決心不顧一切,回中國去。由於阿明得罪了軍部,處於被監視狀態,想回國很困難,只能偷渡。為了讓阿明和巴順利離開,松波找到了右翼領袖橋本隆吉,請他幫忙。橋本隆吉滿口答應,卻暗中將消息通知了軍部。
等阿明和巴趕到偷渡的碼頭,準備上船時候,清水帶著憲兵出現了。阿明打倒一個憲兵,拉著巴拔腿就跑。憲兵開槍了。子彈打中了阿明的胸口,他倒在了血泊中,而巴也因此瘋了。
畫面切回現實世界,松波跪在地上,低著頭道:「殺死阿明的,是我,我的愚蠢,輕信,無知。」松波拿出阿明的扇子,交給況易山。
況易山輕輕打開扇子,「奮飛」二字上印有黑色的血跡。
松波低頭著繼續道:「事情發生不久,我就被徵召入伍當兵了。把一個早已過了服役期、年近半百的老頭子,送到前線去打仗。這是軍部對我的懲罰。」
鏡頭切換,東瀛兵行進在雨水泥濘的田野上。渾身泥人似的松波催趕馱看輜重的馬匹,艱難的前行。松波的畫外音:「我在中國,呆了三年整……」
鏡頭切回到現實,況易山滿是悲哀的看著松波,阿明確實是因為松波而死的,但松波不是故意的。他知道該如何是好,抱著阿明的骨灰轉身走出了院子。
華林追出了院子,拉住況易山。她告訴況易山這不只是阿明的骨灰,還有巴的,她在六年前得病去世了。她在臨時的時候,一直都念著要跟阿明回中國。
況易山痛苦地道:「唉,如果不是那場戰爭,我們一家人……」
華林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道:「害死爸爸的是那場戰爭,可是,爺爺,戰爭已經結束了。你不能在活在過去,也不能活在痛苦中,天上的爸爸媽媽看到你這樣,也會難過的。」
況易山看著滿眼是淚的孫女,內心波濤起伏。他疾步走下橋頭,蹲在碼頭石階上,用手捂住臉,失聲痛哭。
鏡頭切到長城,中日棋手們在這裡聯歡。他們攜手結隊向上攀登,騰起一陣陣歡聲笑語。華林拉著小阿惠的手,在頭前跑著。況易山、松波和忍、關小舟在後面並肩向上走。他們走得氣喘吁吁,臉上卻都掛著笑。
站在長城的烽火台上,松波問況易山,當年那盤棋你還記得嗎?況易山說,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心裡始終記得那盤棋。兩人在經歷了三十年恩恩仇仇的人世滄桑,接著年輕時沒有下完的那盤棋,重整旗鼓地下起來了。
高空俯攝鏡頭,在晴朗明媚的陽光照耀下,是綿亘不絕的古老的長城雄姿,廣袤無際的蒼莽大地。緊接著,字幕在銀幕上划過,淡淡的音樂響起。
電影結束了,羅傑-埃伯特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像是經歷了一場漫長的旅程,整個人都鬆懈下來。就在此時他聽到一聲清脆的掌聲響起,顯得有些孤寂。他也站了起來,用力拍著手,壓抑了兩個小時的情緒在掌聲中得到了釋放。
與此同時,漢娜-許古拉、讓娜-莫羅等嘉賓也都站了起來,用力拍著雙手。緊接著,全場觀眾都站了起來,默默拍著雙手。巨大的掌聲讓漆黑一片的放映廳變成了汪洋中的一葉扁舟,整個放映廳在如潮的掌聲中不住搖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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