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號是本屆西柏林電影節閉幕的倒數第二天,在這一天有很多獎項揭曉,什麼國際天主教電影視聽協會獎,什麼國際文學藝術電影傳播委員會獎,其中比較重要的是青年論壇的獎項,以及費比西獎。
費比西獎又叫國際影評人獎,或者費比西國際影評人獎,是在歐洲三大電影節和其他國際電影節上頒發的場外獎項,該將項不隸屬於任何影展單位,屬於國際影評人協會。該協會每年都會在世界各地的電影節組成自己的評審團,並搶先在電影節頒獎大會前一步頒發獎項。
由於費比西獎跟電影節最高獎的重合率比較高,因此被媒體視為最高獎的風向標。如果哪部電影拿到了費比西獎,那無疑是最高獎的大熱門,獲得最高獎幾率很大。
所以,從中午開始,西柏林幾乎所有記者,以及覺得自己有機會獲獎的劇組,都在等待費比西獎的最終結果出爐。
許望秋他們也不例外,吃過中午飯就回到賓館,在房間中靜靜等待獎項出爐。許望秋非常希望希望《一盤沒有下完的棋》獲獎,最好是拿大獎。倒是不是他把獎項看得有多重,而是希望以此反擊國內電影圈認為商業電影就沒有藝術性的觀念。
這種觀念不止現在有,很多年後依然存在,比如2019年的時候,dc電影《小丑》在威尼斯獲得了金獅獎,結果國內一群神經病影評人跳出指責威尼斯,說威尼斯墮落了,不應該把最高獎給這樣的好萊塢商業電影。
如果《一盤沒有下完的棋》能夠獲得威尼斯電影節最高獎,無疑是對國內那些看不起商業電影的評論家的最好反擊。三大電影節以藝術著稱,《一盤沒有下完的棋》是商業電影,卻拿到了三大電影節最高獎,你們憑什麼說商業電影沒有藝術性,又憑什麼看不上商業電影呢?
許望秋對《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充滿信心,原版電影獲得了蒙特婁電影節的最高獎,自己拍的這個版本修正了原版的很多不足,藝術風格更加突出;而且本屆電影節有沒有特別強的對手,拿最高獎是完全有可能的。不過他也清楚電影節是小團體評選,評審團口味決定著獎項的歸屬,而且現在的電影節也不像後世那樣透明,有很多暗箱操作,比如1983年的威尼斯電影節。
在1983年年初,貝托魯奇接到了威尼斯電影節的邀請,讓他擔任威尼斯電影節的主席,但貝托魯奇不是太想干。沒過多久,他遇到了戈達爾,無意中把這件事告訴了戈達爾。在離開的時候,戈達爾給他寫了張條,說希望能夠在威尼斯重逢。
貝托魯奇一直將戈達爾視為精神導師,聽到戈達爾混編參加本屆威尼斯電影節,他高興壞了。他答應了威尼斯的邀請,並提了個條件,他要召集一個由六十年代電影人組成的評審團。於是,貝托魯奇找了一支由深受新浪潮影響的導演組成的評審團,這些人都是戈達爾的粉絲。
在評選的時候,貝托魯奇暗示眾人,應該把大獎給戈達爾。這些人都都深受新浪潮的影響,紛紛支持貝托魯奇的建議。他們甚至決定給戈達爾的《芳名卡門》頒五個獎,只是後來覺得太誇張了,可能會引起公憤,就給了兩個獎。
1986年秀影廠組織代表團到義大利訪問,義大利某位電影節的主席直接跟秀影廠的人說,你們要是把《楓》送來,我給你們頒金獎。秀影廠的人回國後,把事情告訴了《楓》的導演張一。張一馬上跑去找電影局,希望讓自己的電影去義大利參賽。電影局沒有同意,覺得這種電影不適合送出去參賽,這事就沒成。
下午三點半,許望秋接到了組委會的通知,讓《浴血擒魔》劇組參加晚上的頒獎禮。吳知柳他們聽到《浴血擒魔》有獎,都站了起來,振臂狂呼,激動得跟瘋子似的。許望秋看著跟吃了興奮劑似的吳知柳他們,不禁想起了第一次在電影節獲獎的自己,也是如此激動。他笑著讓吳知柳他們好好準備,不要到了領獎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丟中國的臉。
吳知柳他們很快回房間,為晚上的頒獎禮作準備去了;而許望秋他們則繼續在房間等消息。費比西獎下午四點出爐,可一直等到下午五點,許望秋他們也沒有接到通知。作為電影節的常客,許望秋知道《一盤沒有下完的棋》與費比西獎失之交臂了。
跟許望秋預計的一樣,快六點的時候,他們得到了消息,獲得費比西獎的是英國電影《1920年的法斯特》。這部電影帶有濃厚的宗教和政治色彩,通過主人公康妮的眼睛展示出代表統治者的基督教與代表工人利益的天主教之間發生血腥鬥爭。這部電影水準一般,但特別符合西柏林電影節的口味。
據記者們打探到的消息透露,負責費比西獎的影評人一致認為《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很好,是非常優秀的電影,也是本屆西柏林電影的最好的電影,但他們同時認為現在藝術電影生存非常困難,電影節是藝術電影展現自己最好的舞台,像《一盤沒有下完的棋》這樣的商業電影,已經在票房上取得了成功,就不應該再給獎,否則會加壓藝術電影的生存空間,是把藝術電影和藝術片導演往死里逼。
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幾乎所有人關心《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命運的人,都不禁為電影的命運擔心起來。如果評審團成員也是這種觀點的話,那《一盤沒有下完的棋》不要說拿金熊,可能連小獎都不會有一個。
第二天上午,《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劇組全體成員穿戴整齊,來到許望秋房間,坐在電話旁邊,等待最終結果出爐。劇組成員不管是中森明菜這樣的菜鳥,還是孫道臨、三國連太郎這樣的老江湖,神情都比較凝重,完全沒有了前天的輕鬆。
唯一的例外是許望秋,依然像平常那樣放鬆,看不到絲毫的緊張。他信心十足地對劇組成員說,也許我們拿不到最高獎,但獎肯定是有的,不會空手而歸的。
與此同時,西柏林的記者們正在通過各種途徑打聽評選進程,甚至有記者把電話打到了許望秋的房間,問他有沒有收到組委會的通知,《一盤沒有下完的棋》有沒有獎。
西柏林電影節的評審流程跟戛納類似,在電影節最後一天,會將評委們集中到城郊的一棟別墅里,選出最終的結果。別墅與外界隔絕,評委也不能使用手提和外線電話。在作出決定後,到了晚上6點,由警察護送評委們到電影宮。
儘管組委會嚴防死守,但神通廣大的西德記者還是打探到了評選進程。評委內部因為《一盤沒有下完的棋》發生了激烈的爭論,部分評委跟費比西獎的觀點一致,認為《一盤沒有下完的棋》是商業電影,在商業已經非常成功了,不應該再給它獎,應該鼓勵藝術片。另一部分評委則認為,電影不應該考慮其他的元素,應該關注電影本身,《一盤沒有下完的棋》是本屆電影節最好的電影,如果最好的電影都不能獲獎,那電影節的權威性將受到質疑。
在聽到這個消息後,記者們都覺得《一盤沒有下完的棋》獲得金熊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在《一盤沒有下完的棋》之外,質量比較高的有英國影片《1920年的法斯特》、西班牙影片《蜂巢》和候麥的《沙灘上的寶蓮》。由於《1920年的法斯特》已經獲得了費比西獎,那它無疑是金熊獎的最大熱門。
記者們認為《一盤沒有下完的棋》拿金熊的可能性比較低,但由於評審團中有人力挺,而且電影質量擺在那裡,不可能不給獎。他們認為評審團很可能會把傑出藝術成就獎給《一盤沒有下完的棋》,這個獎是給攝影的,而《一盤沒有下完的棋》攝影實在太出色了。
除此之外,記者們認為評審團還有可能把最佳男演員獎頒給《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孫道臨和三國連太郎兩位演員在電影中的表演細膩真實,將42年的悲歡離合完美的呈現了出來,其中孫道臨的戲份更多,獲獎呼聲也更高。
記者們在電影節摸爬滾打多年,對電影節流程非常清楚,知道在獲獎結果出來後,組委會就會通知獲獎者參加頒獎禮。他們通過各種途經打探有哪些劇組接到了組委會通知,有些那些劇組會參加晚上的頒獎禮。
隨著時間推移,被召回的劇組不斷曝光,獲影片也逐漸明朗。《蜂巢》劇組被召回、《1920年的法斯特》劇組被召回、《沙灘上的寶蓮》劇組被召回……只有《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始終沒有接到召回電話,還在等待消息。
許望秋他們一直等到12點半,也沒有等到組委會的通知。許望秋覺得這個時間組委會的人肯定都吃飯去了,不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就帶著劇組成員去餐廳吃飯。沒想到他們剛起身,安靜了許久的電話終於響了。
房間內氣氛驟然凝固,眾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眼睛緊緊地盯著桌子上的電話。
許望秋走到桌子前,伸手接通了電話。其他人都豎起了耳朵,想要知道是不是組委會的話,不過遺憾的是他們什麼也沒有聽到。「嗯嗯」幾聲後,許望秋掛掉了電話。他微微嘆了口氣,滿臉失望地道:「是《世界報》記者齊特隆打來的,他問我們有沒有接到組委會的通知。我們還是去吃飯吧。」
眾人聽到這話都滿臉失望,搖搖頭房間外走。
許望秋走了兩步,突然笑了起來:「一會兒到了餐廳,吃飯的時候,大家可要吃快點啊。吃完飯大家都趕緊回來化妝換衣服,晚上還要參加頒獎禮呢!」
眾人「嗯」了一聲,然後都意識到情況不對,猛然停住腳步,雙眼緊緊盯著許望秋。佐藤純彌試探著問道:「剛才的電話是組委會打來的,你故意騙我們的?」
許望秋哈哈大笑:「是的,剛才的電話是組委會打來的,我是騙你們的。怎麼樣,我早就給你們說過,我們肯定是有獎,你們都不相信,這下你們相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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