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望秋瞥了那男子一眼,,看著童月鵑笑嘻嘻地問道:「童奶奶,這咋咋呼呼的是誰啊?」
童月鵑看著許望秋冷冷地道:「這位是新聞局電影處長劉志寬。」
「原來是彎彎省新聞局的劉處長啊,久仰久仰。」許望秋嘴上上敬仰,但語氣里卻是滿滿的戲謔;他看著童月鵑問道,「對了,清霞和祥淋來了嗎?一年沒見到他們,我還真有點想他們了呢!」
童月鵑知道許望秋不是真想林清霞他們,而是在向自己示威,在告訴自己他會用合拍片政策打垮自由總會,冷冷地道:「今年已經過了四分之三了,而你們的電影在票房上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少林寺》,今年在前十名中占五席顯然是不可能的。我估計明年也好不好哪裡去,這場賭局我看你是要輸啊,我很期待你加入自由總會。」
許望秋哈哈笑道:「今年我們在票房上有衝擊力的除了《少林寺》,就只剩夏夢姐青鳥公司的《投奔怒海》。今年應該是你們贏了。不過明年我們有七八部票房大製作,拿下五席問題大。只要明年打開局面,剩下的就簡單了,自由總會解散只是時間問題。」
許望秋不給童月鵑反擊的機會,沖她揮了揮手:「你們慢慢玩。我要回去準備明天的開幕式了。」說完他哼著「咱們老百姓今兒個真高興」,一溜煙跑掉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許望秋讓劇組成員自由活動,到威尼斯逛逛,欣賞一下水城的美景,不過必須在中午十二點之前回來。下午六點電影節就會開幕,劇組要出席紅毯儀式。出席紅毯肯定要收拾打扮一番,需要做頭髮、化妝,這要花不少時間。
快十一點的時候,唐囯強火急火燎地跑了回來。他拉著許望秋就往外面走:「望秋,你趕緊去看看吧,電影宮門口又把旗子掛起來了。」
到了電影宮,許望秋抬眼一看,昨天晚上撤掉的旗子果然又掛上了。他二話不說,徑直來到組委會辦公室,再次進行交涉。電影節主席依然沒有露面,只有喬瓦尼在。許望秋指著窗外,大聲道:「我想知道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撤掉的旗幟又掛上了?」
喬瓦尼聳聳肩膀,一臉無辜地道:「是嗎?有這樣的事,應該他們搞錯了吧。」
許望秋冷冷地道:「如果只是搞錯的話,請馬上糾正。」
喬瓦尼沒有動,看著許望秋慢悠悠地道:「許先生,今天下午電影節開幕,我特別忙,有一大堆事情等著我處理呢。掛旗只是小事,我根本沒時間管這個。我看這樣吧,到時候我給他們反映一下,他們肯定會改的。」
許望秋感覺喬瓦尼是在敷衍自己,根本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把彎彎旗從電影宮外面撤掉,根本不需要多少時間,就一個電話的事。他冷冷地道:「那你給我個準確時間,什麼時候能把旗子撤掉?」
喬瓦尼聳聳肩膀:「這個我沒法給你準備時間,我只能說儘快派人解決。」
許望秋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喬瓦尼就是在敷衍自己,是在拖時間。他提高嗓門道:「既然這是你們的態度,那我也把我們的態度告訴你。如果今天6點之前,沒有把旗子撤掉,我們將拒絕出席開幕式。如果明天中午12點之前,還是沒有撤掉,那麼我們將召開發布會,宣布退出本屆威尼斯電影節。由此引發的後果,將由你們負責!」
說完這話,許望秋頭也不回的走了。在走出組委會辦公室大門的時候,他已經在心裡作了決定,如果組委會拒不改正,那一定要把這件事鬧大,最好能鬧得電影節灰頭土臉,這樣其他電影節以後再遇到這種問題的時候,才會慎重對待。
這種事是有先例的,1979年,美國拍攝的越戰題材電影《獵鹿人》到柏林展映。影片反映三個美國青年在越戰中受到的創傷,但創傷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他們被越軍俘虜後受到了殘酷折磨。蘇聯代表團退出了電影節,抗議《獵鹿人》惡意貶低越南人民。隨後,古巴、波蘭、保加利亞、匈牙利、東德和捷克都退出電影節,評審團中的兩位匈牙利和捷克斯洛伐克的評委也選擇了退出。
儘管在西德政府的支持下,《獵鹿人》如期展映,但對柏林電影節還是帶來了巨大的衝擊。美國主流片廠再送電影和明星到柏林,就變得格外小心謹慎,柏林電影節也開始小心對待這個問題。這也導致柏林變得保守,業內人士開始批評柏林電影節缺乏活力,不吸引人。
等劇組成員回來,許望秋把事情盡經過告訴了大家,並鄭重表示,現在必須做最壞準備,如果組委會在6點之前不撤旗,那麼劇組拒絕出席開幕式;如果明天中午12點不撤旗,那麼劇組將退出威尼斯電影節。
時間很快來到了下午六點,在落日的餘暉下,第39屆威尼斯電影節正式拉開帷幕。
作為全世界最古老的電影節,威尼斯電影節的紅毯跟其他電影節不同,必須橫著走。其他電影節的紅毯都是通往電影宮大門的垂直狀,而威尼斯是與電影宮大門平行的。走紅毯的時候,主創從電影院的左側下車,然後走到右側的大門口,這個紅毯就算走完了。
威尼斯電影節一直以高冷聞名,捧場的好萊塢明星稀少,星光相對比較暗淡。在戛納,各路媒體和影迷要提前一兩天在紅毯兩側「安營紮寨」,而威尼斯電影節的開幕紅毯往往不需要排隊,直到開幕前一兩個小時才開始有影迷陸續聚集到紅毯周圍。
不過今年由於大師雲集,陣容空前強大,引發了媒體和影迷的強烈關注。在紅毯開始前兩個小時,紅毯外面就被近千名記者,以及無數影迷所占據,簡直比過年時的廟會還熱鬧。
德國新電影四傑的維姆-文德斯和法斯賓德、法國電影大師候麥、波蘭電影大師扎努西等人著名導演接連登場,讓現場的尖叫聲一浪高一浪。記者按動快門的咔嚓聲,此起彼伏,簡直像發生了蝗災。
整個紅毯儀式的高/1潮無疑是評審團七位成員登場,馬塞爾-卡爾內、塔科夫斯基、雷伊他們是大師中的大師,在電影界享有盛名。他們集體亮相引發了現場的狂歡,影迷們激動的尖叫聲和呼喊聲驚天動地,簡直可以把人的耳朵震聾。記者們抑制住內心的激動,對著塔科夫斯基他們瘋狂按動快門。閃光燈釋放出的強烈光芒連成一片,好像太陽爆發了,簡直可以把人的眼睛閃瞎。
在評審團集團亮相後,紅毯儀式也就結束了。這個時候,記者們突然意識到《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劇組沒有露面。今天上午,記者們拿到了出席紅毯的嘉賓名單,其中有《一盤沒有下完的棋》,但現在紅毯都結束了,劇組卻沒有露面,這讓很多人覺得奇怪。
不少記者猜測是不是劇組沒有準時抵達,沒有趕上開幕式紅毯。不過記者們對此並不是特別關心,畢竟本屆電影節大師雲集,還有維姆-文德斯這樣的當紅炸子雞,關心大師們還關心不過來呢,誰就會關心兩個商業片導演拍的合拍片呢。
《世界報》的記者齊特隆是個例外,昨天他在客船採訪過許望秋,當時許望秋對開幕式很是期待的樣子,現在他們卻沒有出現在紅毯上,肯定是出什麼問題。
記者的直覺讓齊特隆意識到這裡面可能有值得挖掘的東西,如果真發掘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那肯定比千篇一律報道開幕式有意思。
在紅毯結束後,齊特隆沒有進電影宮看開幕式,而是敲開了組委會辦公室的大門。
與此同時,阿曼運河大酒店裡,許望秋正在跟馬可-穆勒談撤旗的問題。馬可-穆勒在中國呆了七八年,知道這事關乎中國的底限,代表團不可能妥協。他也跟組委會談過,還強調《一盤沒有下完的棋》是一部真正的傑作,如果錯失這樣一部電影,將會非常可惜。可組委會根本不聽,還讓馬可-穆勒來說服代表團,他沒有別的選擇,只能來跟許望秋他們談。
馬可-穆勒無奈地道:「今天上午彎彎代表團找到了組委會,要求把他們的旗子重新掛上去。如果組委會不答應,他們就退出本屆電影節。組委會在權衡後,最終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許望秋冷冷地道:「意思就是說電影節認為胡金銓他們比我們更重要是吧?」
馬可-穆勒嘆了口氣,雖然他不想說這話,但這個時候也只能說實話了:「在很多人眼中電影節是藝術的殿堂,是很純粹的,但實際上並非如此,電影節有時候真的很勢利。胡金銓是在戛納拿過獎的,在歐洲有知名度。你在歐洲也有一定的知名度,但在組委會的眼中,你是商業片導演,而且好萊塢化比較嚴重。威尼斯電影節是世界上第一個國際電影節,而義大利是新現實主義的故鄉,擁有擁有費里尼、羅西里尼、安東尼奧尼等享譽世界的大師,再加上現在義大利電影受好萊塢衝擊特別大,基本上已經被衝垮,電影節反好萊塢反得比較厲害。在組委會看來,胡金銓和他的電影更藝術,也更重要的。」
許望秋明白馬可-穆勒的意思了,冷冷地道:「組委會認為胡金銓和他的電影更重要,不希望他退出,對我們採取的是拖延戰術,對吧?反正我們的電影30號首映,也就是後天的事情,組委會想的是拖到30號,把旗幟撤掉,給我們一個交待。等到電影上映完,又把旗子掛出來,再次滿足胡金銓他們的要求。組委會是這麼打算的吧?」
馬可-穆勒無奈地嘆了口氣:「組委會確實是這麼打算的。確實打算拖,在他們看來,你們來都來了,肯定不會輕易退出的,而且《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又是中日合拍片,就算中國代表團退出,還有東瀛代表團呢。」
許望秋冷笑道:「這種敷衍的態度是我們不能接受的。如果明天中午12點之前,旗子沒有撤掉,那我們將召開發布會,宣布退出本屆威尼斯電影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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