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德詹尼絲宣布第七十九屆奧斯卡落下帷幕,蘭斯站在舞台正中央,耳朵邊似乎可以清晰地聽到整個北美驚天動地的喧鬧聲,喜極而泣、瘋狂尖叫、、狂蹦亂跳、盡情釋放,那種炙熱的風暴正在節節攀升,摧枯拉朽地、轟轟烈烈地揭開了歷史的嶄新一頁,他知道,這註定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傑克-尼科爾森和黛安-基頓走了上來,再次向蘭斯表示了恭喜,傑克笑呵呵地指著蘭斯,「小傢伙,你可是讓老馬丁又傷心了一次,接下來晚上走夜路時可要小心。」
面對傑克的「威脅」,蘭斯挑了挑眉,反問到,「如果馬丁知道,你給我投票了,那又會怎麼樣呢?」蘭斯自然不知道傑克給誰投票,但今晚「狂暴之路」能夠橫掃千軍,顯然是眾望所歸的。
傑克也明白了蘭斯話中深意,輕輕搖了搖頭,調侃著說到,「狡猾的傢伙。」然後就拍了拍蘭斯的肩膀,往後退了下去,緊接著,「狂暴之路」劇組所有人都走上了舞台,然後還有其他前來祝賀恭喜的人潮,絡繹不絕。
等蘭斯重新回到後台時,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不過,整個後台依舊熱鬧非凡,記者們正在積極採訪著每一位得獎者,演員們導演們正在肆意慶祝,公司高層們則在客套社交,熙熙攘攘的景象勾勒出一幅繁華盛世。
剛剛和妮可-基德曼打過招呼之後,蘭斯視線餘光就捕捉到了不遠處的巴里-梅耶,巴里也看到了蘭斯,禮貌地舉起了手中的香檳酒杯,示意了一下,蘭斯也點點頭表示了回應,而後就看到羅伯特-艾格和巴里打了一聲招呼,巴里低聲說了一句,羅伯特也朝著蘭斯所在的位置看了過來,大方地揮了揮右手示意。
蘭斯微笑地收了收下頜,視線意味深長地在兩位大佬身上停頓了片刻,隨即就邁開腳步繼續前行。在這樣的場合,誰和誰的碰面都是正常的,這也使得秘密交談可以輕易遮人耳目,旁人根本無法揣測哪些是客套交談、哪些是利益交易,不過,蘭斯卻知道,今晚「狂暴之路」的勝利很有可能將會成為華納兄弟與迪斯尼展開合作的催化劑。
這場風暴,今晚之後才算是真正開啟。
蘭斯將手中的兩座小金人交給了眼前的專業師傅,他們將在底座上完成刻字,真正地將這兩座小金人演變成為蘭斯的私有物。在奶黃色的燈光之中,晶瑩透亮的水珠緩緩流過小金人的底座,師傅那長滿老繭的雙手熟練地完成雕刻,專心致志的眼神讓人忍不住就集中注意力,這本身就是藝術創作的過程之一。
在這一刻,洶湧的情緒終於能夠安靜地沉澱下來,真實感無比清晰地在指尖跳躍,心臟忽然加快了兩下,讓嘴角的弧度輕輕勾勒起來。這是他的第一座最佳導演小金人,這也是他的第一座最佳影片小金人,幸福來得似乎太慢了,他足足等待了三世人生,卻又來得似乎太快了,猝不及防地狠狠撞入心窩。
不過,他卻知道,這是第一步,他證明自己的第一步。奧斯卡僅僅只是世界上無數獎項中的一個而已,下一步,他需要把目光放得更加長遠,不僅僅是奧斯卡和美國五大工會,還有柏林電影節、戛納電影節、威尼斯電影節,乃至於英國學院獎、多倫多電影節等等,不是為了橫掃這些獎項,而是挑戰一次又一次的不可能,因為這些舞台所提出的挑戰都不一樣,真正地考驗一位導演的全面和深刻。在探索電影的道路上,奧斯卡只是第一站而已。
他渴望成為電影巨匠,真正的電影巨匠,這是他的夢想!是的,他大聲地承認了這個想法,「夢想」,而且他還會堅定不移地繼續前進,在探索電影巨匠的道路上堅持不懈地走下去,看看自己到底能夠達到什麼高度。
僅僅只是想一想,蘭斯就感覺到了血液里的迫切和渴望,他幾乎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加入下一次探險之中。「老無所依」,這將是他的下一站;那麼,再下一站呢?
視線落在眼前那雙老練的雙手上,蘭斯感受到了肩膀的一陣輕鬆,似乎重生以來所有的枷鎖和負擔都完全消失了一般。這著實是一個十分有趣的現象,不是嗎?
因為他明白,奧斯卡之後,混沌影業面臨的挑戰將會越來越嚴峻,即使華納兄弟和迪斯尼沒有合作,其他四大電影公司也都不會掉以輕心,因為混沌影業的能力已經擺在了他們面前,他們不會再輕敵,舉步維艱的日子現在才剛剛開始。
可蘭斯就是感覺到了一股躍躍欲試的亢奮,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這場棋局之中,迎接這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挑戰,那種迫切讓骨頭都爆發出了響聲。
「蘭斯。」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蘭斯並未太過介意,他站在這裡的十五分鐘,不斷呼喊他的聲音已經數不過來了,演員們、記者們、工作人員們,還有其他獲獎者們……幾乎每個人都會下意識地呼喊蘭斯一次,他條件反射地順著聲音看過去,以禮貌的標準微笑點頭示意了一下,「你在這裡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我先回去換衣服,然後我們再一起匯合,過去落日塔酒店,這樣沒問題吧?」
蘭斯點點頭,肯定的話語脫口而出,「當然,當然。」紳士而優雅,客套而疏離,然後眼前的身影就逐漸清晰了起來,那明亮的眸子、那燦爛的笑靨、那俏皮的氣質,是艾瑪-斯通。「恭喜你,今晚大獲全勝。」艾瑪的眼睛因為大大的笑容而彎成了兩道月牙兒,但卻依舊遮掩不住隱藏在眼底的光芒,「我和塞巴斯蒂安打賭了,我就知道我肯定會贏!」艾瑪揮舞了一下自己的拳頭,稍微停頓了片刻,然後湊了上前,壓低聲音說到,「還有,我記得那句台詞的出處。」說完,艾瑪狡黠地眨了眨眼,流露出一絲洋洋得意,也不等蘭斯反應,揮了揮手,就轉身離開了,「一會見!」
蘭斯看著艾瑪那輕快的步伐,嘴角的笑容不由就輕輕上揚了起來。這小妮子真是太大膽了,居然敢明目張胆地調侃他,看來是欠收拾了。
收回視線,蘭斯再次轉身看向了眼前忙著刻字的師傅,那透亮的小金人里折射出自己的倒影,眼底的喜悅和幸福是如此清晰,這幾乎讓蘭斯認不出自己來,他已經記不清楚上一次如此放開束縛肆意快活是什麼時候了。
仔細想想,艾瑪難道不是一直都如此大膽嗎?從他們相遇的第一次開始,她就敢當面調/戲自己,即使害怕也從來不會退縮,似乎始終都不曾離開過。當他為了保護自己,不惜狠狠傷害她時,她依舊站在原地;當他害怕再次遭遇背叛,一次又一次地將她推向懸崖,她依舊站在原地;當他恐懼再次學會信任,冷漠而殘忍地豎起了保護膜,將所有人都隔絕在外,她依舊站在原地;當他因為內心的柔軟而手足無措,條件反射地以傷害她為代價,試圖證明自己的堅強,她依舊站在原地;當他因為距離太過靠近,而兇狠地推開她,她依舊站在原地……
她總是站在原地,不對,她不僅沒有退縮,反而還一步一步地試圖靠近他,即使遍體鱗傷,即使傷痕累累,即使膽怯恐懼,卻始終不曾離開。從第一次開始時,就是如此。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靠近她的,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心動的?
猛然轉過頭,人群之中一下就捕捉到了艾瑪的背影,她此時停下了腳步,吉賽爾-邦辰和阿德里亞娜-利馬等人圍繞在她身邊,群美雲集,可是他的視線卻直接落在了艾瑪身上,目不轉睛,彷佛整個世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般。
那明朗的笑容宛若六月清晨初升的太陽,一縷的溫暖就足以撕裂整個黑夜的厚重。恍惚間,蘭斯也想起了他們的第一次相遇,鋪天蓋地的傾盆大雨之中,那雙明亮眸子裡的溫暖殘留在了雨傘的傘柄之上,留下了一抹深深的烙印;那模糊的影像逐漸演變成為眼前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女子,巧笑顏兮地沐浴在暖洋洋的燈光之下。
艾瑪似乎察覺到了遠處的眼神,抬起頭看了過來,意識到視線來自於蘭斯時,嘴角的笑容肆意綻放開來。砰,心臟彷佛突然被狠狠撞擊了一下,那種酸楚幾乎讓人無法忍受,呼吸猛然停止,但疼痛中心緩緩蔓延開來的甜蜜、幸福和溫暖卻帶著絲絲苦澀和沉悶,在舌尖輕輕躍動。隨即,心臟開始慢慢墜落,慢慢地墜落,墜入愛河。
視線之中,艾瑪告辭了吉賽爾等人,再次邁開了步伐,一股衝動洶湧而至,蘭斯這一次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躊躇,然後就邁開了步伐。小小的第一步,似乎有些膽怯和恐懼,但是當第一步落下之後,剎那間就變得無比堅定,然後,第二步,第三步,步伐越來越大、越來越堅定,最後演變成了小跑,穿梭芸芸眾生,蘭斯終於追上了那個身影。
這一刻,他等待了好久好久,他終於再次變得勇敢起來,勇敢地邁出了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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