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雲朗,時正午後。筆神閣 bishenge.com
「嘭嘭嘭」
寶芝林的天井中,拳腳碰撞之聲,連綿不絕而起。
黃麒英正在幫任以誠餵招,糾正他拳法中的錯漏。
武功和醫術一樣,若只靠自己埋頭苦練,而不加以實踐的話,將很難有所成就。
場中,任以誠身形閃轉,步法騰挪。
虎爪剛猛雄勁,鶴啄凌厲飄逸,進退攻伐之際,雙形交錯變幻,氣勢磅礴。
每出一招,都會帶起勁風呼嘯。
然而,不管他攻勢如何兇猛,黃麒英卻始終都是風輕雲淡,不動如山。
只憑單手,便可應對自如。
「旋腰上步鎖喉口」
「腳踢連環破三關」
黃麒英一邊拆解著任以誠的攻擊,一邊出言指點著他拳法中的訣竅。
一派輕描淡寫之姿,宗師風範,盡顯無遺。
片刻後。
黃麒英忽然發勁震開了任以誠。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阿誠,這幾天你進步神速,看來那個洗身藥浴確實有幾分神效。
不過,這藥浴終究是外力,你切記不可過份依賴於它,要知道習武練功,唯有勤學苦練方為正道。」
「師父放心,徒兒明白。」
兩人正說著,福伯的聲音突然從前廳傳了過來。
「老爺,有人來求診。」
。。。。。。。。。
師徒二人來到前廳。
只見一個小廝模樣的年輕人,正神色焦急,坐立不安的在等待著。
「小兄弟,你哪裡不舒服嗎?」黃麒英問道。
小廝道:「黃師傅,小的是醉月樓的夥計,我們的翠珠姑娘近日突發急症,特來請您前往出診。」
「急症?」黃麒英問道:「請問這位翠珠姑娘究竟是何症狀?」
小廝道:「她的兩條腿不知怎的,突然變得又紅又腫,現在已經沒辦法下地走路了。」
黃麒英皺眉道:「好端端的變成這樣?這個病可真的有點奇怪了。」
小廝繼續道:「不但如此,她還一會兒發熱,一會兒發冷,氣若遊絲。」
「師父。」任以誠突然道:「這聽著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毒了。」
「不論如何,這個情況都已經非常嚴重了。」黃麒英語氣凝重道。
「是啊。」小廝道:「就是怕她熬不住了,所以我才斗膽,請黃師傅去醉月樓走一趟。」
「老爺,這醉月樓是煙花之地,去那裡出診,怕是不太方便吧?」福伯提醒道。
小廝聞言,頓時急道:「全廣州城,誰不知道黃師傅是個正人君子,要不是性命攸關,我也不會來勞煩黃師傅。」
「也罷。」黃麒英嘆了口氣,道:「人命關天,我就跟你走一趟吧。」
「師父,人言可畏,不得不防。不如這樣,由我替您去走這一趟,我若是不行,您再親自出手,如何?」任以誠提議道。
黃麒英稍作沉吟,隨即便道:「既然如此,那阿誠你就辛苦一趟吧。」
「這能行嗎?」小廝看了看任以誠,不放心道。
黃麒英笑道:「你儘管放心便是,我這徒弟醫術並不在我之下,若是他也束手無策的話,我去了多半也沒什麼用。」
小廝咬了咬牙,道:「既然黃師傅都這麼說了,那就勞煩小大夫隨我一同前往醉月樓。」
。。。。。。。。。
醉月樓,廣州城裡最大、最豪華的青樓。
內中雕樑畫棟,富麗堂皇,鶯歌燕語中,更不時傳來幽香陣陣。
閣樓的閨房中。
一個容姿艷麗的女子,正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眉頭不時緊皺,顯然痛苦非常。
這女子正是醉月樓現今最當紅的花魁翠珠。
她的雙腿的確是又紅又腫,那瑩白如玉的肌膚上,此時血絲遍布,讓人不禁觸目生寒。
任以誠拿出針盒,取出一根銀針,消毒過後,輕輕地扎在了翠珠的腿上。
「血色暗沉,如我所料,她果真是中毒了。」
「什麼?」
「中毒了?」
屋子裡,無論是翠珠還是鴇母,亦或是丫鬟,在聽到任以誠的話後,均是有些難以置信。
任以誠點了點頭,道:「不錯,而且這還是一種相當罕見的毒。」
說完,他又向翠珠問道:「你這幾天有沒有吃過什麼比較特別的東西?」
「沒有。」翠珠搖了搖頭。
翠珠的丫鬟,月桂在一旁接口道:「要是錯吃了什麼東西,那就不應該只有小姐一個人中毒了。」
任以誠又問道:「那你最近有沒有被蛇蟲鼠蟻這一類的動物叮咬過?「
「不可能的,身上要是有傷口,我自己怎麼會不知道呢?」翠珠再次搖了搖頭,語氣十分肯定。
「那可不一定。」任以誠眉頭一挑,不置可否道。
他知道有些毒物的毒性可以在瞬間麻痹人的知覺,就算真的被咬到了,也會毫無所覺。
翠珠聞言,神情頓時忐忑起來,惴惴不安道:「小大夫,我的毒是不是很棘手?」
任以誠嘆了口氣,凝重道:「除非能找到中毒的緣由,否則的話,治起來確實會很棘手。」
「小大夫,求求你救救我,我還不想死。」翠珠掙扎著起身哀求道。
鴇母和丫鬟見狀,也紛紛出言相求。
「你先躺下。」任以誠安撫道:「你們也不要著急,我只是說棘手,又沒說不能治。」
這毒他確實能解,只是在無法對症下藥的情況下,會多費一些周章而已。
聞聽此言,翠珠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重新躺了下去。
任以誠道:「現在我先幫你施針鎮住毒性,然後再幫你去找中毒的原因。」
說著,他又從針盒裡取出了幾根銀針,分別扎在了翠珠雙腿的穴位上。
忽地,任以誠雙眼微眯。
他發現在翠珠雙腳的每個腳趾肚下,竟然都有一個細微的紅點兒。
看著這些紅點兒的位置,任以誠稍加思索,心中便已理出了些許頭緒。
而且,結合目前的這些狀況來看,他發現翠珠中毒,十有是有人蓄意為之。
片刻後。
任以誠收回了銀針,翠珠的臉色已比之前緩和了不少。
「我需要了解一下翠珠姑娘的生活習慣和飲食起居,好找到她中毒的原因。」
鴇母道:「月桂是專門伺候翠珠的,就讓她帶你去看一看吧。」
兩人下了閣樓,樓下是一個花廳。
「這是小姐平時接待客人的地方。」月桂介紹道。
仔細打量了一下花廳,任以誠暗自搖了搖頭。
倘若毒蟲是被藏在這裡的,那中毒的就不該只有翠珠一個,應該還有跟她一起飲酒作樂的客人。
但近幾日以來,除了翠珠以外,並未有其他人因為相似的症狀,前往寶芝林求醫。
想到這裡,任以誠向月桂問道:「這裡有沒有什麼地方,是專屬於翠珠姑娘一個人的?」
「有的。」月桂點了點頭,帶著任以誠來到了一片荷花池前。
她指著荷花池裡的一座涼亭道:「那裡就是我們小姐專用的地方了,也只有醉月樓最當紅的姑娘才有資格坐在那裡。」
涼亭建在荷花池上,徐徐清風帶起花香陣陣,確實是個賞花飲茶的好地方。
此時還是白天,沒有客人的醉月樓,倒是顯得格外的寧靜雅致。
「月桂姑娘,你先去照顧翠珠姑娘吧,我自己隨便看看就好。」
「好。」
月桂離開後,任以誠徑直走向了涼亭。
涼亭中的擺設倒也簡單,只有一張茶桌,和一架古琴。
任以誠直接走到了古琴旁,仔細的檢查著琴架下的地板。
翠珠的傷口既然在腳上,那毒蟲藏在地下的可行性,自然也就最大。
果然。
很快,任以誠就發現琴架的一塊地板,有被人動過的痕跡。
只是因為琴架下有布擋著,不是專門去查看的話,平時根本沒人會注意到這裡。
任以誠掀開了地板,只見下邊赫然正藏著幾條形似蜈蚣,卻比蜈蚣體型細小很多的『天竺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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