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透窗而入。茶壺小說網 www.chahu123.com
花白鳳似醒非醒,迷朦間,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身旁,卻發現被窩裡只剩下自己。
她睡眼惺忪的坐起身來,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被子隨之滑落,屋中登時春光大盛。
只是這般美麗的風景,已無人欣賞。
摸著餘溫未散的床榻,花白鳳突然「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為什麼要笑?
只因她發現自己竟然遇到了一個柳下惠!
想到自己昨夜就這麼赤身露體的,在任以誠懷裡也不知睡了多久,花白鳳的臉上又不禁泛起了紅暈。
不過,這一覺倒也睡得格外香甜,明明是個陌生人,但對方的懷抱卻出奇的令人感到安心。
「真是個冤家……」
花白鳳似嗔似怪的輕喃了一句,旋即準備下床更衣。
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昨晚胡亂扔在地上的衣服已被疊好,整整齊齊的放在枕邊,上面還壓著一張紙箋。
「有女白鳳,風華絕世,玉骨冰肌,靡顏膩理,是為魔中之絕艷,亦有姑射之仙姿。
任某不才,承蒙姑娘美意,以赤誠相待,深感榮幸,然則余乃濁世俗人,自慚無顏相對,惟恐辜負美人深恩,是以就此拜別。
江湖路險,人心難測,姑娘身份特殊,中原終非久留之地,只盼姑娘早日歸家,望好自珍重!珍重!」
看著那凌厲如刀的字跡,花白鳳嬌哼一聲,自言自語道「算你還有些眼光。
只是若想就此打發了本姑娘,那你也未免想的太簡單了些。」
她穿好衣服,又將那紙箋上的內容反覆看了兩遍後,輕輕疊好,貼身收藏。
不自覺間,她臉上的笑意更甚。
看著桌上任以誠留書時所用的文房四寶,花白鳳神色一正,走了過去。
拿起一張紙,從上邊撕了張兩寸來寬的紙條下來,提筆寫了一串蠅頭小字。
她來到窗邊,推開了窗戶,不知何時,外面已風停雪止。
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花白鳳深吸了口氣,瞬間一股寒意流變身。
她很喜歡這種感覺,因為她覺得這樣可以讓自己的頭腦變得更加清醒。
纖指輕抵朱唇,花白鳳猛然發出一聲脆亮的唿哨,不多時,空中也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唿哨。
緊跟著,就見一道黑影遠遠地飛了過來,落在了窗框上。
這竟是只鴿子!
漆黑髮亮的羽毛,鋼喙利爪,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隱隱透著凶光。
這絕不是普通的鴿子,它簡直比老鷹更加兇猛健壯!
在鴿子的爪上,繫著一根同樣黑色的鐵管,花白鳳將紙條卷好,塞了進去,認真封住。
一切完畢之後,鴿子卻沒有飛走。
花白鳳見狀,不禁嘆了口氣,面上更浮現出一抹愁容,隨即就見她駢指如刀,在手臂上割了塊血淋淋的肉下來,遞到了鴿子嘴邊。
這鴿子竟然是吃人肉的!
花白鳳的臉上已疼出了冷汗,血色盡退,可若不這麼做的話,這隻鴿子是絕不會飛走的。
人辦事要報酬,鴿子其實也一樣,只是這報酬屬實太貴重了些!
它吃的肉不但要活人現割的,還必須得是年輕女孩子身上的才行。
可也只有如此詭異的方法,才能培養出如此神異的鴿子來。
魔教雖然底蘊深厚,但這樣的鴿子,卻也只有三隻而已。
唿哨聲再次響起,鴿子已叼著肉飛走了,花白鳳則忍痛拿出『天魔聖血膏』,敷在了傷口上。
。。。。。。。。。。
天晴,氣朗。
奈何冬日酷寒,雖有陽光,但卻無法帶來絲毫暖意,前日所下得那場大雪,此時完沒有融化的跡象。
漫山遍野都籠罩在一片潔白當中。
山路崎嶇且滑,任以誠卻似如履平地,仿佛山野間的一縷輕煙,飄然而行。
非但速度快愈奔馬,所過之處,更是不留半點痕跡。
輕功之絕妙,已臻踏雪無痕的至高境界。
從客棧出來後,他本待改行小路,但轉念一想,大隱隱於市,官道上人來車往,最適合掩飾行跡。
但接著他又一轉念,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自己會這麼想,花白鳳當然也可以。
所以,最終他還是決定走小路,哪裡偏僻就走哪裡。
山陰之間,風凜如刀,不時將地上的積雪捲起,映照著正午的日頭,滿山銀芒閃閃。
然而,就在這本該一片皎潔之中,卻突兀的出現了一抹刺眼的紅色。
鮮血一般的紅色!
山路的盡頭是一片枯林,枯林的盡頭就是官道。
在官道與枯林的交界處,二十多具屍體橫躺在地,正是他們的鮮血染紅了地上的積雪。
只剩下一名少女,正在一十三名手持長刀的漢子手下,苦苦支撐。
少女的武功並不怎麼厲害,之所以還沒死,是因為她長得漂亮。
那些人捨不得殺她,就像貓戲老鼠一樣,猥瑣而又充滿惡意的笑聲,不斷迴蕩在枯林之中。
任以誠本該立刻就出手的,但他卻沒有,他在猶豫,這是否又是個圈套?
這地方很荒僻,平時荒,眼下這個時節更荒!
可偏偏就在這裡,讓他遇到了這樁事情,實在太巧合了些。
任以誠暗忖道「我雖然已洗過澡,也換過了衣衫,但魔教的手段層出不窮,難保不會還有其他的方法找到自己。」
就在這時,一道憤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竟然就這麼看著?」
如風一般的身影,從任以誠身旁疾掠而過,話音未落,人已衝到了那十三人的包圍之中。
任以誠不由眉頭緊皺,嘆息道「唉!到底還是被她給找到了!」
來人赫然正是花白鳳!
眼見有人來援,少女原本已因絕望而死灰一片的神色,登時重現煥發出了光彩。
「呦呵!弟兄們,咱們今天運氣不錯,正愁這一個不夠分,就又有一個大美人自己送上門來了。」
說話之人語聲尚未落下,林中便再次響起了肆無忌憚的笑聲。
花白鳳之美,堪比林詩音。
從她現身的那一刻開始,這些強盜的眼睛就像長在了她的身上,再也沒有挪開過。
花白鳳看著這些貪婪又猥褻的眼神,心中不覺一陣作嘔,怒哼一聲,肩膀一震,背後刀匣霍然而開。
比雪更亮的刀光一閃,仿造的爭鋒已橫掃而出。
花白鳳的武功並不算差,刀法中隱隱透著神刀斬的路子,出刀既快又准。
那十三人猝不及防,在這彈指之間,已有兩人命喪她刀下。
「哼!沒想到還是個硬茬子,難怪有膽子多管閒事。」
猙獰陰冷的怪笑聲中,只見一抹刀光如疾電穿空,倏然而起,這說話之人的刀法竟也出奇的不慢。
下一瞬,刀鋒竟已逼至花白鳳近前一尺。
這十三人號稱『風行十三盜』,乃是綠林道上有名的江洋巨盜,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他們以快刀著稱,刀法之快,抽刀可斬飛蠅。
花白鳳一見來勢,當下心神一凜,旋即便似移形換位般,整個人憑空向左橫移了一步,讓開了對方刀鋒。
她手腕一轉,反手握刀的同時一步踏出,在兩人身形交錯之際,順勢一帶,就聽「哧」的一聲,刀鋒已從那人的頸間划過。
霎時,人頭滾落,血如泉涌!
「好辣手的小娘皮,一起上。」
一聲怒喝,剩下的十人同時出手。
十柄快刀縱橫,林中寒光交映,如密網籠罩而下,將花白鳳困鎖其中。
「叮叮噹噹」的兵刃交擊聲連綿響起,碰撞之間,更有星火四濺。
花白鳳身法受制,還要分心保護那名少女,頃刻之間,已顯支拙。
她朝著任以誠藏身的位置,憤然大喊道「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
說話間,心神略分,一柄長刀已趁隙急砍而來,目標直取她握刀的右手。
花白鳳當機立斷,撤手棄刀,這時又有一道迅疾破風聲驟然響起,一柄長刀自左邊突襲而來,削向了她的頸部。
豈料花白鳳竟趁著刀未墜地,左手一抄,橫刀迎上,竟精準無比的擋住了這逼命一刀。
但她左臂傷口未愈,刀上對方真力傳來,劇痛之下,變招立時便慢了一瞬。
「叫吧,使勁叫吧,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們了。」
桀桀怪笑聲中,十人十刀,恨怒交加,覷准這一瞬之間的破綻,刀出如狂,直欲將花白鳳亂刀分屍。
刀鋒自四面八方交織而來,花白鳳困頓於方寸之間,再無還手之機。
就在她命危之際,林外忽然傳來一聲嘆息,同時更有一道刀光亮起,如月影浮空,卻又一閃即逝。
幻滅之間,刀光隱沒。
林子裡突然安靜了下來,但緊跟著又響起了一聲刺耳的尖叫。
是那名少女。
她此刻渾身顫慄,臉色煞白,更噁心欲嘔,只因她的面前多出了十具恐怖的屍體。
那十個人已分成了二十片,由頂至踵,無比均勻的倒在了地上,紅綠混雜,臟腑橫流。
任以誠瞥了花白鳳的左臂一眼,問道「你的手受傷了?」
花白鳳柳眉倒豎,怒氣沖沖的瞪了他一眼,忿然道「你乾脆直接等著給我收屍算了。」
任以誠聳了聳肩,淡淡道「這也怪不得我,誰知道你是不是又再算計我。」
花白鳳冷哼了一聲,卻又突然展顏一笑,道「那你現在是相信我了?」
任以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著那少女,說道「我只怕萬一連累了這位姑娘,那罪過可就大了。」
少女心中仍餘悸未平,努力的讓自己不再去想那些變成兩片的屍體。
她神情惴惴的抱拳施禮道「多謝兩位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
花白鳳擺了擺手,看著任以誠,微笑道「你只管謝他就好,沒有他今日你我二人誰也休想活命。」
任以誠目中驀地精光一閃,搖頭道「舉手之勞罷了,敢問姑娘芳名,怎會無端遭此劫厄?」
少女嘆了口氣,悽然道「小女子名叫夏雨雪,先父早亡,近日母親亦因病身故。
家中雖薄有家業,奈何小女子不通商道,無力撐持,只得將家產變賣,準備回返故鄉,投靠族親。
怎料得今日路經此地,遇到了這十三個惡賊,以至連累我家中這一眾僕從為保護我而慘遭殺害,多虧遇到了兩位……」
看著遍地橫屍,她已是淚如雨下。
任以誠暗自點頭,適才他問話時暗中用上了攝心術,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多心了。
花白鳳拍了拍夏雨雪的肩膀,安慰道「死者已矣,我們還是先讓你的家人入土為安吧。
你既然無恙,他們在九泉之下想必也就安心了。」
她轉頭對任以誠,嬌俏的眨了眨眼,道「刀中之神,可否勞您辛苦一下?」
「有何不可。」
任以誠正色道「這些人為護主而死,忠義無雙,實在令人敬佩。」
二十多具屍體,三人忙活了好一陣才收埋好。
至於那『風行十三盜』的屍體,就留在了林子裡,到時自會有山裡的野獸將他們超度。
任以誠道「不知夏姑娘仙鄉何處?」
夏雨雪道「小女子祖居杭州。」
任以誠道「倒也順路,姑娘若不嫌棄,就讓本人順路送你一程。」
夏雨雪猶豫了片刻,垂首道「回鄉路遠,小女子現今無依無靠,那……就只有厚顏麻煩兩位了。」
她頓了頓,抬頭問道「適才聽這位姐姐稱公子為刀中之神,敢問公子可是魔刀門主,任大俠?」
任以誠不禁失笑道「正是任某,不過大俠就算了,你可見過哪個大俠是以魔自居的?」
夏雨雪曼聲道「小妹粗通武藝,對江湖事也算稍有了解,刀中之神的事跡,近日亦有所耳聞。
您若不是大俠,那這江湖上便沒有人能稱得上這俠之一字。」
花白鳳道「聽到了麼?你該謝謝我爹才是。
若沒有他,你哪來的今日這般名聲?」
她嫣然一笑,道「所以,你是不是該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條件?」
任以誠呵呵一笑,淡淡道「功名爵祿盡迷津,身外物而已,我沒怪他給我找麻煩就不錯了。」
花白鳳不滿道「你這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夏雨雪詫異道「還沒請教這位姐姐是?」
任以誠眉角一揚,笑道「好說了,這位花白鳳姑娘,正是魔教教主的千金,魔教大公主,正經的魔中之魔。」
夏雨雪「呀」的一聲驚呼,難以置信的看著兩人,以他們的關係,本不該如此融洽的!
花白鳳橫了任以誠一眼,從懷中拿出了那張紙箋,滿面幽怨道「你之前分明還誇人家來著,現在穿上衣服就……」
「停!」
任以誠沒好氣的截口道「我都那般誇你了,也沒見你放過我。
既然如此,那我還客氣什麼,你就當我沒說過好了。」
說著,他一伸手準備將紙箋拿回,花白鳳卻似早有防備,居然躲了過去。
她嬌嗔道「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任以誠無奈搖頭道「那好,此事就此揭過。」
他撇了撇嘴,接著又道「能否請姑娘給我解惑,這次又是用什麼手段找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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