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女戲諸龍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天之靈，地之變，急急如律令，開！」一句咒語下來，死道士以大鵬展翅之姿向我衝來，速度快如風，疾如電！

    我狂駭了，這廝這是要幹什麼，怎麼沖我來了？想要掙脫，可是四肢像是被牢牢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只能留在空中，呆呆地看著人家一步步地朝我逼近，逼近，再逼近！

    終於，他到了，但我卻沒有多大的恐懼，因為師父也不放心地跟來了，看到他的那一剎那，我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一顆惴惴不安的心莫名其妙地就安定了下來。

    那死道士欲伸出手來擒住我的腦袋，我私心裡認為人家是要將我的腦袋掐碎，太壞心了！

    可是有師父在，依然是會保全我，及時伸手阻止了死道士伸來的魔爪。

    「陸道長這是在幹什麼？我這是例行公事，你百般阻撓是什麼意思？」企圖被扼殺於搖籃之中，死道士氣急敗壞地朝我師父怒吼。

    我去你妹的，我不跑難道留在這裡等死呀！腦袋瓜子秀逗了還是怎的？

    「道長是真的例行公事才好！這般直搗黃龍，確定是在施法而不是蓄意謀害？」

    「經常聽說陸道長高風亮節，事事巨細，如今怎說出這般信口雌黃的話，也未免太魯莽了！影響了陛下的祈福大典，你擔待得起！」死道士言辭激烈，大有趁火打劫，誣陷師父的意思。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明明是他自己心懷不軌、有錯在先，現在還反而轉過頭來倒打一耙，實在是可恨！

    「道長所用之術法，貧道自認從來都沒有見過，請問閣下那直取其腦是何用意？」

    「陸道長豈能懷疑我的一片丹心，那術法之果意外通過靈狐的精神之靈以求得，如今半路遭陸道長阻攔，只怕是就此前功盡棄了！」死道士眉宇間儘是戾氣，像是師父犯了滔天罪行一般，居然卑鄙地拿老皇帝來壓他。如此刻意而為之，真是，太太符合長眼的處事手段了。

    「這狐狸乃家師關門弟子，我也是為了道長好才特意提醒一句，若因一時失手為道長招來什麼禍端，那就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內了。道長並非學藝不精之人，孰重孰輕，應該自有一番計較！」師父也並沒被死道士的話嚇到，給了他漂亮一擊。不知道為什麼，我從他從未皺起的雙眉和平淡無波的眼睛裡可以清楚看出，他貌似不怎麼鳥那老皇帝，沒有一絲的懼意。

    大蛇打七寸，我雖然不知道師父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看到那死道士明顯變得蒼白的臉就立馬滿血復活了。哼，和我師父斗，你還嫩了點！

    死道士明顯變了臉色，但還是嘴上不饒人地欠揍地說:「陸道長也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區區一隻狐狸，隨便一隻手都可以捏死的東西，豈會用這麼大的精力時間來對付它！道長也未免太看得起這玩物了！」

    可惡，又是玩物！這嘴上便宜討得，實在是太傷人感情了！一向清高自傲的師父見目的達成，也發揮了他的博大胸襟，不與之計較:「那是貧道冒犯了，道長請。」

    剛說完，就徑自退了回去。可憐我還沒有完全搞清楚狀況，眼巴巴地看著師父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然後，做了一名安靜的看客。

    應該沒事吧，道士從來都不打無把握的仗的。我在心裡默默地給自己壯膽。

    如姓菩的所言，他再度向我的腦袋襲來。只不過這次的力道遠遠沒有上次的蓄勢洶洶，溫柔了許多，也算是自己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吧。

    但這傢伙不是個磊君子，本著報私仇的心思，抓著我腦袋的手使用了暗勁，直抓得我頭疼腦烈。媽蛋，這廝夠狠！我感覺自己的頭皮發麻，身上汗毛根根豎起，說不出來的鑽心的疼。

    「天地齊靈，急急如律令，休！」他食指中指合起，發出一道紫色光芒，朝我投來。瞬間，我被紫色的光芒包圍，身不由己地再度浮到半空中，感覺體內的氣流開始運轉，腦袋裡也有千萬幅畫面閃過。

    那浩瀚無邊的雪地，那一株株掛滿了冰花的松樹，上面有星星點點的腳印，一幅幅的梅花構成圖，拼湊成一幀幀耐人尋味的美人圖。水滴石穿，冰消雪融，天高雲淡，雲霞蔚然一切風景都是那麼美，如詩如畫，美得令人窒息。

    可是這麼完美的畫面並沒有維持多久，腦間千迴百轉間，剛剛美輪美奐的畫面消失不見，留給我的，就只剩下寥寥無幾的枯樹，還有一大片乾涸無比，裂了無數條縫的大地，靜謐清新的環境也被一聲比一聲悽慘的聲音代替，「雪！雪！」，單調地重複著這一個字，聲音冗長淒涼，我也無端地被其感染，心裡竟生出無限的悲涼和莫名的傷心。

    這種心情是深入骨髓的傷痛，喃喃不斷，感覺心裡是一抽一抽的怎麼也止不住的疼。這是怎麼了？我怎麼會突然這麼傷心？

    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一流出來就再也收不住。但我深切地明白，這眼淚不是為我而流的，也許，可能，大概，確實是的。那個可憐的公主，這是她的眼淚。我不知道她現在是否還在我這裡，或者已經化作一縷香魂，這無端卻如海的悲涼，心也如被掏空了一般。是承受了怎樣的打擊才會這般死不瞑目！

    但這刻骨銘心的傷心我卻也能理解一點點了，通過我剛剛看到的畫面。家毀人亡大概說的就是這個吧，現在的我尚且無法體會這種國破山河的痛苦，能做的也僅僅是惋惜加嘆息了。

    「靈滅天地，急急如律令，准！」道士還在施法，我身上的光芒逐漸消失，那在體內一直不停地運轉的氣流總算是衝上了我的腦袋，打斷了我收不住的無盡傷心，沖亂了我的思維，最後，「行則滅，停則果」六個大字浮現在我的腦海里。

    「急急如律令，收！」語落，我便順著道士的手指向方向再度向鼎砸去。只不過停在香火的前面剎住了車，然後呈360度旋轉個不停，等我眼冒金星，腦袋也暈暈的時候，他總算是停了下來，然後一個甩袖，狠狠地似報復一般的，一下子就把我拋到了師父的懷裡，砸得我更加暈了。

    還沒有弄清楚情況的我尚在暈眩之中，如果不是習得師父身上獨特的味道，早就掙扎逃跑了。

    「禮成！」旁邊的侍者吆喝著。那道士隨之跪拜在老皇帝面前，把剛剛求來的運勢之符進獻給他。

    「行則滅，停則果。道長，不知這所言是何意思？」拿著黃符，皇帝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