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之翼 142 交易與訪客

    寬闊的浴室中，白河整個身子仰在水池中央，腦海里默默回顧起了從緹露腦子裡掏出來的情報。

    摧毀精神防線的意義不完全在於逼供或者營造畏懼感，對於白河這種巫師來說，精神防線的摧毀能夠讓他的某些法術更容易得手，比如記憶閱讀。

    緹露·科布登瑟瑟發抖地所在浴室一角，如同被強姦了十八九遍一般，用一種極度崩壞恐懼的目光盯著遠處僅露出一撮白頭髮的白河。

    白龍並不在意她，而是專心地思考著一個在她看來比較關鍵的消息。

    古代巫術。

    科布登家族的秘密基地中，藏匿著古代種族的巫術。

    白龍暗暗琢磨，按照緹露提供的信息，這個古代的上限能夠上提到接近一萬五千年前，這個時間點上，已經沒有任何詳細真實的歷史資料能夠佐證歷史真相，即使是熱衷於記錄歷史且生命漫長的精靈，也是在一萬年前才從其他物質界穿越而來的物種。

    對於遠古巫術，白河有著很強烈的好奇。

    對於奧術研究者而言，所謂的『秘籍』其實是存在著的。

    別的不用說，對於一個低階巫師而言，其他巫師的法術書就不嚳於一本秘籍，提供法術的基咒，咒文壓縮方式，甚至簡化啟動咒語，只要能力允許，這一切都能夠幫助一個巫師快速掌握新法術。

    對於白河這個等級的傢伙來說，一個八、九環的法術記載更是如此。

    這個層級的法術，哪怕僅僅是一個法術捲軸都能賣出天文數字般的價錢，排除法術本身的價值，特製的墨水和捲軸紙張都昂貴非常。

    雖說大多數世界都是與時俱進的，未必先代的東西一定就好，但考慮到高階法術資料的稀缺，以及那個年代相對原始的魔法環境催生出的獨特力量，這些遠古巫術的價值顯而易見。

    白河不禁有些心癢難搔。

    「嗯……」

    他站起來看著緹露，兩眼微微一眯。

    緹露卻仿佛受驚的兔子一般跳了起來，她大喊著不斷蹬腿，隨著白河的靠近緊緊縮到角落裡：「不要過來！不要！求你！」

    「這麼緊張做什麼？緹露小姐，我正在考慮你的『交易』。」白河笑了起來。

    這個笑容在緹露的眼睛裡卻異常地恐怖：「不，你是魔鬼，我們沒什麼可交易的！」

    白河表情嚴肅起來：「話不要說得太滿，科布登女士，你不想拿回你的權位了？還是你想要在這座礦場裡為我一輩子效忠呢？」

    緹露·科布登打了個寒噤，她看著白河，原本恐懼、兇惡、歇斯底里的視線變得警惕：「你，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的不多。」白河笑了笑：「如你所見，我是個巫師，只對你家的遠古魔法感興趣。」

    他看著緹露明顯鬆一口氣的神情，又道：「當然，還有一個條件。」

    緹露·科布登精神緊張起來。

    「……這座寒鐵礦場，我需要大量的礦工，銷路，嗯，以及足夠的隱蔽。」白河問：「不要告訴我你的家族做不到。」

    「就這麼簡單？」緹露·科布登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我雖然邪惡，但還不算太貪婪，這是我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白河嘿嘿笑著，一道傳送光芒消失在了原地。

    緹露面色陰晴不定，她敢肯定，這個神秘的死靈法師想要從她身上索取的絕不僅僅是那麼廉價的報酬在大冰川修建一座秘密的寒鐵礦場當然不是問題，家族秘藏里那幾本幾千年來也沒幾個人讀懂過的法術書在她眼裡也不是什麼必不可少的珍寶，這個可怕的死靈巫師顯然另有所圖。

    即使他的要求真的只有這麼多，緹露也很容易意識到，這種關係一旦建立，日後的交易內容，也一定不會如此的單純。

    雖然如此，她卻沒有反對的意思，平靜下來的頭腦讓緹露·科布登很容易意識到她現在一無所有，只要能夠活著重新奪回家族，無論失去什麼都不算是太虧的生意，何況對方要價不高。

    「與其仁慈待人，不如令人畏懼，使人畏易，使人愛難，嘖~果然是真理啊真理。」回到了臨冬城礦場上方的主起居室，白河觀察著大浴室里緹露的反應，不由得微微點頭：「要價這麼低，她很難因為利益驅動頂著心中的恐懼做出背叛我的事情，接下來就要向她展示一部分力量，進一步提升這種畏懼感，再隨便給點好處，嗯，一個抖m就這樣培訓成功了。」

    白河總結著『抖m訓練大法』的實踐經驗，沾沾自喜，自吹自擂，得意非常。

    指揮大軍攻城略地，占據大冰川和冰川以南的廣闊荒原，另一面在南方的人類之中配置傀儡勢力和代理人，增強與外界聯繫，一手軍事征伐，一手對外貿易，左手棒子右手銀子，大冰川攻略大有可為，嗯，大有可為。

    白龍閉著眼睛做著春秋大夢，西芙卻有些奇怪：

    「與其仁慈待人，不如令人畏懼，龍先生，這是誰的理論？聽起來好……殘忍呢。」

    「馬基雅維里，你肯定不認識他。」白河道：「他寫過一本小冊子，尤其適合中二病患者完成政治的快速入門。」

    「什麼是中二病啊龍先生？」西芙歪著腦袋，眼睛裡全是問號。

    「看到我沒有？」白河舉起翅膀，擺了個poss道：「本龍就是典型的中二病患者，你懂了沒有啊？」

    「呃？」西芙似懂非懂，呆萌地眨著眼睛。

    「壞龍主人！」塞娜突然打開大門走了進來：「壞龍主人，辛帕希婭小姐過來了。」

    「辛帕希婭！？」白河睜開眼睛，臉上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展開翅膀飛出了寬大的門戶。

    自從和達小水晶龍重新建立起了聯絡，辛帕希婭的串門就成了白龍巢穴的日常，對於白河這條怪異且與自己頗有淵源的白龍，辛帕希婭顯然充滿了好奇，對於白龍的力量她並不是知道的十分清楚，只是知道這條白龍有著極為強勁的魔法力量，很顯然，當年離開冰川去追尋魔法力量的白河已經有了巨大的成就，連自己的媽媽都能夠輕易地擊敗，已經說明這條白龍的力量遠遠超越一般的成年龍類了。

    白龍最近悶聲不響的大動作更是讓辛帕希婭驚奇，由於大冰川本身的閉塞環境以及霜巨人鬆散且自閉的社會組織，加上白河活幹得利索，這個消息甚至還沒有傳到最近的霜巨人部落那裡，不過卻瞞不過一直來回竄門的辛帕希婭。

    這讓她暗暗震驚，這條白龍的力量強大到這個地步，難道已經開始屈從於心中的惡龍本能，開始掠奪擴張了嗎？

    這並沒讓她感到不舒服，龍類的本能就是占據更多的財產和更大的地盤，白河的行動在她看來沒有問題即使是所謂『善良』的金屬龍類，在擁有了足夠強大的力量之後，也會積極地擴展自己的勢力；作為一條白龍，白河的行為再正常也不過了。

    辛帕希婭只是十分好奇，這個白龍的力量究竟強大到什麼程度，能夠一夜之間就把一個霜巨人部落夷為平地？

    在她所屬的水晶龍祖系裡面，能做到這點的也只不過幾條古龍而已。

    難道他的力量能與古龍相比了？

    她胡思亂想著，白河已經飛了出來，這裡是靠近『臨冬城』的一座山峰，辛帕希婭看著白河相比她而言十分巨大的身軀飛了過來，一時有些緊張，因為白龍的臉色並不好看。

    「奧蘇爾，你的心情好像看起來不太好。」

    辛帕希婭看著他落了下來，雖然不太害怕，但還是謹慎地問了一句。

    「當然不好，辛帕希婭老師。」白河語氣怪異地盯著只有他四分之一大小的小水晶龍：「能不能解釋一下，你外公給二哈的啟智術到底是加了什麼佐料的，為什麼他會變成這個模樣？」

    「哎？二哈怎麼了嗎？」辛帕希婭怪異地眨了眨眼睛：「他很聰明啊。」

    「沒說他聰不聰明。」白河一提起這個事情，就有種氣不打一處來的感覺。

    二哈初到手，白河只是覺得這傻孩子耿直了一些，但是智力也還算可以，可見那條老水晶龍的確有兩把刷子，不過很快白河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二哈住在實驗區里，經常能夠看到實驗品在各種花樣百出的實驗之下悲慘哀嚎的場景，這讓他不斷地對白河發出抗議，認為這種事情『太殘忍』。

    白河聽到這種反饋的時候，差點因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白龍這種生物什麼時候會指責別人『殘忍』了？

    難道在水晶龍窩裡長大讓這孩子得了神經病？

    這種怪異的感覺在二哈目睹霜巨人部落被屠殺殆盡的場面時達到了最高峰，二哈顫抖著對白河進行指責，可見他心中巨大的恐懼，儘管如此，他還是給予白河『邪惡的，殘暴的、窮凶極惡的暴君、殺戮狂和掠奪者』這個充滿了批判性的評價

    這義正詞嚴的指責讓白河的大腦宕機了許久，他觀察了二哈一段時間，讓研究所炮製出了幾份陣營傾向試卷，這些命題技巧爆表、無論白河怎麼隱藏偽裝都能精準地測出他『混亂邪惡』的試題，輪到二哈的時候，就全變成了閃瞎白河狗眼的金光閃閃的『守序善良』。

    胃疼的白河思忖良久，只能把原因推到那個啟智術上面。

    「哦，是這樣啊。」辛帕希婭知道了白河的意思，恍然道：「我外祖父，嗯，他認為白龍的思維模式太粗野，太不文明，所以構造啟智儀式的時候採用了銀龍的思維模版，嗯，他覺得這讓能讓二哈看上去不那麼野蠻。」

    「把銀龍的思維模式灌到白龍腦袋裡，你的外公是神經病嗎？」一股風中凌亂的感覺讓白河的龍臉臉皮一抽一抽，忍不住吐槽了起來：「至少也是個奇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