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師兄已經跌落高台之下,但他運用御土之法形成的一道屏障卻依然留在台上並沒有渙散。
怎麼會這樣?
一部分觀戰者在為穆塵勝利歡呼的同時也發出了疑問,而另一部分看出其中玄機的人們則嘖嘖讚嘆著。
當穆塵收撤了法力,屏障隨即消失之後,他們才全然明白,那並不是受劉師兄法術控制的御土術,而是受穆塵控制的。
穆塵在運用御水術虛晃一招之後,便立刻施展起御土術應敵。
因為那時恰逢劉師兄剛剛施展出御土術,高台上塵囂瀰漫,加上穆塵施展御土術時並沒有運用太強的法力,所以才暫時瞞過了劉師兄的眼睛。
法力剛一施展出來,利用塵囂迷霧作掩護當然可以瞞過別人的眼睛,但想要在御動控制法力的過程中繼續瞞過別人卻很難,何況劉師兄並非一位等閒之輩。
但穆塵還是做到了,他運用的依舊是動靜之法。
所謂動,當然是指迅疾如電,恃機而發;所謂靜,在穆塵看來卻並非靜止不動,而是隱遁若無。
穆塵將自己施展出來的御土術,融入到劉師兄所施展的御土術中,並順應著劉師兄的控制狀態而變化,所以才瞞過了劉師兄。這也是因為劉師兄緊張異常,才使得穆塵有了可乘之機,若是遇到心境平和的對手,以穆塵現在的法術純熟度而言,定然會被發現。
一旦被發現,必將慘敗,根本不會有恃機而發,攻擊對方的機會。
穆塵用此法對敵,也是冒了極大的風險,但他還是成功了。就在劉師兄忽然頓悟,發出驚呼的瞬間,穆塵加強法力,突然出擊,這才將劉師兄擊落高台。
穆塵獲勝了。在這一刻,一直內斂在他心中的緊張和焦慮也頃刻釋放出來,所以他看起來不再是一種鬆弛淡然之態,周身上下更是冷汗遍布。
歡呼聲四外響起,穆塵卻高興不起來,他心中只有餘悸。
主事高聲宣布,穆塵為本次親傳弟子爭奪的獲勝者,並於今日此時正式成為玄清觀觀主雲陽真人的第七位親傳弟子。
餘悸未減,激動又生,穆塵面向雲陽子端坐的方位跪倒在高台之上,叩頭三次,良久沒有站起身來。
在真武大殿閣樓之上列席觀禮的太乙萬柔和薛敏首先向雲陽真人祝賀,尤其在薛敏的臉上,仿佛盛開了一朵璀璨的鮮花。
同樣列席觀禮的三位雲水禪苑門人,卻各有喜憂。
杜惠雪微微含笑,顯得很欣慰,杜弘賢卻陰沉著臉,惠婷的神色則非常怪異,包含著羞愧、憤怒甚至是怨恨,但絕沒有絲毫的喜悅存在。
可畢竟是雲陽真人又收了一位親傳弟子,可謂喜事,他們無論有著怎樣的情緒,都還是要表示祝賀的。
不論是否真誠,賀詞總是大同小異,雲陽子聽了也都會喜笑顏開。
杜弘賢此刻越是看到別人臉上的笑顏,心裡便越不是滋味。
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昨日聽聞太乙門下有人說,在法生丹元貫通境界之下,沒有人是穆塵的敵手,今日看來此言不虛,雲陽真人這第七位親傳弟子看來是一位奇才了。」
雲陽子閱人無數,又聽他的語氣,看他的神色,知道他言外有意,本想安撫於他,避免節外生枝。不想一旁的薛敏卻插話道:「這話是我說的,你現在總該相信了吧?」
杜弘賢冷笑道:「我自然相信,也因此希望請這位奇才能夠指教一二!」
薛敏上前一步,瞪著杜弘賢道:「你太不要臉了吧!你都已經達到兩儀敕分貫通境界了,比穆塵整整高了一個層次,難道你想恃強凌弱嗎?」
杜弘賢咬著牙,強忍著怒氣道:「我當然不會與他計較,但是不巧得很,我的妹妹正好與穆塵有著相同的修為境界,所以她正需要穆塵指點一番!」
杜惠雪聞言驚訝道:「哥哥,你……」
杜弘賢根本不容杜惠雪說話,便又大聲言道:「雲陽真人,我雲水禪院與玄清觀向來交好,如今誠請你的弟子指點一二,相信真人不會拒絕吧?」
他當眾請戰,名為指點,卻意在挑釁,雲陽真人雖然感到為難卻也沒有理由拒絕,也決不能拒絕。否則傳揚出去,修行界各派還會以為玄清觀怯戰。這無疑會對一向以玄門正宗自居的玄清一派造成不好的影響。
雲陽真人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貧道只好讓劣徒與令妹切磋一番了,但指點卻談不上,只當是兩派交流吧!」
杜弘賢道:「好!」轉而望向杜惠雪,又說:「妹妹,你可不要丟盡了我雲水禪苑的顏面呀!」
杜惠雪一臉的不情願,可事已至此已沒有別的選擇,她恨恨地瞪了杜弘賢一眼,轉身下了樓閣走向高台。
穆塵無意與杜惠雪一爭高下,但情勢所逼,他只能應戰。
高台上,兩人相對而立,台下呼聲大作,雲陽子和他身後的六名親傳弟子以及太乙薛敏、萬柔,還有杜弘賢和惠婷,都凝神關注著兩個人。
這不是門派內部的切磋,而是兩個派別間的爭鋒,雖然表面上友善謙讓,實際上卻誰都不想失敗,因為這關係著兩派的名望。
穆塵剛剛成為親傳弟子,還沒有正式行禮便接受到這樣一個重任,壓力自然很大。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敗給杜惠雪,即使他並不願與眼前這位嫻淑秀雅的美麗姑娘動手。
「杜姑娘,請!」
穆塵拱手以禮,催動了法力,卻並沒有施展出法術。
杜惠雪臉上流露著隱隱難色,顯然她也不願和穆塵動手,但情勢如此別無選擇。她輕聲說道:「穆大哥,前日相救之恩還未曾報答卻又要擂台相爭,實在慚愧,希望穆大哥不要怪罪。」
她的臉上的確有著濃濃的愧疚之色。
穆塵不希望她因此愧疚,所以展顏道:「我們只是切磋而已,你不用多想,我更不會責怪什麼。」
杜惠雪微微點頭,泛起一絲笑意,道:「還望穆大哥手下留情!」
她話音一落,也催動了法力。
穆塵見狀,率先施展法術,御火出擊。
一條火舌,如箭一般夾帶著勁風射向了杜惠雪。
這當然不會對杜惠雪造成任何威脅,因為穆塵僅僅用了一成多的法力。
杜惠雪雙袖翻飛,凌空躍起,施展出御水術,引兩條水柱迎向了穆塵的火舌,她也只是用了一成多的法力。
瞬息之間水火相激,白霧升騰。
穆塵和杜惠雪各自御動著水火,分立白霧兩側。他們通過水火作為媒介,做著法力的較量。穆塵漸漸占據下風,畢竟水是可以克火的。
可穆塵並沒有因此收撤施加在御火術上的法力,反而在漸漸增強著法力。
雖然水可以克火,但火強則水沸,所以杜惠雪也必須不斷地加強法力,以保持自己原本的優勢。
在這樣的時刻,如果杜惠雪突然運展出十成的法力,定然能將穆塵的御火術一舉破滅,並且有可能因此擊敗穆塵,但杜惠雪沒有這樣做。穆塵是她的恩人,她不願與穆塵動手,甚至也沒有想過要戰勝穆塵,她只希望兩個人保持勢均力敵之態,應付完這場切磋。
杜弘賢看在眼裡卻萬分焦急,他深知現在是杜惠雪戰勝穆塵的絕佳時機,可是自己的妹妹偏偏不把握這樣的機會。
玄清弟子們也在為穆塵著急著,因為現在他們兩人都還沒有施展出太強的法力,穆塵完全有機會避開御水術,施展其他法術與之相鬥,而若等到兩個人不斷加強法力到一定程度之後,穆塵便沒有了這種機會,只能一直被克制到底,造成必敗的局面。
玄清弟子們一路觀看著穆塵和其他師兄弟的比斗至今,覺得以穆塵的實力,應該明白這一點,可是穆塵為什麼還會如此堅持下去?難道他又有什麼新的花樣,或者根本就是在有意承讓這位雲水禪苑的姑娘?
穆塵的確是在有意承讓,同時穆塵感受的到,杜惠雪也同樣在讓著他。
穆塵心想,在兩個人都無意求勝的情況下,如此僵持下去,定會引來非議,不如將比斗進行的眼花繚亂一些,運用法術的變化程度斗出一些精彩,也許還能引來一些歡呼。
他想到便做,催法御火,頓令一條火舌分化作千百刀刃,攻向杜惠雪。
杜惠雪為之一怔,因為她若是依舊憑藉著兩條水柱,決計不能抵禦穆塵的千百把火焰刀刃,所以也趕緊催法御水,使之形成無數多水花招架。
這一變化,果然引來許多觀戰者呼喝連連。
高台之上,半天之中,紅焰與碧水,變化萬千,爭鋒相對,時而相纏角逐,時而相互壓制,激起無盡的白霧升騰,瀰漫了整個場地,宛如仙境。
這樣的比斗確實精彩,但卻過於花哨了,更像是表演。
杜弘賢終於看不下去了,他長身而起,怒視著高台之上妹妹,厲聲呼喝:「你這是在做什麼?身為一個女子在大庭廣眾之下搔首弄姿,難道是要丟盡我們雲水禪苑和你父親的臉面嗎?還不全力制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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