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偵探 第兩百零七章 死灰復燃

    姑丈告訴波比和梁襲老彼得已經完了，他的親信和家人幾乎全部被抓。如梁襲所說，狗咬狗，在明白大勢已去，一個咬一個爭做污點證人的情況下，老彼得徹底退出江湖。警方曾委婉表示可以放老彼得一馬，條件是交出八名槍手，但老彼得重複那句話，他沒有也不知道八名槍手。

    由於警方雷厲風行，新麵粉主要代理商老彼得被摧毀，倫敦的麵粉價格一夜之間暴漲了三倍。部分原因是倫敦其他地盤的代理商惡意囤貨，哄抬物價。現在大家都盯著老彼得留下的空缺，最要緊是聯繫上老彼得的貨源。

    但倫敦警察已經認準麵粉，在老彼得處拿不到八名槍手，開始全城掃蕩，這幾天下來，倫黑們是人人自危。自從迷5改革後，倫敦從來沒有搞過這麼大規模的清掃。本土老彼得陷落後，警方盯上的下一個目標是義大利裔為主的輪渡東南部代理商。

    昨天下午伯明罕開始響應清掃，警方追擊的目標仍舊是八名槍手。這一切都反證了一個問題，警方沒有抓到八位槍手的尾巴。各類警種動用臥底，線人，始終沒有任何線索。如同八名槍手完全不存在一般。

    姑丈告訴梁襲，假如始終無法獲得線索，警方的大規模行動還將持續一周左右。

    這讓梁襲看不懂，看不懂八名槍手的利益何在。如果說是粉梟之間陷害，爭奪市場。從目前情況來看，倫敦和第二大城市伯明罕的粉梟全部都得卷進去。有人說，這些粉梟完蛋了，不是更好嗎？問題在於粉梟完蛋了，但是吃粉的人數並沒有改變。粉梟在一定程度上維持了城市粉民的秩序。

    粉民在市面上買不到麵粉，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搞麵粉，也會使用對身體非常有害的化學替代品，甚至可能襲擊醫藥行業，搶奪用於治病的麵粉。反粉的核心不在於剿滅麵粉，在於減少粉民，切斷普通人獲得麵粉的渠道。據不知道靠譜不靠譜的統計，有相當一部分的粉民是被誘騙接觸麵粉，誘騙他們的人九成是熟人，其中不乏好友。

    就今天已經發生兩起粉民搶劫藥店事件，甚至在警衛拿槍對準其中一名嫌犯時，他拼死先給自己來一針，然後跪地投降。看了視頻讓人好笑又可悲。除此之外，還有粉民攻擊了自己熟悉的賣貨小弟，要求他把貨交出來。也有不少粉民離開倫敦，離開英國，只為了能買到麵粉。

    警方這種行動是好是壞？一直以來就是司法界爭論的焦點。激進派支持全面清掃，包括粉民在內，粉販全部送監獄，粉民全部送戒粉所。溫和派顧慮和理由則非常多。

    歐洲一些國家和美國部分城市實行麻大合法制，積極方面來說，斷絕了麻大犯罪，不給犯罪份子盈利空間，如同移動支付消滅了街頭小偷一樣。但負面的影響也很多，很多人不上班開始種植麻大，原本不容易接觸麻大的人群變得容易接觸麻大。

    ……

    獲得這些信息之後，梁襲的cpu停轉，他也猜不透八名槍手的來歷。從利益來說，沒有人能從中得利。最詭異的是槍手來無影去無蹤。他們擁有準確的情報，直襲交易地點，不管死活，打完彈匣就抽身離開，如同從來沒有出現一樣。

    此時，保鏢長接到了安保公司電話，安保公司提醒保鏢長，近期倫敦治安會進一步惡化，儘可能少出門。安保公司說的很詳細，之前雖然有粉梟，粉梟講一些規則，為了保護自己，他們會控制手下做事。現在沒有人約束底層馬仔，加上到處找貨的粉民，他們什麼事都可能幹得出來。特別注意，不要去治安較差的地區，注意街頭危險。

    晚上七點左右，波比一位朋友遇襲。他的朋友在遊艇上開派對，結果被兩名持槍男子搶劫。據說其中一名男子是遊艇停泊處的管理員堂弟，堂弟聽說這艘遊艇派對上有貨，於是夥同一位老彼得的最底層馬仔襲擊了遊艇。

    現在倫敦的貨價值千金，你讓粉民用親生兒女換麵粉，他們也未必會不同意。倫敦周邊一些手上有貨的人也準備趁機撈一筆，因交易者之間不存在信任，雙方多以武裝交易。以目前情況來看，警方全面掃蕩負面影響大於正面影響。

    夜幕為犯罪提供了原始的保護傘，送梁襲到公寓後，保鏢長交代，這兩天最好不要去偵探社。梁襲這種文人不怕芬妮，老彼得這類大波ss，能威脅他們的反而是無腦的街頭地痞。卡琳也打來電話，勸說梁襲不要去流浪漢扎堆的地方，不要去某某區，某某區。

    一個城市除了富人區之外，哪個地方治安最好呢？那自然是華人區，以華人為主的社區治安之所以好，一個原因是華人犯罪比例很低，一個原因是華人趨利避害，選擇治安好的社區居住。梁襲所在公寓周邊治安不錯，加上專屬電梯和房東設置的安全措施，留在家裡非常安全。

    留在家裡幹什麼？連書本都沒有，又沒有卡琳陪看電視和燒烤，第二天上午梁襲就呆不住。他的宅不是傳統的那種宅。梁襲打開電視，新聞報道倫敦不少人開始散步，主要是針對警方粗暴簡單的執法行為進行抗議，挑事的人是幾名議員。

    雖然也有一些治安案件發生，總體來看，倫敦還是比較安全，秩序井然。這多少出乎梁襲的意料之外，和羅伯特溝通才知道，這一切應該歸功於前線指揮部的代理助理總監格雷。前線指揮部是倫敦主要警務力量，巡警，刑警等直接和市民、嫌疑犯打交道的部門都歸屬前線指揮部。倫敦治安的好壞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前線指揮部助理總監的領導能力。

    羅伯特或許很閒，或許別有目的，不僅答應了給梁襲提供案件信息，還登門拜訪梁襲，送來午餐和一些書面材料。既然卡琳擔心自己出門有危險，那自己就不出門，不出門無聊可以分析案件。分析案件為什麼是梁襲的樂趣之一？

    一位學霸節假日不看電視，不玩手機，做完作業後感覺無聊，於是上網找一份綜合卷子做。很多人也會覺得學霸這種興趣很怪異，同時理解，學霸之所以是學霸，是有其原因的。梁襲之所以是一位優秀的偵探，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

    羅伯特性格溫文爾雅，更像是一位學者，而不是一名反恐警探。衣裝整潔，頭髮和鬍子都打理的非常清楚，有一股電影作品中百年前英倫紳士的味道。

    梁襲看信息和資料時，羅伯特獨自坐在落地窗之前，看著街區，不知道在想什麼，但他能坐一個多小時。

    「休息一會？」羅伯特拿了熱水走到茶几邊坐下。

    梁襲翻看彈頭和彈道數據資料，道：「羅伯特，你有話就說。我只想了解一下案件，你連人帶資料過來，一聲不吭的，不難受嗎？」

    羅伯特笑了笑，解釋道：「刀鋒缺少一名預見性的警探，你向波比的姑丈提供的案件看法非常新穎。」

    梁襲道：「我不當警察。不是我看不起警察，而是當了警察就有各種條條框框。一個不高興，人家投訴你，反過來再被上司罵個狗血噴頭，何必呢？」

    羅伯特沒接這招，道：「你接觸過安全屋案，發現了行動部助理總監馬龍辦公室的一位叫中田的人，中田偷偷將藥毒藏匿在嫌疑犯的身邊。你挖出了莫妮卡，刀鋒找到了三份可疑dna，其中一份已經確定身份，並且在逃亡一段時間後自盡。」

    梁襲道：「最後部分我現在才知道。」

    羅伯特也沒解釋，開了一新話題：「迷5在18年前改制後，喪失了調查權和逮捕權。這個變化導致很多人不滿，當年警察工會有人匿名預警，稱有多名迷5轉崗特工秘密結社。當時總監理解這些人的心情，畢竟從原本的老子天下第一變成失去家園的流浪狗，所以並沒有在意，也沒有深入調查。」

    羅伯特點題：「05年77事件以來，英國一直遭受著恐怖襲擊，重建迷5的呼聲也沒有中斷過。迷5是否重建的一個重要指標是：警察能不能代替迷5完成保護民眾的責任。這一年來事情很多，從瑪麗亞醫院遇襲開始，不少議員開始舊事重提，認為依靠目前的警察機構難以保護英國民眾。」

    羅伯特道：「瑪麗亞醫院遇襲後，在沒有反對聲音的情況下，議會通過了財政反恐撥款的提案。提出議案的人就是三大大人物之一。慢慢的，不僅是我們刀鋒，警察廳高層都感覺到，警察內部存在有一個小團隊。總監向刀鋒下達了秘密調查的命令，議員大人物就是前迷5的一名主管。迷5改制後，他就加入了保守派，此後他的提議和主張離不開兩點。第一點，加強警察管制力度，打擊有組織犯罪，對犯罪採取更嚴厲的懲罰措施，乃至開啟死刑。第二點，重建迷5，理由是美國等很多國家，都有國內專職的反恐反諜情報機構。」

    梁襲問：「羅伯特，還沒說到重點嗎？」

    羅伯特道：「聖旗在倫敦折騰了一年左右，基本上沒占到便宜。」

    梁襲點頭：「基本上。」

    羅伯特道：「這說明以目前倫敦警察的權限，他們有能力維持倫敦的秩序。」

    梁襲有些明白：「倫敦有秩序，就沒有必要重建迷5，沒有必要增強執法機構的權限。」

    羅伯特道：「是這樣的，然後有了八名槍手案。」

    梁襲沒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羅伯特道：「胡明案中，嫌疑犯是兩名特警。內務部和刀鋒一起深入調查發現兩人在退伍之後進入警察學校接受為期半年的培訓，根據最終考核成績成為一名特警。他們在警察學校的主教官叫祖馬，今年五十二歲，前迷5特別探員。祖馬的學員告訴我們，祖馬思想比較激進，祖馬認為英國人在自廢武功。舉例說以前的粉梟東躲西藏，現在的粉梟可以大搖大擺在司法機構閒逛。法律過度保護權人，導致罪犯逍遙法外，受害者無處申冤。祖馬認為依靠英國警察不可能真正保護市民不受恐份的威脅。」

    羅伯特道：「死掉的大人物議員和祖馬時常一起打網球，現在的祖馬已經是我們重點關注目標。」

    梁襲道：「告訴我這些的原因是？」

    羅伯特道：「第一個原因，你對波比姑丈提供的看法中，包含有對八名槍手身份的疑問。我們沒有證據，但我們同意你的看法。直接明說：我們認為八名槍手有可能是警察。」

    羅伯特道：「第二個原因，我們盤點一下這夥人的情況。胡明和他們一夥，胡明追擊湯姆，湯姆攻擊菲奧娜，吸引警方追擊昆塔。能不能將所有事情聯繫在一起呢？」

    梁襲深思許久，道：「昆塔回國後，有人接觸了昆塔，因為昆塔是迷5當時的精銳，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但昆塔似乎不買賬，所以他們決定滅掉昆塔，因此湯姆才會攻擊菲奧娜，引導警方追擊昆塔。因為幾個意外，導致昆塔成為了英雄。昆塔一直拒絕和我單獨見面，並非因為約翰的死，而是因為怕連累我。他知道有人盯著他。」

    羅伯特補充：「昆塔成為英雄，又閉上了嘴，考慮到風險和具體情況，他們沒有追殺昆塔。他們不想暴露這個團隊的存在。」實則至今沒有證據表明存在有這樣一個團隊。

    梁襲道：「昆塔的兩名兄弟很可能在加工南美來的麵粉，導致倫敦麵粉價格一落千丈。他們不是為了盈利，他們是要搞事情？八名槍手是導火索，讓政客們坐立不安，在強大的壓力下，警察開始全面清掃倫敦粉梟。按照我昨天的預計，倫敦會陷入一定的混亂之中。」

    羅伯特道：「代助理總監格雷街頭巡警出身，在刑偵部門一線工作十五年，能力超群。他已經預見了警察全面清掃會引發的各種問題。他提前抽調社區警察組建一個臨時巡邏部門，以衝鋒車為一個單位，布置在可能發生事情的區域，儘可能在第一時間撲滅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