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偵探 第一百三十二章 網紅節（七）

    火烈鳥畫面只有一個陰暗的背景，勉強可以分辨出他套了一件白布或者被單。沒有身體任何部分露在外面。

    火烈鳥宣言：「你們最喜歡就是直播玩遊戲，你們最喜歡的遊戲是殺光別人，相信今天的遊戲會讓你們非常過癮。」

    警方直播計算機負責玩家是海倫，梁襲拿了紅茶與波比坐在海倫的附近。肯特請梁襲回布萊頓的原因是海倫推薦請梁襲幫助闖關。梁襲對這類遊戲興趣不足，他的好奇點在於火烈鳥的身份。

    約翰遜有錢人脈廣，歐洲不乏亡命徒。約翰遜僱人運輸網紅，安裝彈炸，安裝攝像頭，布置一切都說得過去。但是火烈鳥如果也僱人，約翰遜綁架八名網紅還有什麼意義呢？不如直接雇凶突突突了他們。火烈鳥應該是約翰遜信任的人，按照約翰遜的指令控制遊戲。可是約翰遜人在童話酒店，身邊有警探，電話早被監控，他怎麼將自己的指令傳達給火烈鳥呢？

    火烈鳥的畫面出現九面顯示器，分別是警察和八名人質的監視器視頻，人質左右肩膀和後背都貼了一個數字，代表他們的編號。

    火烈鳥變聲音傳來：「現在遊戲開始。第一關遊戲：三分鐘投票。已知警方已經得知兩位網紅被羈押的地點，現在進行投票。投票規則，得票最高的前兩名網紅如果屬於警方已經發現的網紅，他們將即刻死亡。如果得票最高的兩名網紅非已經被發現的網紅，將沒有人傷亡渡過第一關，成功為警方爭取到15分鐘的時間。開通一號聲音，一號，你有15秒向其他人質拉票的時間。」

    一號驚恐的聲音：「請大家不要投我，我附近有警察，我一旦得票最高，一定會死的。」

    火烈鳥：「開通二號麥。」

    二號：「不要投我，我身邊有警察。」

    火烈鳥：「開通三號麥。」

    三號有時間醞釀台詞，語速很快道：「各位，請聽我說，我向我的母親發誓，我身邊有警察，他們已經找到了我。請不要投我，我有兩個孩子，求求你們，我不能死。」

    於是出現了一個很奇怪的情況，八名網紅全部說自己身邊有警察，各種詛咒發誓，希望其他人質不要投票給自己。

    火烈鳥道：「接下去開始問答。5秒時間說出你要投的號碼，否則將把票歸屬於你自己。一號。」

    一號急道：「9號。」

    火烈鳥：「對不起，沒有9號。」

    一號：「不是……」

    火烈鳥遺憾道：「時間到，1號一票。二號請回答。」

    二號：「一號。」

    火烈鳥：「三號請回答。」

    三號：「一號。」

    波比好奇問：「他們為什麼都投給一號？」

    梁襲在一邊道：「這是最聰明的投票。1號自己給自己上了一票情況下，代表他有死亡的危險。其他人給1號上票，一個原因是為了保護自己，一個原因是減少人質的風險。1號死亡機率只有25%，沒必要增加一個人去承擔風險。人質存活越久，他們生存希望就越大。」

    說完，到了七號發言時間，七號道：「四號。」

    火烈鳥哦了一聲：「有趣的選擇，八號請選擇。」

    八號憤怒道：「七號。」

    火烈鳥鼓掌：「揭曉謎底的時候到了，我們倒數3個數，3、2、1……」

    火烈鳥數完後，四號屏幕一片雪花。火烈鳥遺憾道：「四號已經永遠的離開了我們。休息十五分鐘，我們將開始第二輪遊戲。」

    梁襲再解惑：「從他們語氣聽出，七號投四號應該是私人恩怨。八號則是憤怒七號的行為，把七號拉到行刑台上。七號的不理智行為將成為人質們的公敵，下次如果還有投票，出局的人肯定是七號。」沒辦法，你不能讓所有人都那麼聰明，你不能要求所有人每時每刻都那麼聰明。

    一邊的警察掛斷電話：「4號彈炸引爆，沒有警員傷亡，確認4號死亡。」除了4號之外，還有一位被警方確定位置的人是3號，因為沒有人投他的票，所以他倖免於難。

    梁襲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第二輪遊戲是網友投票。第一輪是將刀交給人質，第二輪就是將刀交給網友。因為約翰遜妻子自盡的一個原因是網暴。七號將因為自己的行為買單。」

    海倫和梁襲的工作是儘可能不讓人質死亡，儘可能的通關，儘可能的爭取時間。如果將投票權交給網友，那將必死一人，因為肯定有網友投票。

    梁襲戴著口罩，對攝像頭揮手，火烈鳥打開9號聲音，問：「有事？」

    梁襲道：「你這麼玩遊戲，讓我們警察很沒有參與感。」

    火烈鳥問：「有什麼提議？」

    梁襲道：「我們來對賭，我贏了你釋放一名人質，我輸了你殺一名人質。」

    火烈鳥：「你們警察只是配角，一邊呆著去。」說完切斷聲音。

    警員匯報：「又找到兩名人質，1號和2號。」

    五分鐘後警員匯報：「再找到兩名人質，3號和5號。」

    除4號死亡之外，警方已經找到了1、2、3、5、8五名人質。只剩餘6和7沒有找到。另外一邊技術人員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壞消息是火烈鳥使用的服務器被藏的很深。短時間內技術人員無法定位服務器位置。好消息是通過畫面和聲音，確認7號距離火車站不遠，目前正在測算太陽陰影，以獲得比較準確的位置。

    梁襲自言自問：「6號呢？」6號的背景與其他網紅不一樣，其他網紅的直播畫面多少可以看見戶外。6號完全在室內，並且沒有任何噪音。室內很簡單，一張破舊的沙發，兩面白色的牆，一台半新不舊的冰箱，地面是有點凹凸的混泥土。沒有特點，也沒有指向性。

    同時6號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樣，6號穿了黑色衛衣，戴著兜帽、口罩和一副金絲邊眼鏡。以排除法來說，6號應該是克羅埃西亞的大逃殺王者安德森，但由於其穿著寬大並且嚴實，又不露臉，警察一直沒有確認他的身份。他也是唯一一位警察無法確認身份的人。

    ……

    目前案件已經由倫敦警察廳前線警務部最高負責人唐納助理總監負責，唐納立刻面臨一個很棘手的問題。很快就能找到7號，現在是讓第二輪遊戲開始，還是放棄6號解救其他人質？還是繼續遊戲，一直到找到6號為止？因為直播殺人特別吸引眼球，已經引起了各國官方的關注。不少民間人氏對直播殺人表示反感。

    面對軌道博弈的難題，唐納現在的壓力特別大。他希望能悄悄的忽視自己面臨的博弈，但是火烈鳥並沒有打算放過他。

    火烈鳥：「歡迎回到第二輪遊戲，我現在通報下具體情況。警方已經順利掌握了1、2、3、4、5、7、8七位人質的下落。扣除已經死亡的4號，警方有能力一同切斷信號，拆除六名人質身上的彈炸。代價是6號人質的生命。可是如果繼續玩遊戲呢，其他本可以獲救的人質有可能死亡。」

    梁襲的感覺很不好，如同他看約翰遜玩網紅節一樣，所有的事態都按照約翰遜的節奏在進行著。約翰遜和火烈鳥如同先知一般，對發生的事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火烈鳥道：「既然英國警察這麼無能，那就由智障的網友來決定。大家可以在直播網站的投票區投票，獲得最高票數的人質將會死亡。投票時間五分鐘，計時開始。我這裡提醒一下，如果大家把6號投出去的話，本次人質危機就此結束。同時也不要忘記，害死4號的是7號。到底是為4號復仇投出7號，還是幫助警察投出6號，解除人質危機呢？掌握權就在你們這群親愛的腦殘的網民手上，請投票。」

    波比在梁襲耳邊問：「誰會出局？」

    梁襲道：「7號。從火烈鳥的用詞態度上，他最討厭的並非網紅，也不是警察，而是網民。似乎是遭受過網暴的一種偏激心態。」

    波比道：「每天都有人遭受網暴。很多噴子他們不是沒腦子，只是不想動腦，也無所謂真相。對不少人來說，能爽就行。比如有一個視頻說：一位北愛爾蘭人亂丟垃圾被英格蘭人制止，北愛爾蘭人動用暴力被英格蘭人發揍一頓。北愛爾蘭的網友會為北愛爾蘭人亂丟垃圾找藉口，稱英格蘭垃圾桶設置不合理。會重點攻擊英格蘭人自以為是，存在語言挑釁等等。」

    波比道：「反過來說，英格蘭人亂丟垃圾被北愛爾蘭人暴揍、北愛爾蘭網友集體叫好同時，會將英格蘭人噴成篩子。網暴包含了立場，階級等各方面因素。」波比對網絡生態頗有研究。

    梁襲進入偵探模式，已知約翰遜組織網紅節，已知火烈鳥綁架了參加網紅節的八名網紅和約翰遜的大舅子傑西。第一個問題，約翰遜和火烈鳥有關係嗎？有，肯定有。出現了一個矛盾，約翰遜舉辦的網紅節被火烈鳥殺人直播搶光了風頭。昨天關注度最高的網紅節，今天卻門庭冷清。問題在：為什麼約翰遜要砸自己的招牌？

    第二個矛盾，約翰遜可以僱人在傑西配合下綁架八名網紅，並且進行布置。但是火烈鳥是約翰遜僱傭的人嗎？不像。也就是說，網紅殺手應該有三個人，傑西，約翰遜和火烈鳥。約翰遜肯定要參與主導火烈鳥的遊戲，同時他也要保護自己。

    最大的問題就是6號人質，無法確認他的身份，他被關押的地點和其他人質不同。

    綜合所有線索，6號應該是網紅節和火烈鳥的主題。問題又回來了，網紅節有什麼意義嗎？約翰遜完全可以讓所有網紅一起出發，中途綁架八名網紅，而後說明因為有網紅失蹤，網紅節延期舉辦。是嘲諷警察嗎？是為了能侮辱網紅嗎？或者只是要證明自己不是火烈鳥？

    目前看火烈鳥正在攻擊三個陣營，被綁架的網紅人質、警察和廣大網民。以約翰遜妻子死亡的過程來說，三個陣營都有責任。最冤枉是網紅人質，他們淪為人質的原因，是他們和約翰遜妻子有染，爆料約翰遜妻子入軌的網紅同為大逃殺王者。

    因此梁襲認為人質是最不重要的一個陣營。約翰遜既然能僱人綁架，為什麼不能僱人殺害妻子入軌對象和爆料者呢？這個問題有挺多答案，或許是約翰遜暫時不想對他們動手。或許約翰遜認為他們是妻子之死的次要責任者。

    網民人數眾多，他們不在乎被人利用，就算被利用，也不覺得丟人。即使約翰遜借他們的投票殺死一名人質，網民們也不會有任何愧疚感。畢竟網民屬於正義陣營。

    所以答案只有一個，火烈鳥的目標是警察。6號博弈就是火烈鳥送給警察的難題。火烈鳥沒有刻意隱藏七名人質的位置，唯獨刻意隱藏了6號人質。這和著名的鐵軌博弈同一類型，甚至可以說更糟糕。在鐵軌博弈中，你不更改軌道，死五個人，但這五人不是你殺的。更改軌道，你救了五個人，同時殺死了一個人。

    火烈鳥的博弈是不動鐵軌，剩餘7個人質都得死。動鐵軌只死6號，救出六人。警察有可能在此期間修建出一條新鐵軌，找到了6號人質，那麼就能皆大歡喜，存在僥倖的可能。但賭僥倖必須以其他人質生命為籌碼。

    梁襲還在思考中，火烈鳥發聲：「投票時間到，讓我們一起來看看票數。排名第三位的是1號，恭喜你逃脫一劫。排名第二位的是6號，同樣恭喜你。排名第一位的是7號，他以超過了第二名一倍的票數獲得了去地獄的單程票。」

    火烈鳥道：「接下來，我們給7號一分鐘的時間交代遺言。對了，警察就在7號身邊，他們有能力救出7號，但他們只能看著7號變成粉末。哈哈哈哈！」

    7號在宣布票數後非常激動，一直在嚷嚷，火烈鳥開通他聲音後，大家都聽見了無比惡毒的詛咒：「詛咒所有投我票的人被神所拋棄，你們和你們的父母子女將和我一起下地獄。每天晚上你們進入睡夢，會看見我從土裡爬出來掐住你的脖子，讓你窒息，讓你永遠記得我這張被粉碎的臉。」

    一分鐘時間，7號情緒非常激動，扯著嗓子在喊，對所有投他票的網民發出歇斯底里的控訴，如同地獄般的冷風，聽的梁襲都心生寒意。然後大家看見他炸開了。這次的攝像頭特別牛，只晃動了幾下，鏡頭前少了7號，多了一具血肉模糊，丟失了很多零件的屍體。

    無數觀看直播的觀眾正面的面對視頻衝擊，有驚呼，有嘔吐，有愧疚，有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