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救她?」
羅維此時仍未從賈晶晶的死之中緩過神來。
儘管他們是敵人,賈晶晶的危險程度叫人脊背發寒。
但看到那樣的美人在那樣優雅的舞蹈中死去,就好像看到一朵冰晶雕成的花從手指尖脫落,粉碎一樣,叫人心神遭受極大的衝擊。
「我救不了她。」尹秀回了一句。
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許是在談話的時候,抑或者是在舞台劇落幕時,賈晶晶吞下了藏在牙齒之間的毒藥,無聲無息。
以至於尹秀也是看到她拿出代表著自己命魂的長命燈時,才反應過來。
不過那時候為時已晚。
尹秀在手帕上擦了擦手,留下一抹猩紅後,走到桃樂絲身邊,「剩下的事情,交給你了可以嗎?」
「當然應該是由我來的。」
桃樂絲漲紅了眼睛,不知道應該要生氣還是向誰追究責任,她只是梗咽道:「為什麼到頭來,會是這種結果?」
尹秀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是拍拍桃樂絲的肩膀,「很多事情,並不能如我們願意的那樣進行下去的。」
桃樂絲只是低著頭,沒有回應。
勞拉芳娜也不由有些擔憂,輕聲問桃樂絲道:「需要我留幾個手下來幫你嗎?」
桃樂絲終於搖頭,「不用了,審判庭的人會來接手的。」
勞拉芳娜真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尹秀卻在背後輕輕拉了拉她的手。
「該走了,我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可是」勞拉芳娜仍有些猶豫。
尹秀卻不管她在猶豫什麼,一把摟住她就不管不顧往外面走去。
到了馬車上,尹秀才將手放開,留下臉色通紅的勞拉芳娜在一邊發悶氣。
「你幫不上忙的。」
尹秀拿出酒壺抿了一口,「她都已經死了,我們能做什麼,桃樂絲才是這時候能幫到她的人,我們不行。」
「那我們應該做什麼?」勞拉芳娜嘟囔道。
「你以為我們沒事情做了?」
尹秀看了她一眼,「我們接下來要作的事情可比別人多得多。」
「比如呢?」勞拉芳娜問他。
「比如,我們現在應該先去把哈珀萊特找出來,那個王八蛋我們現在需要他。」
「好,」勞拉芳娜終於整理好情緒,揭開車簾的一角沖外面喊了一聲,「把那個叫做萊特的飛行員給我刮出來,不管他藏在敦靈的哪個角落,就是下水道里,也給我把他和蟑螂一起揪出來!」
話音剛落,黑衣人們便四散出去,有如獵犬鑽入密林。
等到了晚上的時候,黑衣人們的消息已經傳回來了――哈珀萊特正在敦靈的一間酒館裡。
尹秀他們到達酒館,一進門便看到萊特懷裡正抱著一個豐滿的女人,跟她有說有笑,醉眼迷離。
勞拉芳娜用眼神詢問尹秀,是否要先觀察一下再過去。
然而尹秀可沒有等待的閒暇,他乾脆地走過去,一把便將萊特的頭按在桌子上,在女人的尖叫聲中,尹秀另一手拿起冰水倒在萊特的臉上。
直到萊特被嗆的直咳嗽,又冷又難受,尹秀才終於放開他。
「撲你個街啊,天天就只會酗酒,怪不得你這麼不靈光,還被飛行局給開除了。」
萊特莫名其妙被按在桌上,又被潑了一臉水,憤怒到了極點,隨手抄起一個酒瓶就要砸向尹秀。
剛一抬手,他又被尹秀按在桌上。
「原來是大哥你啊」
這時候萊特才認清了來人的身份,哪裡還敢宣洩滿腔的怒火,只是陪笑道:「大哥你來之前說一聲啊,我請你喝酒。」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這個,尹秀的火氣又壓抑不住了。
「還喝?叫你去那不勒斯送信,三天的路程,你喝了四晚上的酒,差點把我們都害死了!」
聽到這話,萊特才知道自己差點闖了大禍,哪裡還敢嬉皮笑臉,只是頭皮發麻,等著挨尹秀一頓胖揍。
兩人在酒館引起的騷擾,也將看場子的打手都吸引了過來,一個個摩拳擦掌,正準備教訓一下不懂規矩的三人。
「老兄,你們有什麼恩怨的話,應該到外邊解決,你們在這裡打打鬧鬧的話,影響我們做生意,打壞東西不說,要是嚇到客人就不好了,不是嗎?」
打手頭子臉上笑著,語氣里卻全是威脅。
然而羅維只是淡淡瞥他一眼,將藏在風衣內袋上的警徽拉出來展示了一下。
打手愣了一下,隨即往後退了一步,「辦案嗎?」
「不干你的事。」
羅維冷淡,勞拉芳娜倒是顯得有些熱情,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鈔,遞給打手。
「很抱歉,今晚打攪到大家,我們只是朋友之間鬧著玩而已,我請大家喝一輪酒,可不可以當做沒事發生?」
這樣的美女提出這樣一個叫人滿意的方案,哪還有人會反對,所有人當即都歡呼起來,收起看熱鬧的閒心,再次沉浸於酒精之中。
而尹秀和萊特,也確實已「其樂融融」地在酒桌上坐了下來。
「說起來,」尹秀摟著他的肩膀,「有件事,還得老兄你幫忙。」
「你是大哥,」萊特誠惶誠恐,「什麼事你只管吩咐一聲,我就是兩肋插刀,肝腦塗地也必定為你效勞啊。」
「倒也不用這樣的極端,但你能這樣說,我很滿意。」
尹秀原本想給他倒杯酒,叫他定定神。
但想起萊特之前的表現,他還是只給對方倒了一杯冰水。
「那艘帶我到敦靈的飛艇,還在吧?」
「當然在的,我把它停在了敦靈的一家工廠裡頭,那裡的設計師天天圍著它轉個不停,問我到底是從哪裡搞來這樣一頭怪物的。
它外頭安著幾個大型螺旋槳,轉動起來的時候會噴火,發出巨大的轟鳴聲,簡直叫人被吵到捂住耳朵啊。」
一提起它,萊特的雙眼就閃閃發亮。
「我實在沒想到,李子雄在港島設計又製造出了這樣一個怪物,他應該把這玩意拿去參展。
那些評審和科學家,見到了一定稱他做機械狂人啊!」
「我知道,我知道。」
尹秀示意他先別那樣激動,「我是想說,我們還能用那傢伙飛到別的地方去嗎?」
「去哪兒?」
「去高潭。」尹秀答道。
「高潭?」
萊特終於愣了一下,「你說的不會是北美洲的高潭,那個新世界的金融中心吧?」
「就是那裡。」
尹秀點頭,「接下來,我想去高潭,那個北美著名的暗都,能去嗎?」
不料萊特卻是連連擺手,「大哥,這不是飛艇能到達的距離,我們可是要跨越重重汪洋大海的,這中間的距離,能跨越它的只有輪船。」
說著他好像怕尹秀不理解,兩隻手誇張地張開。
「就像這樣,敦靈在這頭,高潭在那頭,不管是從這邊去,還是往那邊走,兩邊都離著極遠極遠的距離,隔著整個大西洋啊!
哥倫布,麥哲倫您知道嗎?當年他們到達美洲的時候,船隊可是早就死了一半的人了。」
「我們跟那個時代的航海家已經不同了。」
尹秀微笑,「我們不是有雄哥設計的超級鋼鐵巨獸嗎?只要那傢伙能夠飛起來,一切問題都會被解決的。」
「然而,哥倫布和麥哲倫的故事是寫在課本上的。」
萊特仍不死心,「而且,我不是在說喪氣話,但是麥哲倫確實沒活著回到歐洲,這都是確實寫在書上的。」
「那你看過《八十天環遊地球》嗎?」
尹秀也引經據典,「人家並沒有我們這樣強大的交通工具和身手,但是照樣在八十天內跑遍了全世界,不是嗎?」
「可我們並不是在跟人家打賭。」萊特苦惱道。
「我們確實不是要跟人打賭,而是打架啊。」
尹秀拍拍他的肩膀,「這可比打賭兇險的多。萊特,別說那麼多了,我只問你,那飛艇能起飛嗎?」
「唔」
儘管想推脫,但萊特又突然想起,在這裡尹秀認識的飛行員只有他而已。
而即便自己想跑路,以眼前二人的手腕,他又絕不可能跑得掉。
於是他放棄了所有的糾結,頹喪道:「可以是可以,但是這需要很多錢。」
「很多錢?」
見尹秀終於有了疑問,萊特心裡的希望又重新被點燃起來。
「沒錯,很多很多錢,燃料,備件,各種需要重新裝上的零件,來回的燃料,這都需要錢。」
「要多少?」
羅維已經拿出紙筆,準備開始算賬了。
「唔,怎麼也得十九萬吧,畢竟那傢伙開動一次,噴出的黑煙便可以叫敦靈的白天變成夜晚。」
【這下你們總得換個方式了吧。】
「如果是搭輪船的話,一人只需要兩百塊就可以了,包吃住。」
看見羅維將紙筆收回口袋,萊特的笑容不著痕跡地掛在嘴邊。
然而勞拉芳娜很快叫這笑容消失。
「才十九萬而已,我還以為是九十萬呢。」
她不屑一顧,隨手寫了一張支票遞給萊特。
「這裡是二十萬,不夠也不需要向我要,你去敦靈的銀行報我的名字,那裡的經理隨時能夠拿出一百萬給你。」
萊特呆住,怎麼也沒想到二十萬對於勞拉芳娜來說,只是一個輕飄飄的數字而已。
以至於更是完全忽略了她後面提到的一百萬額度。
要知道他今晚在這裡喝了三杯酒,又約好了那個女人踢下半場的友誼賽,加上各種花銷一共也才花了五塊錢而已。
手拿著一輩子都未拿過的巨款,萊特心潮澎湃。
勞拉芳娜當然也感知到了這一點,拿起尹秀的威士忌酒抿了一口。
「你收了我的錢,就得辦事,把人好好送過去,不然的話,我今夜能在敦靈的酒館裡找到你,下次也能在別的地方和你會面,你明白嗎?」
「我當然知道,我當然知道。」
萊特腦門滴下汗水,儘管不知道勞拉芳娜的真實身份,但也被她的氣勢所壓倒。
他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尹秀已帶著勞拉芳娜和羅維起身了。
「大哥,不再喝點什麼?」
「不用了,」尹秀瞥他一眼,「整天喝酒,對腦子不好啊!」
「你記得快點把飛艇整備好,別太久,我們很趕時間,還有」
說到這尹秀又看了一眼正站在不遠處的那個豐滿女人,叮囑萊特道:「記得用套子啊!」
「我都用兩個的,大哥你放心。」
走回馬車上的時候,勞拉芳娜再沒了先前的冰冷氣息,她埋怨道:「為什麼要去那麼遠的地方?你明明知道我不能跟著一塊去的。
雖然沒限制我的行動,但我只能在歐洲的地界上行走,你們跑到美洲去,不就是把我丟在這裡了嗎?」
「那你又為什麼替我們付錢?」
尹秀微笑道:「你要是不願意我們去,大可以不付這筆錢的。」
「因為你是打算去的。」
勞拉芳娜氣鼓鼓,又瞪了尹秀一眼,「那原本就是你的計劃不是嗎?你肯定要去的,不管用什麼方法。
既然有快的多的辦法,我幹嘛不花這錢送你們過去?我又不缺錢的。」
「是是是。」
尹秀連連點頭,「在敦靈,誰能跟尼古拉斯家族的,勞拉芳娜索菲亞馮尼古拉斯比有錢啊?」
聽到尹秀念自己的全名,勞拉芳娜臉上一紅,仍舊氣鼓鼓道:「你以為稱讚一位本來就很有錢的淑女【富有】,便可以叫她重新高興起來,撫慰她受傷的心靈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
尹秀咧嘴,「我只是說,我很感謝你,因為有你,才解決了這個難題,不然我只怕我們要想別的辦法了。」
「哼,誰叫你只會打架,都不投資的?」
雖然嘴上依舊是不饒人,然而勞拉芳娜臉上已有了笑容。
「你去了高潭以後,還會回來嗎?」
「看情況吧。」
尹秀撓撓臉,「因為我也不知道接下來還要面對些什麼,而且即便在高潭將事情解決完了以後,我還得回九州一趟。」
「那我們豈不是」
勞拉芳娜又感到有些生氣,然而頓了頓,她又想起自己是吸血鬼。
吸血鬼有漫長的壽命,十年幾十年,甚至百年,於她而言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
她並不需要為分離而感到悲傷,就在敦靈等著就是了,也許尹秀哪天就回來了呢?
想到這裡,她越發覺得,那個波斯花瓶,她得好好保留著。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s 3.593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