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溪聞言,忙站起身,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掏出一錠文銀扔給老闆,自己飛快地跑了出來。
老闆在後面喊道:「客官,找你錢」。
前鋒緊隨而去,此刻十分惋惜地回頭衝著酒店大門口的老闆,扯著嗓子喊道:「錢記我帳上,別忘了我長相,下次我再來」。
龍溪走了幾十米遠,忽然回頭道:「通知護龍統領,說我正在趕往東府」。
東府是四大家族中規模最大的一家,產業和人力一直雄居在中原前三的位置。
搞定了他們,龍溪覺得其它兩家也不會有什麼難度了。
東府的地理位置卻很偏僻,幾乎挪到了見龍城的邊緣,所以路程什麼的也比較遙遠。
如果在以前東府或許還會因為西府的存在而有所顧忌,但現在自從歐陽乾死後,西府再也無力和其它三大家抗衡,歐陽坤整日醉生夢死,連最基本的決策也做不出來。
可以說現在的西府已經死了半個,就算沒倒,也不再對其他人構成任何威脅。
東府現在的囂張程度已經超出見龍城能容忍的最大底線,連龍溪都沒有想到他們的動作會如此迅速。
一種勢力的生長,源於對其它勢力的打壓。
龍溪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發現,在西府破敗之時他本該想到東府會乘機占取更多的資源。
平衡一旦打破就很難將其恢復。
這個世界上以期達到壟斷地位的野心家比比皆是,那是欲望膨脹起來無法挽回的鬼樣。
除之不盡,生生不息。
前鋒停下腳步,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因為他知道現在已經到了非常緊急的時刻,他風也似的消失在街道盡頭。
這個時候要的就是效率。
哪怕能快上零點一秒也是很有意義的事情。
龍溪拐上第五條街道。
因為這是一條惟一有賣專門的馬匹和行具的街道。
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惟獨這條街一應俱全。
這是一條又寬又長的人行道,此刻也變得冷冷清清,是不是連馬匹也漲價了?
「太過份了?」龍溪憤恨地咬了咬牙。
剛選了一匹快馬,準備掏銀子的時候,忽然響起一陣破空之聲。
「龍溪少爺」,原來是前鋒,他落下來的時候,臉上的顏色已經很不對味,就好像將醋和醬油一起澆在臉上。
「你怎麼回來了?」,龍溪剛要躍上馬,前鋒忽然嘶聲道:「少爺不好了,龍淵重地遭遇猛攻」。
龍溪臉色大變,「什麼!」,他牽著馬,急轉著調回身子。
就在這時,忽然不知從哪跑出來一個小孩子灰頭土臉地撞到他身上。
身後一陣叫罵聲,「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小男孩從地上爬起來,龍溪無意間看到他臉上一道道血印,像被皮鞭抽過一樣。
「怎麼了」,龍溪忽然拉住他。
「放開我,壞蛋」,小男孩從龍溪手中掙扎著跑出去,沒走兩步便被身後的幾個大漢追上,然後被狠狠地按在地上,幾隻臭烘烘的大腳迅速踩在他原本就血痕累累的臉上。
小男孩張開口便咬在一個大漢的鞋頭上,大漢一陣吃痛,一腳將他踹出好幾米遠。
小男孩滿身都是泥土,仍不顧一切地爬起來,但幾個大漢早已將他的脖子掐住。
龍溪望著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忽然從大漢手中將他奪了過去,護在身旁,「你們幾個大人怎麼可以欺負一個孩子」。
小男孩見暫時脫離了危險,又向前方跑去,沒跑兩步便倒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
龍溪知道他力竭倒下,彎著身子蹲在他面前道:「到底什麼事?這麼拼,還要不要命了」。
小男孩在地上反覆掙扎了一會兒,費盡全力怎麼也站不起來,他的眼淚忽然流了出來,大顆大顆的淚珠連同臉上的泥漿一起沖刷了下來。
幾個大漢被龍溪喝住,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忽然有個光著上半身的大漢抬手一指,怒喝道:「你是什麼人?多管閒事」
龍溪抬頭冷冷地望了他們一眼,「多管閒事?你們還要不要臉,是不是見龍城的百姓,幾個人追打一個孩子」。
大漢們胸口不住起伏,看起來也很勞累,氣勢上卻半點不讓,「你知道他是什麼人,你就護著他,整條街的人都沒管就你多事,這熊孩是個小偷,連續偷了我八回了」。
龍溪望了望小男孩,見他的眼神里除了淚光之外,還有一抹顯而易見的羞愧,龍溪定定看了他幾秒,嘆了口氣道:「他們說你是小偷」。
小男孩沒有回答,但眼淚流得更多了,他徹底哭了出來,「我也不想做小偷,但是我媽媽快餓死了,我要去救我媽媽」。
幾個大漢面色兇悍,粗聲大氣地喝道:「怎麼樣?他自己都承認了,你看看他懷裡是不是還藏了幾個饅頭」。
「你偷的是饅頭?」,龍溪重新打量了小男孩一眼,伸手向他胸口摸去,一陣超出體溫的滾燙,只見小男孩的胸口已經被幾個饅頭燙得紅通通的。
龍溪一陣心疼,「你不怕燙嗎?」
小男孩一邊流淚,一邊沙啞著哭道:「我要救我媽媽」。
幾個大漢站在一邊冷眼旁觀道:「剛出爐的就來偷,活該燙死你」。
龍溪怒火頓燃,指著他們道:「你們還有沒有同情心,這么小的孩子」。
大漢們不堪示弱道:「我們沒有同情心,你有,你有行了吧,咱們窮人自己都吃不飽哪配有什麼同情心」。
「你們真惡毒,看我不教訓教訓你……」,前鋒實在看不下去,擼著袖子就沖了上去。
龍溪連忙叫住了他,「不要動手,他們只是普通人」。
幾個大漢見龍溪頗有幾分耐看,便也收斂著走了過來,緩緩嘆了口氣道:「不是我們見死不救,也不是我們心腸硬,實在是生活所迫,自從麵粉漲價之後,我們連饅頭也吃不起了,小偷,強盜遍地都是,再這樣下去,我們也只能去搶了」。
龍溪望著他們,又死死望了一眼小男孩手裡緊緊捏著的半個饅頭,眼裡的殺意像滔天巨浪一般,洶湧澎湃,襲卷直上。
幾個大漢嚇了一跳,忙向後退了退。
「都是龍溪那個混蛋造的孽,是他讓咱們吃不飽飯,是他漲得價,是他要重開天下會武」,一群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立刻將街道堵死。
小男孩聽到這話,也咬牙切齒道:「龍溪,我要你死」。
龍溪逼視著看向他,眸子裡像燃著一團白光,淡漠溫柔地對小男孩說道:「如果真是他,就讓他死」。
前鋒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提醒著道:「龍淵一旦失守,後果不堪設想,我們還是先去那裡」。
龍溪慢慢直起身子,慢慢地說道:「現在後果已經不堪設想了,不把這件事擺平,我還當什麼武林盟主」。
說著,他翻身上馬,直奔東面而去。
前鋒一陣焦急道:「那……龍淵怎麼辦?那裡現在可是遭遇二百個狂徒圍攻」
「龍淵?管他的,不是有唐文嗎?」,龍溪不耐煩地隨口道。
前鋒還是很不放心地跟在身後,氣喘吁吁道:「就他一個人沒問題麼?」
龍溪騎在馬上,揮出一鞭,前鋒再也追趕不上,此刻停下來躬著身子,一陣急促的呼吸,龍溪的聲音自遙遠的空氣里傳來,仿佛蕭然而來的雷雨:「相信一切你能相信的人,回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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