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唐第137章自欺欺人

「楊國忠乃是當朝宰相，他能有什麼大難！」楊玉瑤嘆道：「我知道，天下人都罵他，可唾沫總不會淹死人啊！」

「夫人，步某此番進京，經歷千難萬難，所見所聞，不得不與夫人。」步雲飛道：「潼關哥舒翰、王思禮已經決意起兵西進！他們已經設計散掉了灞上的天威軍，長安已然不設防！一旦隴右鐵騎西進，楊國忠必然在劫難逃！」

「哥舒翰敢造反？」

「哥舒翰當然不敢造反，他是要清君側！」

楊玉瑤嚇得一個哆嗦。

所謂清君側，就是清除皇帝身邊的奸佞！

而皇帝身邊的奸佞，除了楊國忠，還能有誰！

哥舒翰與楊國忠一向不合，楊國忠始終防著哥舒翰這一手。如果哥舒翰鋌而走險，楊國忠必然逃不掉，而楊氏五家，包括她自己，都要給楊國忠陪葬！

「你你你，你怎麼知道！」楊玉瑤有些急了。

「王思禮的密謀，步某也有參與！」步雲飛將潼關和灞上的事情了一遍。

楊玉瑤這才知道，步雲飛在灞上，陷入楊國忠、張通幽的重圍，能夠來到這離園，乃是九死一生！

「楊國忠這狗東西！」楊玉瑤咬牙罵道。

「夫人忠義！」步雲飛贊道。他還以為楊玉瑤痛罵楊國忠，是出於正直之心。其實，楊玉瑤是因為楊國忠差殺了她的妙人兒！

楊玉瑤知道步雲飛會錯了意，也不好破，只得頭：「那是當然，本夫人世受皇恩，豈是楊國忠那種卑鄙人！」楊玉瑤著，卻是搖頭長嘆：「可這又能怎樣！在世人眼裡，我就是楊家的人，我又怎麼得清楚！哥舒翰要殺楊國忠，我又能躲到哪裡去！楊國忠作惡多端，連帶楊家都要遭受滅之災！」

步雲飛連哄帶勸，利害相加，幾句話下來，楊玉瑤是真的仇恨起了楊國忠！

「可步某深知，夫人出淤泥而不染，正直忠義，與那楊國忠那等奸佞人，有著本質的區別！」步雲飛正色道。

「步雲飛，也只有你能這麼，可天下人並不相信！」楊玉瑤神情黯然。她清楚，如今天下精兵，都在潼關，若事哥舒翰當真殺進長安，長安是守不住的，她只能是給楊國忠陪葬！

步雲飛道：「步某從灞上死裡逃生，原本可以遠走他鄉，遠離這長安是非之地！可步雲飛感念夫人當初對步某的看顧，不忍見夫人深陷險境！步某深知，夫人一向正直忠義，豈是楊國忠那一類奸佞人，若是世人不明所以，害了夫人的性命，步某於心不安。所以，步某冒死進京，面見夫人，為夫人獻上一策，可保夫人無虞！」

楊玉瑤黯然的雙目中，頓時煥發出了光彩：「步雲飛，你是為了我才來長安的？」

步雲飛哭笑不得，女人當真是情感動物，都到了這步田地，不問步雲飛有何計策，反倒是問步雲飛是不是因為她才來的。

「那是當然！」

「鬼頭，就知道花言巧語騙人家！既然這樣，剛才怎麼不要了人家的身子！」楊玉瑤嘴裡嗔怪，心裡卻是如同喝了蜜一般，甜透了。

「夫人性命憂關，步某豈敢唐突！」步雲飛正色道：「步某為夫人計，夫人若是能做一件大快人心的大好事，便是天下人心目中的女中豪傑，天下人自然知道，夫人與楊國忠並非一路人，就是皇上，也要對夫人另眼相看！」

楊玉瑤搖頭：「步雲飛，我知道你想要我做什麼，你還是想要我在皇上面前，為顏杲卿句話，這件事，我做不了！我根本就見不到皇上！」

「夫人心中時刻惦記顏杲卿的冤屈，真乃俠義剛正！步某敬佩！」步雲飛一路給楊玉瑤戴高帽子，他算是那准了楊玉瑤的脾氣，這個女人喜好虛榮：「不過，即便是夫人能夠見到皇上，步某也不敢強求夫人為顏杲卿話，畢竟，夫人是楊家的人，楊國忠再有不是，也不該夫人出面揭穿他，畢竟你與他是有親情的！這人倫上，不過去！」

「還是你理解我！」楊玉瑤大為感動：「那你要我做什麼？」

「若是別人在皇上面前話，夫人自然就免了這親情上尷尬！反正，常山真相傳到皇帝耳朵里，又不是夫人的，那楊國忠也怪不了夫人。夫人只需為步某牽線搭橋，做個引薦。如此而已。」

其實，不管楊玉瑤是親自向皇上揭穿楊國忠，還是為步雲飛牽線搭橋，性質是完全一樣的，都是賣了自己兄弟楊國忠。稍稍懂得些親情的人，都不會答應。可步雲飛知道，楊家的人，包括這個楊玉瑤，都是勢力之徒，講的利害關係，道義是靠邊站的，利字擺當頭！什麼親情道義，根本就沒放在眼裡！只是，這些人雖然滿腦子利害，卻也礙於眾人之口，表面上還要冠冕堂皇。楊玉瑤就是這樣，她心裡早就想與楊國忠分道揚鑣，卻又不出口。所以，步雲飛換了個花樣，讓她做個牽線人，算是給了楊玉瑤一個台階。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果然，楊玉瑤順著台階就下：「這個計較好！別人要在皇帝面前嚼舌頭，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對！」步雲飛道：「因為這事是夫人牽線搭橋，皇帝知道了常山真相，也會感激夫人仗義！一旦皇上降罪楊國忠，哥舒翰的潼關大軍，自然也就偃旗息鼓，此乃一箭雙鵰之計，既保住了夫人一家的身家性命，長安又免了一場兵災！夫人對大唐有如此大功，皇上必然會對夫人格外恩賞。」

「好好！」楊玉瑤大喜：「步雲飛，你果然是個妙人兒！人長得俊，話的好聽，想出來的計策，也是這般絕妙，只是，你想讓我幫你給誰牽線？」

「常山之事，若要能讓皇帝相信，只有一個人，高力士！」

楊玉瑤一怔，有些遲疑：「高力士倒是能在皇上面前上話，只是，步雲飛，你是知道的，高力士與我楊家，有些芥蒂。」

「夫人差矣！」步雲飛正色道：「夫人並非楊家人，夫人乃是裴家之人！」

楊玉瑤大笑：「步雲飛，你這句話，到本夫人的心坎上了！」

這些日子，楊玉瑤見不到皇上，就預感到楊家前景堪憂，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早就在外散布，虢國夫人一家乃是裴家人，刻意與楊家拉開距離。只是，她這樣做，乃是自欺欺人，世人根本就不信她那一套。楊氏五家飛揚跋扈，在京城裡欺壓百姓，楊玉瑤也有一份，豈能因為她變成了裴家人，天下百姓就原諒她。

所以，楊玉瑤對於裴家人這個法，連自己都覺得難以服眾。

如今，她從步雲飛嘴裡聽到這個法，心中大為滿意，愈發堅定了要與楊國忠決裂。

「請夫人恩准，步某與高力士在夫人的府上會面！」步雲飛道。

「好！」楊玉瑤道：「不過，本夫人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