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純,你現在還是不彈鋼琴嗎?」趙天宇望著周曼純的眼睛,猛然轉身。
周曼純抬起頭,視線眺望遙遠的天空,她咬著嘴唇,咬了很長的時間,才鬆開來說道:「恩,不彈。」
除了那一天在酒吧里彈過鋼琴,周曼純已經整整四年沒有碰鋼琴了。
「過去的……就像你說的,該放下了,為什麼那件事你就是不肯放過自己呢?你那麼喜歡鋼琴,卻偏偏選擇當醫生,做醫生很辛苦的,為什麼不選擇自己開一家琴行?這不是你曾經的夢想嗎?培養一批和你一樣熱愛音樂的孩子。」趙天宇雙眸微動,心裡始終帶著一分心疼,那件事,確實是周曼純心中的一道坎。
她練了十多年的鋼琴說放棄就放棄,沒有人比趙天宇更知道周曼純的苦衷了。
「天宇,人都是會變得,我變了,我現在想救活更多的人,而不是簡單地做鋼琴家,我沒有不放過我自己,你放心吧。」周曼純對上趙天宇的眼睛,眼眸中的情緒開始變得深邃,複雜。
沒想到這個世上,還是趙天宇最懂她,趙天宇知道她過去的所有事情,但是他馬上就要走了,估計沒人會知道了吧。
趙天宇伸出插在口袋裡的手,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拉住周曼純的手說道:「小純,不管怎麼樣,我只希望你幸福,你別再為難自己了,那不是你的錯。」
周曼純點點頭,眼眶有些濕潤了,她緩緩說道:「恩,我知道,你也是,未來要好好照顧自己。」
兩人靜靜的看著對方,他們都心知肚明,這次的告別,是永恆!
但是誰也沒有把氣氛弄得很悲傷,要走的人留不住,更何況,趙天宇還答應了周庭豪的條件,他必須離開。
「我們……還能是朋友嗎?」趙天宇語氣輕顫,眼神有些閃躲不定,不敢去直視周曼純的眼睛。
朋友?這兩個字里包含了太多的感情,太多的無奈,分手後的戀人還是不做朋友比較好。
「我們做一個約定吧,如果,以後我們能再另一個地方遇見,我們就再做朋友。」周曼純知道這個幾率非常小,這也就代表了她不怎麼願意和趙天宇做朋友。
做朋友,又有什麼意義呢?人總要往前看,她不能去束縛趙天宇,讓他永遠的活在內疚和痛苦之中。
「好。」趙天宇點點頭,很是欣慰的笑了,他臉上單純的笑意像個剛得到自己心愛的玩具一般的孩子。
「有沒有想過去哪裡?」周曼純問道。
「沒有,可能會出國吧,走到哪裡就在哪裡停下。」
對於趙天宇來說,他的未來是一片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裡,出國是肯定的,或許,在國外他還能找份適合自己的工作,幾年後捲土重來。
「天宇,珍重。」周曼純的眼眶裡含著淚水,怎麼忽然間那麼不爭氣的想哭呢?
「你也是,好好照顧自己,都怪我,讓你最近憔悴了好多。」趙天宇低著頭,眼神中滿是不舍,如果沒發生那件事,或許現在周曼純正幸福的依偎在他的肩頭,他回想過一百個可能性,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周曼純抬頭望了眼天空,一陣微風拂來,吹散了她即將要掉下的眼淚。
這種似曾相似的感覺讓趙天宇看了後特別難過,周曼純總是這樣,她很會忍,什麼事都放在心裡默默承受,過去,他或多或少還能替她分擔一些,今後,再也不能了。
要是情人節那天他沒有出軌,今天,他們也不會在這裡傷感離別。
周曼純仰著頭微笑,過去,趙天宇曾是她最信任的人,除了父母以外,她最依賴的人就是他,以後,她又能依賴誰呢?
靳北森嗎?
她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靳北森的身影,今天來見趙天宇的事她沒和靳北森說,因為她不想讓他誤會,靳北森占有欲那麼強,知道了肯定要不高興。
只是一個告別,一個對過去的告別,周曼純感覺心情坦蕩,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小純,我十一點鐘就要登機了,謝謝你能陪我來一中,我的心愿已了,祝你快樂,有需要儘管打電話給我,雖然我也幫不上你什麼,但是說出來,總會好受些。」趙天宇面朝周曼純,忽然露出溫暖的一笑。
周曼純感覺喉嚨有些哽咽,她無法說出很多的話,最後,依稀間說了兩個字:「拜拜。」
趙天宇倒是沒有哭,他釋懷的笑道:「傻丫頭,有什麼好哭的,我的手機號沒有變,出國後,應該會換一個,到時候發你郵箱,不管你需不需要我,我都會等著你打給我。」
周曼純點點頭,目光變得深沉起來。
面對離別,周曼純很不適應。
這一日,天很藍,風很暖,陽光很熾熱,周曼純就在烈日下目送著趙天宇離開,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陽光下,也祝福他的未來能前程似錦。
趙天宇是笑著離開的,周曼純卻蹲在原地留下了眼淚,交往三年,他第一次讓她哭的那麼傷心,第一次亦是最後一次。
有些人,告別後就再也不會遇見。
但是,我們永遠沒有必要去懷念過去,因為,總有一個人會代替他,把一切的幸福都還給你。
趙天宇走後,周曼純又一個人把一中繞了一圈,走到她最喜歡的薰衣草花田裡,剛才,她和趙天宇沒選擇來這裡,因為這裡有太多美好的回憶。
周曼純不喜歡夏天,但是這一日的太陽卻讓她格外熱愛,她站在烈日下,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薰衣草花田的中央,她仿佛看到了一位故人的影子。
一個十八歲的少女,站在薰衣草花田中拉著小提琴,微風拂起,吹亂了她如瀑布般烏黑亮麗的秀髮。
周曼純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她知道這是自己出現的幻覺,去世的人怎麼可能再活過來呢?
她的耳邊迴蕩起故人的聲音。
「小純,等會兒我們去吃什麼?」
「小純,我告訴你哦,我交男朋友了。」
「小純,別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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