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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好色,山上的冰雪漸漸開始融化。這可能是入冬前的最後一場雪了吧,小到足以讓人忽略它的存在。
「盼青姐,你看四位哥哥。這雪不等落在地上就化了,怎麼落他們身上反倒堆積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在山上堆了四個雪人呢。」姬雪桃拉著唐盼青的手說道。
唐盼青若有所思的說道:「這難道就是自然的力量嗎?」
又過了足有兩個時辰,雪停了,山上的植物依然掛白,地上卻是濕乎乎的完全沒有雪的蹤跡。
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贏不疫陡然睜眼吼道:「飛白,立劍!」
不遠處的姜飛白聽到後迅速響應,一柄木劍從天而降立在贏不疫身前,暴躁的封禁之力朝他席捲而來。幾乎一瞬間贏不疫面色鐵青,體內經脈開始翻湧,向內看去原本被自然之力沖脹的經絡在剎那間收縮,就像用繩子勒住了氣管讓人動彈不得。
「啊!!!!!!」體內的劇痛讓穩如鐵的贏不疫也開始咆哮,聲音從粗曠急速變得銳利,樹上的雪都被震落了下來。
他的體表變得滾燙,身上原來的積雪極速消融甚至有些汽化,鮮紅的血從七竅中滲出,若如在煉獄中掙扎的小鬼,叫聲悽慘神情狠戾。
「飛白收劍,都給我進去吧!!」
姜飛白急速泄力,包裹在周圍的封禁之力偃旗息鼓。本被壓縮成線的自然之力在贏不疫經絡中猛然膨脹,幾乎要把他沖碎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在山頂上的二人聽到九龍泉的悽慘叫聲也是卯足了勁朝這邊奔來。
眼看得贏不疫被這兇悍的力量頂得七葷八素,就在眾人不知所措之際,贏不疫的表象居然漸漸平穩。急促的呼吸被勻稱的起伏所替代,狠戾的神色漸漸隱去開始變得溫和,若不是臉上的血跡未乾絕難相信這是在歷經生死之人。
其餘的人不敢說話,就連呼吸也小心翼翼,怕打擾到他。
整整一個晚上,幾個人輪流為他守夜,唐盼青更是閉一會眼就遠遠看他一會。
初陽灑落,第一縷晨輝灑在他身上,贏不疫睜眼了,純淨的眼神猶如旁側的九龍泉一般清澈見底。
「成了?」姜飛白輕聲問道。
贏不疫跳下石頭輕輕點了點頭。
「你,這是入聖了?」姬雨澤幾乎快把自己手吃了。
贏不疫搖了搖頭:「掛色了而已,徹底染色還得有一陣子,不過也快了。」
唐盼青指著他的鼻子說道:「太冒險了!」
贏不疫見她憔悴的神情有些捨不得:「下次注意。」
「你還想有下……」唐盼青話沒說完就被他攬入懷中。
「喂喂喂,這兒還有孩子呢,你倆注意點。」姬雨澤笑罵道。
「就是,這不眼氣人嗎?來分享分享心得。」李浮也看不慣這種旁若無人的恩愛之舉。
贏不疫大約也覺得這樣不太合適輕輕鬆開了唐盼青:「我這次的僥倖成功你們學不來,與我的技法有關係。我的技法關乎前人心愿,實在沒法分享。我只能告訴你們八脈吸收的自然之力沁入丹田,雖然無法直接為丹田所用,但是可以催化丹田生出新的掛色內力,倒行逆施確實是入聖的一把鑰匙。也許不是唯一一把,但是效果顯著。」
自從把贏不鳴送走之後,四個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在倒行逆施上。
或許是他們的努力修煉亦或許是少見的天賦,或多或少都有所成。但是都僅停留在八脈可以吸納自然之力,卻不能將這些磅礴的力量導入丹田。
贏不疫巧用《明王別錄》金化自身經脈,讓自己的經脈更加牢實,配合昆松的封禁勉強成功。此舉成功也算是打破這種僵局。
「你的技法我倒是挺清楚是怎麼回事,我也想到了你是怎麼做到的。如果我用盡全力催動昆松,盡最大程度壓縮這股力量,用在我們身上是不是也可以?慢是慢了些,聊勝於無,說不定在積累的過程中奇經得到了歷練以後不用昆松也能輸送了。」姜飛白分析道。
「你說的肯定是對的,難得你還能動腦子。」贏不疫笑道。
「話是這麼說,我聽出哪裡不對了。我們認識時間差不多為什麼他知道你的技法?」李浮問道。
「什麼叫差不多?差了一年多好不好?那一年我也在山上,他沒人商量只好跟我商量,我自然是知道的。得了別糾結這件事了,接著。」姜飛白說著就把昆松扔給了李浮:「用用試試,看看你能不能用。」
李浮一把將昆松抓在手裡,身上白袍無風自動:「說破大天不就是一把劍嗎?我道域人豈有不會用劍之理?!起!」浩大的封禁之力立時展開席捲諸人,雖然還達不到姜飛白那種規模也實在是夠瞧的。
李浮開心地耍了一會就收了順帶把劍還給了姜飛白,姬雨澤卻湊了上來:「我魔域也使用兵器,你們說我能不能也用出這種感覺來?」
姜飛白和看二傻子一般看向姬雨澤:「吶,給你,你耍耍試試。」
姬雨澤笑嘻嘻接過了昆松,就像表演武術一般耍了半天,怎麼看也就是一把普通的木劍。
「你該不會覺得他們的器道寰宇真的就僅是控制物體飛來飛去吧?」贏不疫都看不下去了。
「難道不是嗎?我看他們就是操控一些兵器遠離本體進行防禦或者進攻啊!」姬雨澤屬實困惑了。
「怎麼跟你解釋呢?雖然本質上它們都是一些器物,但在我們眼裡這些都是活物。只有用器道寰宇才能催發出它們最大的作用。如果我說你們的血戰八方就是再生你怎麼看這句話?」李浮倒是挺耐煩地跟他解釋了起來。
「這肯定不對,不光是生血生肉,還能增進力量提升速度最主要的還能讓我們的戰鬥意志得到高漲。」
「這不就結了,哪個法門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處。為什麼要用你們的興趣愛好挑戰我們的飯碗?」姜飛白反問道。
姬雨澤一撓頭:「好像是這麼個道理。」就把昆松還給了姜飛白。
「對了不疫,你們的不動明王呢?除了讓身體強健甚至金屬化以外還能幹什麼?」李浮轉身問贏不疫。
贏不疫呆在原地想了半天:「沒了。」
「沒了?!」李浮有些不信。
「確實沒了,好在實用。」贏不疫微微一笑。
姬雨澤想起那天自己全力一刀甚至都不讓他動一下不禁打了個冷顫:「確實實用。」
「你們說封域的封盡天下除了能控制動物甚至是大妖還能幹什麼?」姜飛白突然感覺到自己對這種法門知之甚少。
三人紛紛搖了搖頭。
「以後再說吧,我看過的書對封域的解讀也不太多。當然也可能和我的明王一樣,除了控制活物再沒別的什麼了,畢竟控制大妖這四個字聽起來就很實用。」贏不疫說道。
「行吧,不想那麼多了。瞧你這架勢入聖在望了,我們也得快點了。這封域之旅我已經快等不及了!」姜飛白平常松懶的眼神竟然有了些神色。
人皇四百五十年冬初崑嵛山上九龍泉旁
漫天大雪似要冰封整座山巒,九龍泉已經徹底凝成了冰,泉旁三個雪球明明有些突兀竟給人一種理應在此的奇異感覺。三個雪球好似蠶蛹靜待破繭。
泰礴頂上站著一男一女,男著黃裟女著白衫。在這如此冰冷的世界中二人竟穿的如此單薄,看著就給人一種冰涼的感覺。二人看一會三個雪球再彼此相視一會,孤獨的世界中彼此為伴即是歡聚。
「為什麼你身邊這麼暖和?」女的捧起雙手不斷哈氣。
「因為我一直在施放內力,怕你冷。」男的溫柔一笑。
「你都入聖兩個月了,他仨咋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正在對話的正是贏不疫和唐盼青。
「我昨日在他們身邊感受了一下,飛白該就在這一兩日了。李浮和雨澤恐還需要些時日,少則半載多則一年也就差不多了。」贏不疫答道。
「我曾以為你們三個老大僅是我們崑嵛城的天才,現在看來是我眼光淺薄了,不管把你們放在哪裡,十七八歲的聖人都該是耀眼奪目。」唐盼青看著贏不疫的臉,眼神中除了無盡的柔情還帶著些許崇拜。
「其實,你們的信任才是我一直走下去的動力。沒有你們我也走不到今天,我們都相輔相成的,我到現在也忘不了我們之前都那么小甚至還有些前隙你依然無條件相信我,這種感覺不是誰能給的了的。」贏不疫說著就把她攬在懷裡。
「有些事情我最近確實想明白了,我原來堅決不同意你們把我留在這裡。現在看來我真的已經被你們甩開太遠了,去了確實會成為你們的累贅。我真的很認真在修煉了,同齡人中能到我這一步的已經不多了,我實在想不明白你們是怎麼把別人甩開這麼遠的。我真的很想跟你們一道,血刃了那個置我們於人間煉獄的畜生,奈何力有不逮力不從心。」說著唐盼青眼開始有些紅了,恐怕是為自己的不爭氣而懊惱吧。
「放心,所有的仇我定要清算,爹娘的仇本就該是我來報。你我夫妻一場,二人應是一體。」
唐盼青突然變得有些拘謹輕輕點了點贏不疫:「夫君,商量個事情吧?」
「娘子你這是跟我客氣什麼呢?」
「這個……你們此行遠赴敵域,而且還要襲殺蠪侄,如果走運查明真相還可能跟封域的人動手。實在太過兇險!要不要走之前考慮留個孩子什麼的。我不是咒你們哈,我的意思是,你們走了我定要掛念,有個孩子還能讓我所有盼望。」唐盼青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基本就聽不清了。
贏不疫看著唐盼青的臉突然笑出了聲,羞恨的唐盼青用力打了他一下:「你笑是什麼意思嘛。」
贏不疫見她發了火急忙收起笑容嚴肅了一下:「娘子,你且跟我來。這附近有個小山洞,小時候常去。有年月沒去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
又幾日後,雪已停了一日,萬里晴空冷陽高照,正是正午時分。泉旁一個雪球陡然炸裂,一個白衣少年騰空而起,於高空下墜時一柄木劍飛來牢牢將他擎住!凌空踏劍,聖人已至!
「哈哈哈哈哈哈哈!!爽!」半空中傳來了少年爽朗的笑聲:「四方頑石雜草聽我號令!起!」
一時間猶如狂風過境,亂石四起,聚在一處後又陡然落下,在地面形成一個太極的圖案,他就浮在雙魚線的上空。
贏不疫急匆匆敢來,不知是不是太著急了,感覺衣冠都有些不整,這可不是他的一貫作風。
「不就是入聖了嗎?至於嗎?弄得像人皇登基一樣。」贏不疫在地上笑罵道。
「哎呦,這不是大佛嗎?你還好意思說我呢?你當時全身金化,表情空靈坐在一顆樹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佛宗重踏世間呢。」
「得了得了,快下來吧。我這仰著頭說話呢,累不累啊?」
「讓你仰視我一下也是應該的。」話雖如此,姜飛白還是降了下來。不捨得讓昆松先著地,落了一半從劍上跳了下來又收回手中。
姜飛白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盼青呢?雪桃也不在?」
「天太冷了,有日子沒讓雪桃出來了。我剛讓盼青先回寺里了。」
姜飛白仔細看了看贏不疫的衣衫,給他得都不好意思了連忙整理了一下:「您還真是日理萬機啊,忙啊!」姜飛白打趣道:「他倆什麼情況了?」
贏不疫讓他說得臉有點紅:「還得有個一年半載的,你這麼鬧騰他倆都沒反應,還真有兩把刷子。」
「我早就感覺到了,懶得說罷了。」一個雪球中傳出李浮的聲音。
「誰不是呢?一天到晚眼氣人。」姬雨澤也傳出不忿的聲音:「你倆大聖人就陪我們這小角色在雪地里凍一會吧。有什麼事天黑了回去再說吧,真夠煩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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