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章 第1章 九宮混元掌

    出門，泥頭車，平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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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嗖——啪——！

    濟川郡，第0114號基地市，第一中學，道盟官方第3244號高等中學，高三7班。

    寬敞的教室中不置桌椅，三十多名朝氣蓬勃的道盟高三學生，此刻正身著素白顏色的練功服，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教室中央那身穿著深青色練功服的魁梧中年。

    中年人名叫覃林輝，現年四十多歲，是高三7班的班主任，也是武道課的任課老師。

    不同於許多尋常人到中年的發福寬胖，覃林輝本就體型高大，哪怕穿著十分寬鬆的練功服，也能夠突顯出自身虎背熊腰的壯碩身材。

    此刻，覃林輝在全班學生炯炯目光的注視下，閒庭信步也似的在教室中輕邁步伐，那種遊刃有餘的輕鬆愜意映襯在他壯碩的身形上，仿佛是酒足飯飽之後的熊羆正在慵懶的散步一樣。

    乍看去時讓人覺得忍俊不禁，甚至是憨態可掬，可是當熊羆的身形映入心神中去的時候，卻又在同一時間讓人悚然驚醒，竟真有些直面猛獸的恐懼。

    而也正當這樣的驚懼在人心神之中升起的剎那，覃林輝慵懶而鬆散的踏步落下在實處，由步伐帶動身形，以腰肢為軸，用脊背為柱，覃林輝在一瞬間像是調動起了全身的力量迸發。

    這遒勁的力量傳遞到肩膀，傳遞到手肘，傳遞到手腕，最後化作平直的一掌推出。

    迅猛如電，又重逾千鈞！

    嗖——啪——！

    如此一掌，生生將覃林輝本就兇猛若熊羆的氣勢陡然間激增至了巔峰！

    這是那壯碩的身形所能夠調動的極致力量匯聚在一掌之中的表現，那銳利若呼哨的嗡鳴掌風聲音，便誠是明證！

    而這樣如驚雷的一掌打出之後，覃林輝身上那本來陡然爆裂的氣勢又忽然間一收，仿佛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一樣，再度閒庭信步一樣的邁出慵懶鬆散的步伐。

    嗖——啪——！嗖——啪——！

    從第一道若驚雷也似的呼哨掌風伊始，覃林輝的動作便沒有分毫的停頓，一快一慢，一輕一重之間，接連不停的邁出步伐，而隨著每一步落下時的掌風揮出，呼哨聲連綿如雨瀑雷霆。

    仔細觀察，那連綿的掌風聲音中，覃林輝的每一掌揮出時都是擰動身形之後匯聚全數力量的擊打，而他數步接連踏出之間，卻並非是踏在一條直線上，而是伴隨著腳步的或掰或扣，步伐或大或小，在不斷的輾轉騰挪之間，依照著某種複雜的規律，先後落步在九宮格縱橫交錯的九個點位上，在教室中央的小範圍內兜轉。

    進而，伴隨著腳步的變化所帶動的身形角度變化，同樣平直的手掌推出，或是朝向內里，或是朝向外圍，又或是擊打向身側。

    如此一趟掌法，從九宮中央天元處踏出，再到兜轉回原位，便是九步九掌。而每一步的九宮位上，揮掌實則又有內、外、側三般變化，因此足三趟不同細節的掌法打完，方才演練盡這九宮二十七般變化。

    只片刻後，覃林輝落步立身，停在中央天元位，短時間內，接連二十七次拼勁全身力量的揮掌，通身血氣持續不斷的接連爆發，此刻，覃林輝一切展露在外的皮膚都略略泛紅。

    但自始至終，覃林輝的呼吸平穩如常，悠長而不見絲毫紊亂，再開口時，聲調不見抖，音韻高昂而且鏗鏘有力，像是剛剛那兇猛掌法的精神延續，洪鐘大呂般的聲音振聾發聵——

    「當今之世，以超凡道法之途為貴！」

    「而武道，便是超凡之途的起點！你們所打熬與凝鍊的氣血之力，便是承載諸道妙法的堅實根基！」

    「此前八年，依道盟之律章，各層級學校已經將基礎的各個學科知識盡數教授給你們，確保你們哪怕在武道修煉中無法體現出天賦，也能夠順利的選擇屬於自己的道路，走出精彩的人生。」

    「但是，若能有選擇，人生最精彩，莫過於以修行掌握諸道妙法！掌握法財侶地！」

    「這是你們魚躍龍門的關鍵一步！」

    「在這八年中，依道盟之律章，各層級學校所提供的每日三餐，也在最為科學的層面，讓你們在生長發育的過程里，打好了最為堅實的肉身基礎！」

    「再之後是你們高三學年的第一個月，伴隨著你們走過發育暴漲的不穩定期，骨相趨於固定，各個班級的老師開始傳授道盟所授《九宮混元掌》的基礎三趟拳架。」

    「而在這些過程里，已經不斷的有同學離開你們的身邊，那些在食補的過程中確定肉身先天不足無法受補的，那些發育有缺導致肢體不諧，實在無法完成拳架學習的同學們，已經相繼被安置在了普通高中繼續學業。」

    「這樣的情況，在之後仍舊會持續不斷的發生，修行路上每進一步，都是一重關，都是你所看不到的無數人在爭渡！」

    「而如今擺在你們面前的那一重關，便是以《九宮混元掌》煉出氣血之力來！」

    「武道是修行的起點，你們此前所掌握的一切，則是武道的起點！」

    「能完整無誤的打完三趟拳架，你們所掌握的，也只是死架子，想要煉出氣血之力來，便需得打拳入神！便需得形神合一！唯有如此，才能夠讓伱們在那竭盡全力揮出的一掌中，將氣血凝成一股繩，從那一股繩里，『擠』出來一縷氣血之力！」

    「這一步，學校幫不了你們，老師幫不了你們，能不能揮掌入神，全在你們自己！」

    「珍惜在這一過程中每一次練拳揮掌的機會！」

    「開拳——！」

    覃林輝的聲音之中，真的蘊藏著某種振奮人心神的力量。

    又或者，僅僅只是朝著這些尚還青澀懵懂的學生們稍稍描繪出關於未來，關於修行，關於道法的宏偉藍圖一角，便足夠讓他們在短時間內陡然亢奮起來。

    於是，幾乎話音落下的頃刻，原本遠遠地站在教室角落和邊沿的學生們，便在窸窸窣窣聲中，各自低著頭走到教室的不同位置站定，仔細看去時，他們所立身的腳下地面上，都標著九宮位輔助線。

    而也正是伴隨著人群的涌動，教室的角落裡，一位立身在原地不動，身材魁梧到有些「鶴立雞群」的學生，便這樣憑藉著特立獨行凸顯了出來。

    不藉助九宮格輔助線，這意味著在凝聚氣血之前，他便已經將《九宮混元掌》掌握到了十分熟稔的地步；而身材迥異於常人的魁梧，也代表著此前八年的時間裡，他所打下的比許多人都堅實的肉身根基。

    「喝——哈——！」

    只是伴隨著呼和聲響起，伴隨著全班學生在同一時間開拳，教室中央，覃林輝同樣看向角落中那位特立獨行的學生，卻像是在無聲息的遺憾嘆氣。

    岳含章，本是修持武道，本是運用道法的好根苗。

    如今看，卻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