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農傳 第三十四章 劫匪

    張地循著一條小路,不緊不慢地走到了青岳山的門樓前,那裡正有兩名威武的仙師守在門前,對著進進出出的本門弟子進行盤查。

    張地走上前,向著兩名仙師鞠了一躬,道:「仙師大人好,弟子想出門去坊市一行,特來領取通行令符。」說著,將自己的隨身腰牌遞了上去。

    其中一名仙師漫不經心地接過腰牌,神念往裡面一掃,說道:「原來是靈谷堂的外門弟子啊,怎麼只有你一人出行,還沒有穿著本門服飾,難道不知外邊不太平麼?」

    張地恭敬答道:「回仙師大人,弟子此行是為歷練,故此喬裝獨行,還望大人能發放通行令符。」

    這時另一名仙師上下打量了張地一眼,見他打扮得土裡土氣的,看過腰牌信息後,發覺他不過是剛入門半年的外門弟子,懶得操心他的死活,便揮了揮手,輕蔑地道:「只是一名剛入門半年的外門弟子,就妄想下山歷練,還真是不知死活!接著,這是一枚通行令符,將之貼在你的雙腿上,就能通過青岳山外圍的禁制,並能日行百里。

    這令符只有三日時效,若你不能按時回來,就算叛門,宗門執法堂將會緝拿於你,你可要記住了!」說著,把手一抖,一道靈光倏地飛出,一下鑽進了張地的手中。

    這把他嚇了一跳,趕忙舉起手一看,只見手心裡是一張薄薄的紙片,上面寫著一個浮動的「青」字,周圍還打了一個圓圈,正泛起陣陣熒光,在手心裡勃勃顫動,猶如活物一般。

    他忍住驚訝,忙躬身一禮,「多謝仙師大人賜符。」

    那仙師看也不看他,把手一擺,「去吧!」

    於是張地便在周圍人訝異的目光中,將那通行令符往大腿上一貼,就覺兩腿一熱,好似有種無形的法力附著在雙腿上,令周身輕飄飄猶如飛起,用力一蹬,一下飛出去一丈多遠。

    他不禁大喜,當即挑著鋤頭,毫不費力地雙腿邁動,猶如水面滑行一般,在地面上疾奔而行,轉眼間就奔出去了十幾丈遠,很快就消失在了山路拐角處。

    那些訝異的門人大多是新弟子,此時對望一眼,都是搖了搖頭,他們可不敢獨自喬裝出行,因此對張地的這般行徑大感驚訝。而其他的老弟子,則見怪不怪,在宗門待了這麼久,每年都能看到一些自恃甚高的弟子,習慣於獨來獨往,張地雖然打扮怪異,他們也不會放在心上。

    沒有人注意到,此時此刻,有一隻黃色小鳥飛出了宗門,循著張地離去的方向振翅追去。

    過不多時,又有三個人影也出了宗門,向著張地離去的方向緊追而去……

    呼呼呼——

    張地雙腿急速邁動,就覺耳畔風聲直響,眼前樹影急速倒退,跑得是又快又穩,心下大喜。

    低頭望去,就見那枚通行令符發著靈光,為他雙腿籠罩上了一層光芒,驚異暗想:「這就是靈符了?聽說是仙師用法力在符紙上繪製而成的符籙,具有一些法術神通,真神奇啊!」

    他曾聽老驢頭介紹過,每個宗門都會為門下煉體士製作這樣的通行令符,一來方便出行,二來控制進出。

    別派弟子搶去這令符後,根本無法使用,似乎裡面留有使用者本人的訊息,故此就算這通行令符大有用處,卻也只能供本人使用。而且還有時效性,逾期不歸自動失效,因此也就無法交易販賣。

    要不然,他真打算多弄幾張這種符備用,出行和逃跑大有用處的。

    大約奔出了十幾里後,張地就跑出了青岳山的禁制,他只覺眼前迷霧一閃,呼的一下周遭景致大變,前一刻還是鬱鬱蔥蔥,氣候宜人,下一刻就是白雪皚皚,北風呼嘯。

    原來此時已是隆冬,青岳山內由於有宗門禁制,雖有春夏秋冬,但大體氣候還是宜人的,適合靈谷生長;而出了宗門禁制,就是世間凡人的氣候了。

    目睹這樣的景致,他嘖嘖稱奇之餘,不禁心下感嘆:「唉,我上山時還是仲夏,誰知出山時已是白雪蒼茫,這可真應了那一句:『山中方一日,世上已一年啊!』」

    心緒翻湧之下,真想趕緊回村去看看爹娘和二伯,但此行只有三日時限,要去坊市搞定來年靈谷種植一事,哪有閒情回家探親,只好強自忍住了。

    於是找准方向,朝著青岳山南面的鐘南谷疾奔而去,那鍾南谷約有百里的路程,乃是周圍幾大宗門交匯之地,是仙師和煉體士們買賣修仙和煉體物品的坊市,據說那裡有不少適合煉體士使用的物品,自然靈谷和妖獸材料也大有市場。

    張地眼下所需的一切物品,在那裡都可以找得到,唯一的問題是,他有沒有足夠的資本買下了。

    在雪地上奔行了半日後,張地感到周身氣血翻騰,身子外面蒸騰著汗氣,並不感到寒冷,只是氣血之力消耗了約有一半。

    「不能再跑了,沒想到這通行令符居然還要消耗氣血之力,我得留些體力應對意外了。」儘管他經脈擴寬,再加上使用掌心聚靈陣,修煉速度比普通煉體士要快得多,體內氣血也充沛旺盛不少,此時也有些吃不消了,當即收了靈符,換做普通步行的速度,沿著一條山路慢慢前行。

    張地不知道的是,此時身後緊追的三人叫苦不迭,一人大聲道:「大哥,這小子氣血之力好旺盛啊!竟然跑了這麼久還能堅持,我看他已是一級煉體士了。」

    另一人道:「是啊,還要繼續追麼?」

    那大哥沉聲道:「怎麼,收了老子的錢想打退堂鼓?快追,快追,咱們趕到頭裡的黑風崗,那裡是必經之路,就在那裡打埋伏!」

    那兩人嘿嘿笑道:「好嘞,倒要看看這小子有多大本事,竟敢一人上路?」

    咯吱……

    咯吱……

    咯吱……

    張地腳踩積雪,每走一步都要凝神傾聽,這裡是黑風崗,山高林密、路人稀少,聽說乃是劫匪出沒的地方,他提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邊走邊查探周圍動靜。

    忽然,他停住了腳步,在頭頂的樹杈上,停了一隻黃色小鳥,正歪著腦袋望著他。

    他停住腳步的原因是,這隻黃色小鳥很眼熟,似乎在自己家周圍見過,怎麼會一直跟著自己飛到這裡來?

    更讓他奇怪的是,這黃色小鳥眼中流露出擬人的神態,帶著那麼一絲嘲諷,似乎對他不屑一顧。

    張地想了想,忽然自嘲地搖了搖頭,覺得一定是自己神經過度緊張了,看到一隻小鳥都會疑神疑鬼的。


    正要邁步繼續前行,忽聽前方有人大喝一聲:「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話音未落,唰的一道人影從前面樹梢上跳了下來,一名蒙面大漢手執大刀,攔在路前,一雙眼睛正投射出惡狠狠的目光,緊緊盯在他身上。

    沒等張地有所反應,唰的一聲,又是一道人影從身後樹梢上跳了下來,雙手戴著滾釘拳套,嘿嘿笑道:「小子,乖乖留下你身上的東西,大爺就饒你一命!」

    張地心下暗驚,不禁有些懊惱,都是那隻該死的小鳥,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要不然必能發覺異常。

    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目光前後打量著兩人距離,以及周遭地形,發覺自己已深陷一條狹窄的山路上,右手是懸崖峭壁,左手是萬丈深淵,前進和後退的路都被封死了,除非變作猿猴或飛鳥逃走,否則就得和這兩名劫匪動手了。

    瞧那兩人的身形氣勢,實力應該在一級煉體士左右,估計自己的實力也在一級,若是採取突襲的法子,先擊倒一人,還是頗有些勝算的。他心念急轉之下,已然盤算好了動手的策略,這是他出山第一戰,又是以一敵二,雖然有心要試試自己本事的高低,但也禁不住有些緊張和興奮。

    當即強壓緊張,衝著面前劫匪道:「這位大爺,要東西是吧?倒也不是不行,不過嘛……卻得問過它……」

    「誰?」面前劫匪惡狠狠地問道。

    「我的拳頭!」張地冷冷地道,使出癩貓步急速倒退,身形已經化作一道青影,飛撞向身後那名劫匪。

    身後那人微微吃了一驚,不料張地正跟前面同伴說話,忽然倒退撞向自己。

    但旋即就輕蔑地一笑,掄起帶著滾釘的拳套直奔張地的後背而去,同時嗡的一聲,激發起靈具威力,拳套上靈光閃閃,每一顆滾釘都泛著死亡的青光。

    在他看來,自己這對靈具拳套威力無窮,張地竟敢跟他拼拳,真是不自量力,準備這一拳就要把張地打得吐血倒飛出去不可!

    但他卻忘了,張地肩上是扛著一把鋤頭的,而靈鋤的長度是要比他的胳膊要長得多,張地忽然一轉身,變成正面沖他,手中鋤頭就勢一個大迴旋,用鋤頭的前部向著他腦門猛砸過來。

    此人大吃一驚,眼看自己的拳頭不等打中對方,對方的鋤頭就要先砸中自己的腦門了,而瞧那鋤頭上靈光閃閃,這一砸中就是腦漿迸裂,嚇得抱頭往地上一鑽。

    砰的一聲!

    這一鋤頭正中他的背脊,砸得他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狗吃屎趴在地上。

    此人身手也真了得,立刻就地打滾,順著山路往後滾去,生怕張地跟上刨擊,那他性命就沒了。

    張地目中殺氣一凜,大步向前,果真舉起靈鋤往前一送,已是使出了鋤地殺,打算了解此人性命。

    便在此時,身後那劫匪見同伴吃緊,舉起亮閃閃的大刀撲了上來,嘴裡怒罵道:「臭小子,你使詐!不是說拳頭嗎?怎麼卻是鋤頭?」

    張地感到身後寒風赫赫,心知繼續追擊逃走那人,等於把後背賣給敵人了,當即使出癩貓步,身形一擰,把手中鋤頭往回一掄。

    嘡的一聲大響!

    靈鋤和大刀相撞,張地就感虎口巨震,靈鋤握不住墜地,對方的大刀也是歪斜划過。

    敵人大喜,喝道:「你力氣不如我!」大刀往回一摟,轉個圈子,就從側面砍向張地脖子。

    張地臨危不亂,喝道:「吃我一拳!」

    那人一怔,不明白這種情形下,張地還怎麼出拳,自己的大刀眼看就要削上他的脖子了,難不成又要使詐用鋤頭?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張地手掌一豎,靈光一閃,他就覺手中大刀受到一股吸力干擾,忽然偏了出去,重重砍到了山石上。

    嘡的一聲,火花四濺。

    與此同時,張地已經中宮直進,掄起一拳狠狠砸上他的鼻樑。

    此人就覺鼻樑一熱,鮮血橫流,趕緊捂住鼻子,倒提大刀奪路而逃,口中喊著:「點子太硬,扯呼!」

    張地呼出一口長氣,就覺周身氣血乏力,心中直呼:「勝得好險!」

    原來他這一戰以一敵二,早就想好了要使詐,先是騙過身後敵人,以鋤地殺擊傷此人;隨即再騙身前敵人,用聚靈陣的吸掌功夫,吸偏他的大刀,以拳頭擊中此人鼻樑。

    兩次出手,兩次都以敵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攻擊,看起來舉重若輕,實則已窮極了他的智謀,差一點而不成!

    張地就感此時周身氣血大耗,若是再來敵人難以應對,趕忙凝神打量周遭動靜,見再無異常,那隻黃色小鳥也不見了蹤影,便提起靈鋤,將靈符往腿上一拍,疾奔離開此地。

    片刻之後,兩名劫匪狼狽逃到一處僻靜地,各自撤去面巾,露出一張中年大叔的面孔,一個口角流血,一個鼻子流血,氣哼哼地看著面前那人。

    「好你個老驢頭啊!你純心涮我哥兒倆麼?你那徒兒真只是入門半年?」口角流血的大叔怒目瞪眼,他方才差點就沒命了,此刻心裡是又氣又怕,還有幾分羞愧。

    「是啊,這小子功夫古里古怪的,竟能引開我的刀法,是不是你教的啊?」鼻子流血的直哼哼。

    對面那人自然就是老驢頭了,此時也是一臉愕然,問道:「兩位兄弟,你倆怎麼會搞成這樣?這……這真是我那徒兒乾的?」

    「還有假的麼?」兩人異口同聲,一把扯住老驢頭,痛斥張地的狡詐,瞧那悲憤的模樣,真是罄竹難書啊!

    原來老驢頭擔心徒兒單獨上路碰到兇險,便約了兩位老兄弟,一路追隨,在這黑風崗設下了埋伏,本意是想讓徒兒受些挫折,好好摔打摔打。哪知道,卻是害得兩位老兄弟受了這般大羞辱。

    老驢頭聽完了兩人的話,面色變得又是古怪又是尷尬,只好道:「既然我那徒兒這般厲害,那我看也不用隨行保護他了,就讓這小兔崽子自己去闖一闖吧!」

    「呸!我看你這徒兒真是天煞星降世,誰要碰上他誰倒霉!以後你老哥哥再求任何事,只要跟他有關,莫要找我倆!丟不起那人!」兩人發了一通牢騷。

    老驢頭面色尷尬,只好拿出療傷藥,給兩人好一頓安撫。不過想起徒兒的身手和智謀不凡,竟能一人打敗兩位煉體一級的老兄弟,還讓他倆吃了這般大虧,心底也是大為驕傲,可臉上萬萬不敢顯露出來,只得硬生生地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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