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地急匆匆地趕回了宗門,在路途上已經冷靜下來,去見郝仁還是以旁敲側擊為好,如果郝仁一問三不知,那就直接報告宗門,請宗門執法堂調查此事。
如果郝仁能給出合理的解釋,再視情形採取措施,決不能當面鬧翻,畢竟此人還是靈谷堂的副堂主,鍊氣五層的仙師,真要是給自己扣上一個頂撞仙師的大帽子,宗門刑法伺候,那可就壞了。
想清楚了這些,他也不著急了,先回到住處,把身上重要的東西都埋藏到隱蔽的地方,又去見過了師父老驢頭和師妹。
老驢頭自然欣喜異常,連連詢問是否碰到了危險,張地扯了個慌,說回來路上碰到了幾個毛賊,幸虧自己機靈,趕忙貼上通行令符逃走了。又取出那個融化的糖塊,遞給師妹呂田兒。
呂田兒見到鄭重包起來的糖塊,臉上顯出又驚訝又歡喜的神情,那副樣子似乎比見到完好無損的糖人兒還要高興似的。一把接了過去,看了又看,然後才回過神來,紅著臉問師哥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張地哪顧得上跟她說這些,應付了幾句,便掉頭跟師父說了回村的事,問他該怎麼辦?
「唔,這事是挺蹊蹺的,不如這樣,於情於理郝堂主都是你的頂頭上司,出了這樣的事你應該去跟他稟告一聲,看他怎麼說。宗門執法堂你先不要急著驚動,等郝仁答覆完,你再回來跟我商量一下。此事須得穩妥處置,決不能莽撞!」老驢頭叼著旱菸杆,琢磨再三才說出這番話來。
張地正合心意,點了點頭,「好的師父,就按你說的,我這就去見郝仁去。」作別師父,轉身就要向外走。
「師哥你小心點兒,我……我等你回來!」呂田兒在身後跟了一句。
張地回過身來,見她俏臉兒微紅,眼神中都是關切,不禁心下感動。為了讓她安心,便擺了擺手,微笑道:「不必擔心,好好留著糖人兒,我回來跟你一起吃。」
「啊?好……好呀。」呂田兒吃了一驚,旋即小臉兒變得通紅。
老驢頭笑吟吟地看著,目送張地奔了出去,對呂田兒道:「田兒,這次你師哥家裡的事大有蹊蹺,我得去跟我那幾個老哥們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你留在這裡等他消息。」
「嗯。」呂田兒使勁點了一下頭,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在心裡默默地替師哥祈禱,但願他一切平安。
張地來到靈谷堂,通稟一聲,很快就被人領了進去。
只見一間斗室之內,郝仁正似睡非睡地端坐於太師椅上,兩眼似開似闔。
「弟子張地,見過副堂主大人。」張地強壓內心的不安,躬身向著郝仁一禮。
心中卻在嘀咕:「也不知那黃色小鳥見過他了沒有?是不是按照約定替我瞞過了此人?」
「哦?是張地啊!不知見我何事呀?」郝仁眯著眼睛,不緊不慢地問道。
張地把心一橫,開門見山地道:「副堂主大人,半日之前我回家了一趟,本想探望一下父母,誰知聽鄉親說,早在一個多月前,就有青岳仙師把他們給接走了,現在不知去向,此事大人可知?」
一邊說著,一邊抬眼凝神打量郝仁的神色,卻發現大半年沒見,此人蒼老了許多,兩邊鬢角出現了縷縷白髮,眼袋也耷拉下來了,面色黯淡無光,似乎老了有好幾歲,不由得暗暗吃驚。
忽然郝仁兩眼一睜,唰的一下,兩道精光直射向張地,把他嚇了一跳,有種心中秘密一下子要被看穿的感覺,趕忙低下了頭,心裡怦怦亂跳。
「抬起頭來,方才你看到了什麼?」就聽郝仁語氣凌厲地道。
張地無奈,只好默運青木功,將心神收攝,慢慢把頭抬起,用眼角餘光看著此人,答道:「弟子方才沒看到什麼。」
「胡說!你是不是看到本堂主容顏衰老,是以大為吃驚啊?」郝仁瞪目斥責。
張地不知他這麼說是何意,明明來問自家父母的事情,怎麼又扯到他的容顏衰老上去了,只好點了點頭。
「嗯,你總算說了實話。」郝仁放緩了語氣,將目中精光收了起來,不緊不慢地道:「那我也不兜圈子了,本堂主壽元不多了,最多還能活個五六年而已,原本不止這麼短,只因前不久練功出了大岔子,元氣大傷,還有十幾年的壽元就變成了五六年了。」
張地吃了一驚,抬眼望著他,就見對方臉上顯出不甘寂寥之色,咬牙切齒的模樣不像假話,心裡越發緊張,不知對方命不久矣,是不是要干出什麼瘋狂的事情?
郝仁看了他一眼,見他面顯驚慌,心底冷笑一聲,又道:「前不久本門有神秘流星飛過,只有你一人見到了兩次,一次是在後山水潭,一次是在你自己的靈田附近,那一次還有妖野豬來犯,護衛隊滕隊長帶人趕去,結果卻被神秘流星弄得消失,至今下落不明,那頭妖野豬也死在當場,我說的沒錯吧?」
張地點了點頭,沒想到對方開門見山就提到了神秘流星上,心底更加緊張了,暗暗催動丹田裡的神秘天書,讓其緩緩運轉,以聚靈陣心法將周身氣息都收斂進去,生怕泄露出一絲一毫,惹得對方發覺。
「你上前來。」郝仁冷冷地說了一句。
張地一顆心怦怦亂跳,喉頭髮干,停了片刻,還是磨蹭地走了過去。對方可是鍊氣五層的仙師,光是散發出來的威壓就讓他渾身冒汗,更別說家人都還可能捏在對方手裡,他怎敢不從。
不過卻也將掌心聚靈陣悄悄蓄勢,一旦情形不妙,這是唯一能和對方抗衡一二的底牌了。
當兩人相距一尺距離,郝仁倏地一下探出手掌,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腕,猛地一下握緊,兩眼精光大盛,喝問道:「我最後再問你一次,那神秘流星可知哪去了?快告訴我!那東西能延長我的壽元,我必須得到!」
張地感到對方的掌心粗糙干硬,右手腕猶如套上了一個老虎鉗子,又痛又熱,使勁掙了幾下,卻紋絲不動。不由得心底大駭,對於鍊氣五層仙師的實力有了最直觀的認識,對他而言簡直就如一座大山,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讓他渾身發麻,汗毛倒豎,似乎小命隨時都會丟掉一樣。
情急之下,張地差點就要不顧一切地催動掌心聚靈陣,拼著渾身經脈炸裂,也要把對方的法力都給吸過來。但又一閃念終止了,因為他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熱切的貪婪,下意識地覺得這只是一種恐嚇,對方應該不會真對自己下手。
於是一橫心打算賭一把,連忙搖頭道:「我真得不知,我父母家人都在你手中,我豈能為了那個什麼流星連自己的家人都不要了?」
郝仁目中凶光大盛,惡狠狠地盯著他道:「你胡說八道甚麼?你父母家人乃是宗門派人接走,整個修仙界將有大事發生,這是為了確保你們這些青岳弟子家人的安全而已。」
「什麼?被宗門派人接走的?」張地大惑不解。
郝仁陰沉著臉,解釋道:「沒錯,這件大事一發生,我就更沒機會尋找那流星了,你若知道任何訊息,最好現在趕緊告訴我!我會收你為親傳弟子,讓你繼承我的衣缽。」
張地一時心動,成為仙師的親傳弟子,對於他這樣無法修仙的凡人煉體士而言,真是天大的福音。但旋即冷靜下來,就憑郝仁這副奸詐腹黑的小人模樣,若是相信他的屁話,那就和相信母豬會上樹一樣。
想到這裡,他裝作很痛惜的模樣,說道:「堂主大人,我真想成為你的親傳弟子,不過我是真不知道那什麼流星的去向,我若胡編亂造一個去處,你找不到,豈非更加惱火?」說著,躬身一禮:「請堂主大人告知,我父母家人眼下在何處?」
郝仁仍舊捉住他的右手腕,目光閃爍地看著他,似乎正在盤算著什麼,張地心知此時不能退縮,乾脆挺起胸脯,還以筆直堅毅的目光,以示自己心中無鬼,隨你如何都不會改變主意。
雙方這番對視足有盞茶時分,就在張地有些怔忡不定時,忽然郝仁陰陰地一笑,張地就感到右手腕中熱氣一涌,從對方手心裡湧進來一股熱氣,直往他經脈里鑽。
張地大駭,趕忙逆運聚靈陣心法,以吐掌方式將右臂筋脈閉合,這是他長久訓練吸吐掌所掌握的技巧,當初修煉時就是把水盆中的溫水吸入經脈中,再催逼出來,那時右臂整條經脈都是閉合的。
這招果然好用,郝仁掌中的熱氣頓時鑽不進來了,他不見惱怒,反倒滿意地點了點頭,「嗯,你果然是天生絕脈,我的靈力竟然輸送不進你體內。來,把嘴張開!」
張地暗呼一聲好險,幸虧自己及時閉合了經脈,否則對方的靈力輸送進來,就會發現自己天生絕脈的頑疾已經被治好了,那可就難以解釋了。
此時生怕對方發現自己經脈的秘密,趕緊乖乖地張開了嘴巴,只見郝仁手指一彈,嗖一下一物就飛進了自己的嘴巴,隨即被一股氣流頂著直入肚腹。
「這是一枚龍虎開元丹,你小子運氣不錯,服下此丹能助你打通經脈,從此再也不是絕脈之人,你就能修煉仙家內功,成為高級煉體士也不再話下了!我還要收你為徒,將自身衣缽悉數傳於你,哈哈哈……」郝仁大笑著道。
張地目瞪口呆,沒等他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忽然腹中一股磅礴的熱力湧起,在體內猛烈衝撞,似乎要將周身筋脈都給撕開一般,不由得大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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