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間 第四百五十六章不死不滅

    「那後來呢？」因為打定了主意想要走這條路，所以我對於姬老的結果非常的關注。

    姬老望了我一眼，又沉默了半天，這才苦笑著攤了攤手。

    「後來不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

    我眯著眼睛，看了姬老半天，實在是弄不明白他的意思。根據我剛才的感覺，他肯定是有軀體的。並且看上去還挺不錯，有著人的生氣。這應該算是成功了吧？

    「你成功了？」

    哪知道我這話一出，姬老立刻衝著我露出一個比剛才更苦的苦笑。

    「我這樣子算是成功了嗎？」

    我心裡疑惑，覺得姬老應該是還有話沒說完，所以不敢點頭，只盯著姬老，等著他給出答案。

    果然，姬老在自嘲地一笑後，又接著說道：「自古以來天道倫常，不容破壞，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我以鬼魂的狀態，試圖不進輪迴直接再度做人，若是成功了，豈不是等於直接讓輪迴變成了一個笑話？所以我雖然成功地用我的修為製造了這具肉身，但是與此同時，我也失去了我所有的修為，以及自由。」

    我吃了一驚，下意識里仔細地打量起面前的姬老。單憑我的感覺，他身上同時有鬼氣和生氣，等於陰陽匯於一身，給人的感覺深不可測，沒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

    「小伙子，你現在明白為什麼我剛才說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了吧？」姬老看我吃驚，又苦笑了笑，接著道：「失去修為，這還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因為一具身體裡面同時兼具了極陰和極陽兩種極致的力量，相生又相剋，相輔又相成，所以我們的軀體從形成時是什麼樣子，就會一直是什麼樣子。不死，不滅，無論任何力量都無法破壞，但也無法生長。」

    這下我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就連神仙也有被打入凡間的時候或是形神俱滅的時候，姬老他們竟然是一種近乎不滅的存在？

    這天底下有多少人追求這長生不老啊！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過於誇張，姬老非常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

    「小伙子，你該不會以為這是好事吧？」

    「難道這不是人人都夢寐以求的好事？」我深吸了一口氣，奇怪的問。

    「小伙子，你覺得人活著，是為了什麼？」姬老笑了笑，即沒有說我的問題不對，也沒有說對。

    我不由得沉思起來。人活著，是為了什麼？有的人為了名，有的人為了利，有的人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有的人為了子孫後代能過上好日子……這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豈是一句兩句話就能說得清楚的？

    「小伙子，難道你沒有注意到這裡除了因為太過於濃郁，最後竟然結成晶體的黑色鬼氣外，什麼都沒有嗎？」姬老突然又開口說道。

    經姬老這麼一提醒，我確實才想到這一茬，不由得渾身一震。

    沒有子孫後代，那麼這日子的奔頭已經去了一大半，再加上即不能吃也不能喝更不能玩，這日子就實在是無聊得有些枯燥了。如果這樣的狀況還要無窮無盡地延展下去……想到這裡，我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層的冷汗。

    姬老看了我的表情，猜出我大概想明白了，又嘆了一口氣，道：「這就是個牢籠。專門為我們準備的牢籠。百尺竿頭，再進一步，所成就的絕不是前途無量，而是無盡的後悔。我們在這裡，就只有無盡的後悔。」

    隨後，姬老又給我講了關於這個地方，以及他們到這個地方來的全部過程。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過程竟然跟陰陽客棧有關。

    根據姬老的講敘，我知道了他們在剛開始修煉出一點點物質的時候，陰陽客棧就突然出現了。

    跟我幾次進入陰陽客棧的情況不同，這些人是被陰陽客棧給吸進去了。後來的情形，倒是跟我聽到的關於陰陽客棧的傳說差不多，只是這些人不管是被陰陽客棧里的那種怪魚吞噬了，還是走出了陰陽客棧，最後都會到這裡來。

    至於我們之前在霧裡遇到的那種像牛一樣的怪物，姬老也不知道它是什麼，不過他們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做狩獸。

    狩獸的主要任務，就是防止這裡面的人出去。

    從踏進那團黑霧起，誰都不能往外走。只要是往外走，必定會被狩獸給攻擊。

    要是能死還好，最多就是大不了一死。但是被狩獸攻擊了之後，卻一定不會死，還會被送回來。

    當然，這是指姬老他們那種不死不滅的情況。像我這樣的，只怕跟那隻狩獸照個面，分分鐘就會步那隻鬼骨血屍的後程。似乎這團黑霧，只允許具有軀體並且帶著生氣的人進入。

    在鬼界能夠出現這種情況的，就只有像姬老他們這樣打破天道，渡過恐怖的天劫，成功煉化出軀體的人鬼神。

    而我卻因為活著進入了鬼界，所以才以現在這種狀況進入到了這裡。

    聽姬老講到這裡，我立刻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仔細地將從我遇到雪掌柜一直到如今的情況仔細地回想了一遍，立刻發覺從我第二次進入陰陽客棧起，我就一步一步踏進了鬼修的深淵，一直走到今天。不，也許多第一次進入陰陽客棧起，就已經被雪掌柜控制了，只是我自己不覺得。

    可是雪掌柜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麼做對他的好處是什麼？

    讓這個地方再多一個人？

    不，不對。我不是姬老。我雖然也有一個活著的軀體，但是我卻是活生生的人，我還可以死。只不過我的身體死亡的時候，大概我的魂魄也會因為承受不了這裡的鬼霧的濃度，直接魂飛魄散，成為這些鬼霧當中的一份。

    可是就算這樣，雪掌柜又能拿到什麼好處？

    想到這裡，我又想到了景然。這麼說，雪掌柜是有意要破壞我跟景然之間的關係？因為他知道只要有景然在，我勢必不會被鬼氣侵蝕，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雪掌柜到底要做什麼，乾脆不想了，而是壓低了聲音問姬老：「那個雪掌柜，到底是什麼人？」

    聽我提起雪掌柜，姬老的臉色又是一變，透著幾分恐懼。看來陰陽客棧在他的心裡留下了非常深厚的陰影。

    就在此時，大門「嘭」地一聲，被人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