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冠冕 第八百二十章 光

    『聚集地趕走了一個暴君，卻迎來了一個獨裁者。』

    這個認知隨著一系列變化出現在了人們的心中。

    首先是一大批遊行的人被抓起來，送進了工廠，等待他們是勞改，然後便是大規模的打壓邪教，任何人只要信仰並傳播邪教，那麼就會被抓，抓去進行改造。

    第一批便是那幾個『理中客』，據說他們此刻已經脫了一層皮了。

    隨後拉特制定了嚴格的律法，物資全部收繳，變成了按需分配以及按勞分配。

    每個人都有著基礎的權力，但是在基礎權力之外，則是嚴苛的禁令。

    任何冒犯者，都會受到懲罰。

    哪怕是當初一同追隨拉特趕走希恩的約爾，都因為觸犯了法律，而被定罪。

    許多曾經的同伴，私底下都有著閒言碎語，認為是權力腐蝕掉了拉特。

    當然也有人認為拉特已經被某種力量影響了。

    畢竟在月樹篇章之前，拉特對於自己的狀態只是隱約有所猜測，覺得月樹篇章後，自己身為『人』的資格會被否定。

    因此在那之前，他的一些行為都將這種自己時日不多的覺悟體現出來。

    月樹篇章之後，拉特突然爆發出強大的力量，能夠變身為巨熊，在前不久甚至連聖子二重身都變了一個模樣。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拉特已經被替代了。

    只有拉特自己心中清楚，他雖然有著許多變化，但是自己的意識一直處於清醒狀態，從未受到某種力量的影響。

    「之所以產生如此的變化，只是因為我愛著人類。」拉特對著曾經的朋友說道，關於自身的來歷，自身的想法和使命，他全部告訴了他。

    「我從死而復生開始，便自詡為人類，那是一次各種意義上的新生，人的一生都在追求並創造著自己的意義。」

    「大部分人只是受到本能的影響，想要存活下去，各種行為其目的都是為了生存，生產勞作，結婚繁衍，其目的都是為了『生存』，將自身的基因傳承下去。」

    「部分人在生產生活中，相互影響，創造出了更多的意義，這些意義可以是文化，可以是情感，也能夠是生存的進一步名聲。」

    「人類對於意義有著更進一步的追求。」

    「我的新生讓我能夠以另外一種方式來看待自身的需求。」

    拉特並不算是人類，他的內核是星靈，是另一種形式存在的生命體，隨著星靈的特質開始顯現，他察覺到了自身所需的是什麼。

    生存並不是他所需要的，某種程度上來說，他隨時能夠獲得永生。

    因為星靈沒有壽命的限制，肉體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個暫時的居所，他隨時能夠捨棄掉肉身，以星靈的方式存在。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迫切的需要清楚自身存在的意義，那短暫的人生中，他明悟了一件事。

    意義的本質在於認同，他認同自身身為人類的身份，有著諸多人稱呼他為聖子，相信著他能拯救世界。

    那是他人的認同，而他自身也應承了這份認同，於是他便是另一種形而上的人類。

    如果不應承這份認同，那麼他隨時能夠捨棄掉拉特的身份，轉化為星靈，那麼拉特這個人便真的不復存在了。

    「所以你才會以最為清醒的目光，選擇了最為正確的道路麼？」那同伴問道，眼中也滿是思考。

    「那並不一定是最『正確』的道路，當卻是我能看到最具備希望的一條道路。」拉特搖了搖頭，他的行為和手段，此刻已經讓許多人誤會。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這些人能夠繼續認同自己。

    不過可惜的是，人和人之間存在著心靈的屏障，他們就如同豪豬一般。

    豪豬雖然想將溫暖傳給對方，但身體靠得越近越會使彼此受傷，人類也是這樣。

    其他人無法觸碰自身的心靈，因此無法確認自己所說的一切，是否出於真切的情感。

    他們會猶豫會懷疑。

    所以……

    「要看看麼？」拉特看向那個同伴。

    「看……什麼？」那人不解的問道。

    他曾經的同伴有很多，他們曾經在漆黑的夜晚，相互交談著心事，高談自身的理想。

    那個時候的他們雖然因為黑夜看不清他人所在，但是卻感覺距離無比的近。

    然而現在，距離卻越發的遙遠了，權力改變的並不是自己，而是他們。

    明明覺得拉特有著問題，但是卻並沒有多少人願意來再次和自己交談，反而選擇相信自身腦補的『真相』。

    眼前這個友人，是為數不多願意找到自己，聽自己述說原因的人了。

    「看我的內心！」拉特說道，他伸出了手，手上亮起了一團光芒。

    光芒呈現金黃色，如同一輪太陽。

    這人看著那輪太陽，有些遲疑，因為他真的不確定，拉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如果那一切都只是謊言，他在用謊言欺騙自己，那一團光芒實際上是某種能夠污染自身心智的東西，那麼後果……

    種種顧慮浮現在心頭，形成了一張屏障。

    豪豬想要相互取暖，卻害怕被傷害，於是他們保持著距離，鑄就自身心靈上的防線。

    直到他抬起頭直視了拉特的雙頭，在那一雙明亮的眼中，有著期待和恐懼，就如同另一隻渴望溫暖，主動收斂了自身尖刺的豪豬。

    他便選擇了相信，將手伸了過去，和他握在了一起。

    握上去的那一刻，他便看到了拉特想要讓他看到的東西，那是一團金色的太陽，是對方手中光芒的源頭。

    在看到的那一剎那，他便開始流淚，並不是因為那光芒刺眼，而是因為那輪太陽，是對方毫無遮掩的內心。

    拉特的內在是星靈，星靈是由活性星光和相應的信息組成，沒有阻礙的話，任何人只要直視星靈的光芒，便能獲取那光芒中的信息。

    在此之前，拉特的星靈內核有著一外層靈魂包裹，那是這個世界拉特死後散溢的靈魂形成的。

    現在這層外殼已經被融化，以另一種方式融入了星靈之中。

    這一刻的他，他感應到了拉特的全部想法，以及那為了人類不惜犧牲一切的意志。

    如此心貼心的交流，怎麼能讓人不流淚。

    「願聖王的光輝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