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人被趕出去的當天,家門口聚攏了許多人,紛紛把他當成了怪物,神憎鬼惡。
在眾人的嘲諷和投擲下,以袖遮面,像一隻過街的老鼠,倉皇逃竄。
一路上,他受盡了驚嚇,衣不遮體,食不果腹。堂堂的一個舉人,平時養尊處優,肩不能挑,手不能拿,這一路顛簸,險些餓死。
而且,他不能去人多的地方,好幾次險些被人抓住,宰了,做成肉醬。
幸好,他的行為習慣也越來越像老鼠,實在餓極了,甲蟲樹根也照吃。
就這樣為了躲避人群,他飢一餐飽一頓,繞了很大一圈,終於來到他被巨型老鼠咬傷的地方。
他重新來到這個地方,目的是為了尋找,能恢復人類面容的辦法,他粗通醫理,認為他被咬傷的地方,必然有解毒的藥物。
但是,足足找了一個多星期,大小草藥都試過了,沒有效果。
舉人的心情很沮喪,他不想用老鼠的面孔苟活在世間,就找了一棵樹,用腰帶自縊。
也許他命不該絕,長時間奔波,衣服早已破損,腰帶也不例外。
結果剛一吊上去,腰帶便斷了,他重重地摔落地面。
不知道觸碰了什麼機關,腳底下突然現出了黑洞,他一路滑了下去,也是他福大命大,發現了被封存的玄黃室子鼠所,牆壁上零零碎碎記載了許多實驗數據,周圍也陳列著許多怪異的器皿。
舉人並不是一個死讀書的人,那年頭,科舉也是剛剛實行,沒有後世那麼僵硬,他雖然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謀略型人才,但是對格物致知相當有研究,尤其是對《齊民要術》之類的書籍,廣泛涉獵。
他不是十分了解石壁上的內容,天長日久的研究下,也略有小成。
舉人十分遺憾地發現,自己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或許一輩子只能以鼠面示人,心灰意冷之下,他又想自殺,於是中斷了飲食,爬出了地洞。
結果剛出地洞,他就聞到了濃郁的血腥氣,當時處於隋末時期,各地起義絡繹不斷,不少活不下去的人落草為寇,占山為王打家劫舍。他來的這片山林就很不太平,經常有人被劫道的殺死。
舉人隱隱約約聽到女人的抽泣聲,他四爪著地,隱匿行跡來到聲音的始發地,發現這裡成了一片修羅地獄。
地面散落的屍體怕得有二三十具,一頂紅轎孤零零的扔在一旁,嗩吶,紅綢散落一地。
這應該是來迎親,那個披著紅綢,腦袋被割了一半兒的倒霉蛋,可能是新郎,周圍橫七豎八的屍體,應該是他的親友。
舉人的心腸那會兒還是很善良,雖然他遭遇了不公,但還沒有怨天尤人,只是責怪自己的運氣不好。
他挨個去查探屍體,希望有活口,但是劫道的搶匪挺沒有人性,還怕他們死不透,出首告他們,每個人身上又補了一刀,已經死的不能再死。
但是舉人還是覺得挺奇怪,他明明聽到女人的抽泣聲,可是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從地上的屍體判斷,抽泣的女人很有可能是新娘。
正當他想放棄,把這些屍體掩埋掉的時候,他又聽到了一絲哭聲,身為老鼠,他的耳力遠超眾人,循著聲音,他來到了半公里以外的山坳處,看到幾具女子的屍身,衣衫撕裂,生前都遭受過凌辱,死狀甚慘。
這時候抽泣聲又傳來,只是很微弱。
舉人首先看到一地撕碎的紅色嫁衣。
然後看到一名模樣俊俏的姑娘,她衣不遮體,下身處一片狼藉,混雜著紅色的血和白色的粘稠,這應該就是新娘。
新娘雙眼無神,仰天躺在地面,就像一具死屍,只是偶爾發出一兩聲抽噎聲。
舉人正在奇怪,那幫窮凶極惡的賊寇,為什麼放過了她,這才發現她的腹部中了一刀,刀口不深,但是血液還在流淌,她離死其實只差一步。
舉人憐憫心大起,幸好他從地洞出來時,拿了幾樣藥品,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他掏出瓷罐,往新娘的傷口,小心地滴落了幾滴透明粘稠液體,傷口很快就粘結。
他又往新娘的嘴裡塞了一顆紅色的藥丸,她的臉上頓時有了血色,脈搏也強勁起來。
舉人又為她推宮過血,激發藥力,等她呼吸平穩,心跳鏗鏘有力時,臉上露出了笑容,總算把她的命從鬼門關里撿了回來。
新娘半晌後悠悠醒轉,發現面前有一個鼠面人身的怪物,嚇得連連尖叫,幸好舉人面噁心善,見狀匆忙離開。
新娘見夜晚降臨,死屍遍地,周圍鬼哭狼嚎,不由嚇得簌簌發抖,她這時倒是想念起那個怪物,起碼沒有傷害過她,這時候舉人又折返回來,他找了幾棵野生茯苓,遞給了新娘。
見他沒有惡意,新娘放到嘴裡咀嚼,味道淡淡的可以飽腹。
看著舉人挖坑,把死去的人一一掩埋,新娘漸漸的沒有那麼害怕,反而望著他瘦弱的脊樑發起了呆,嘴裡的茯苓,隱約帶出一絲甜味兒。
當天晚上,他們兩個人開誠布公的談了起來,舉人這才知道,新郎是隔壁村子富紳黃景的獨苗,新娘也是鄰村一家富戶的千金,兩人門當互對,倒也般配。
沒想到結親時,轎夫與當地的賊寇相互勾結,血洗了新郎,又強姦了她。
現在新郎和新娘的家人,舉著火把已經尋到了山腳下,舉人希望新娘能跟父母回去,但是新娘只是搖著頭哭泣。
當時的世俗禮法,雖然沒有宋朝和明朝那麼嚴苛,但是女人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如果得知她被人姦污,浸豬籠都有可能。
舉人也明白這些事理,見她實在不願意與父母相認,便偷偷留下殺人者轎夫,這一明顯線索,然後帶著新娘偷偷潛回地洞,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天長日久,日久生情。舉人憐憫新娘的遭遇,新娘仰慕舉人的才華,兩個同病相憐的可憐人,在地洞中草草的舉行了婚禮。沒有媒妁之言,沒有父母之命,沒有嫁妝彩禮,有的只是一腔真誠,和兩顆抱團取暖的心。
第二年,他們愛的結晶誕生了,是一個正常可愛的男嬰,他們歡欣鼓舞,把小傢伙照顧得無微不至。
他們認為苦難的日子已經結束,沒想到這只是悲慘命運的開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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