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從林風眠再也不整么蛾子之後,遊學之旅變得格外順利。
年輕人的氣力總是折騰不完的。
他們又心癢難耐的租了公共自行車,提議繞著西湖比賽騎行。
楚涵表情僵硬的拒絕了,而後一臉冷漠顧自揚長而去。至於不會騎車的林風眠和周雨桐自然被大部隊無情的撇下了
然而誰也沒想到,西湖竟然這麼大。
氣喘吁吁的騎了一個多時,行程未及西湖一半,眾人紛紛繳械投降,找了附近的還車還車。惟有蘇千秋還堅持著。
她覺得自行車上的自己,像個御風而行的少年。哪怕北風像鍋鏟一樣啪啪啪的把臉打的生疼。
她騎過孤山和斷橋,騎過壓著白娘子的雷峰塔,騎過滿是殘荷的曲院風荷,最後來到了楊公堤。
此處的西湖足夠僻靜,放眼四周,已經看不到任何遊人。
兩側的法國梧桐組成了巨大的拱形,精光的枝椏著幾捧殘雪,傲然指向陰沉的天空。
她停下車,雙腳撐地,用力搓了搓手,身子很冷,心卻很熱。
司南不知何時又追了上來,停在她身後。他一路沉默的追隨著少女騎行的身影,欣賞她的如風如電,即便在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南山路上,透過攢動的人群,他也能一眼看到少女的所在。
穿著紅色外套的蘇千秋,是冬日裡最明艷的亮色。
「這裡真美。」司南對著蘇千秋喊道,話語間呵出兩口白氣,這人造的水霧轉眼間便消失在乾燥的冬天裡。
在寂寂的林間,司南的聲音帶著幾分低沉,幾分悠揚,和這蕭瑟的冬天相映得彰。
蘇千秋回頭見是司南,明媚一笑,眼眉彎出好看的弧度
嗯,真美。冬日的風在林中穿行,幾聲鳥鳴,是它錦上添花的綴。此刻,你會羨慕湖邊的一株草,一棵野花,羨慕它們向日守光,在流雲變幻下一,一的隱秘成長。
蘇千秋和司南推著自行車,在這行人罕至的湖邊緩緩踱步。一片枯葉從枝頭飄零,而後在他們眼前幾無聲息倏然落地。
須臾間,她腦海中勾繪出幼時與他在林中探險的種種往昔。
那個孤僻幽寂的樹林中鋪滿了厚重的枯葉,踩上去,是秋天四分五裂的聲音。她和司南就這樣踏著一個又一個的秋天,在四季輪迴里慢慢長大。
她抬起頭,纖細的樹枝在風中顫抖不息,像是呼吸著的生靈。在下一個春天裡,梧桐樹會慢慢綻發新芽,而待盛夏來臨,巴掌大的樹葉開始熠熠生輝,在鋪天蓋地的綠意盎然里,投下一個又一個斑駁陸離的影子。
「大概夏天這裡會更美。」蘇千秋。
少女一臉悠然沉浸的喜悅,像是輕快的風,一陣一陣拍打著司南的胸膛。
「到時再來一趟?」司南不假思索道。
「好呀。」蘇千秋下意識的答應了。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做出了怎樣一個許諾,又開始有懊悔。
再然後,去他的周雨桐,她想。
天高海闊,一片釋然。
年少時一個脫口而出的承諾,仿若吉光片羽,他們各自悄然揣在心中,只是那時誰也沒想到,待到踐諾之日,那已經是很多很多年後的夏天了。
不知此去經年,良辰好景會否虛設,千種風情又可與他?
等他們再騎車回到美院,大家的行李都收拾的七七八八。
林風眠無意間抬頭瞥見司南,「嘿!兩位爺終於回來了。」
為了趕路,兩位爺騎車騎的滿面紅雲,遠遠都能看見他們頭上冒出的熱氣。
「哎呦,去哪爽啦?」林風眠酸溜溜的問道。
蘇千秋和司南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
不遠處,周雨桐幽幽的目光在蘇千秋臉上逡巡片刻,最後化作一聲不屑。
一群人的遊學之旅到此結束。
九天的時間很長,這是一段跳脫原本生活,與同齡人一起的異鄉探索之旅九天的時間很短,他們還未來得及熟絡,分別已迫在眉睫。
幸好這別離並非永恆,對於這些尚在成長的少年們而言,還有什麼比了再見,第二天就真的能再見更叫人愉快呢?
他們踏上歸途列車,一路向東,再次回到最初的起。
回到家,春節也近了。這種闔家團圓的日子,總是有人要對它退避三舍。獨在異鄉為異客,於蘇千秋而言,即便生於斯,長於斯,她卻時常覺得自己是這個熟悉城市裡的陌生人。
唯有當一個人開始連軸轉忙得分身乏術時,她才不會有時間多愁善感。因此蘇千秋決定趁過年找兼職。
然後兼職就找上了她。
那段時間,各大商場裡都遊走著一些談吐氣質上佳的青年女性,看見一些外在形象不錯的女生,就會上前詢問是否有興趣抽空做兼職。
當然,這些兼職的內容往往有些叫人語焉不詳。
蘇千秋就拿著這麼一張兼職卡片猶豫了幾天,然後撥通了司南的電話。
杭州之行後司南一家又馬不停蹄的去瑞士滑了一趟雪。嗯,是一家子滑雪,實際上恰好母親在瑞士做美容,父親恰好在瑞士開會,於是一家三口很恰好的借著東風相約此地。畢竟一年到頭相聚的機會也就這麼幾次,一切看起來僅僅像個家庭儀式。
「司南,你下周有沒有空?」
多日未見,總是尋不到由頭和蘇千秋見面。這意料之外不請自來的電話,讓他很是喜出望外。接下來的對話,又讓司南心頭一悸。
「前幾天找到一份兼職,大概是拍淘寶買家秀之類的。」蘇千秋林林種種的把在商場被勾搭的過程描述了一遍。
電話那頭的司南沉默了。
去私人工作室拍照?這兼職簡直不要太可疑。
他潛意識裡閃出了「不准去」三個字,但他又能以什麼立場出這些話?
他又想若想要做兼職,也可以來他家的公司。但轉念一想,這些嗟來之食,硬骨氣的蘇千秋大概不會想要。
司南很猶豫。
蘇千秋乾脆利落的幫他解了圍。
「我有擔心不安全,如果你有空,可以陪我一起去嗎?」
這是必然,必須,一定的呀。
然後在下一個周末,他們來到攝影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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