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的籃球陪練,對楚涵而言都是一場心猿意馬的毅力大挑戰。
幸好時間過的飛快,眼看著過兩天就要正式比賽。
經過楚涵兩周來的特訓,蘇千秋能夠保證最基本的運球動作達標,勉勉強強也能夠出場,看起來萬里長征只差最後一步。
只是按照校長制定的變態賽制,女生得分可以乘以二計入最終結果。在林風眠的各種威逼之下,蘇千秋被勒令一定要把罰球給練好。
「右手托住球的後下側,左手側面穩住球。球的位置靠右一點,起跳時右手發力,同時左手只負責穩住球,不用發力」
「起跳時身體向後傾斜,在起跳達到最高點前出手」
楚涵站在蘇千秋身後,一點點糾正她的動作。
「手指要分開,你現在手張的不夠大,球很容易失去平衡」
「吶,這樣才對」
練了大半節課的球,兩人都汗流不止。
楚涵站得如此之近,甚至覺得蘇千秋身上的熱量,隔著單薄的運動服傳了過來。
隨著一呼一吸,她身子微不可見的輕輕起伏。汗珠從皮膚下悄然滲出,順著少女的脖頸滑下,掠過她精緻的鎖骨,直至沒入隱秘之地。
楚涵喉頭一緊。
籃球服如此寬鬆,他只覺自己身下的像是一匹脫韁野馬,愈發的失去控制。
像是一場理智和本能的交鋒。
他幾不可見的向後微微退了一小步,想要給自己保留一點清醒的距離。
「手的姿勢還是不太準確,無名指和小拇指的這一部分也要貼著球面」
他骨幹分明的手覆上了她瑩白如玉的手,謹慎的一點點糾正她動作里的瑕疵。
外面有飛鳥低低的掠過天空,在場館的地板上留下幾個一閃而逝的身影。
「吱呀」一聲,體育館裡虛掩著的門被推開,幾個國際班的學生喧譁著不請自入。
蘇千秋聞聲轉頭,一個分神,原本舉在頭頂的籃球迎面砸了下來。
楚涵眼明手快,回手一擋,恰恰從後面一把將她護在懷中。
進門那幾個人看了這麼一場英雄救美的好戲,不約而同吹了聲口哨。
唯獨一人腳步一滯,臉色微沉,默默不語。
對方其中一人認出了楚涵。早就領教過銀髮少年的孤鶩冷鷙,此刻得了機會正好落井下石。
他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出言諷刺道:「呦!沒想到你們升學班這麼閒,上課時間還有空躲在這裡談情說愛,這書還要不要讀?」
楚涵只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滿是藐視。
蘇千秋好不容易掙開楚涵,終於得了空好好看看面前這幾個人。
這堆人手上也拿著籃球,樣子倒是很生疏,只是聽那冷嘲熱諷的口氣,九成九是楚涵不知道哪個年頭結下的仇家。
在這堆人的最後面,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就像自己掌心的痣。
這身影不管放在何處,她都不會認錯。
是司南。
這時的司南眉頭緊蹙,目光如劍,帶著叫她無從閃避的明厲。
想起他嘴唇溫柔的觸感,蘇千秋只覺臉上像是燒起了一把火。
兩人眼神一觸,最先敗下陣來的卻是蘇千秋。
司南那咄咄逼人的眼神,總叫她下意識的膽怯,像是骨子裡的相形見絀。
「你們用那邊半場。」楚涵直接忽略了對方的挑釁,手指一指後面,冷冷說道。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叫人渾身都不舒坦。
國際班那堆人向來都是飛揚跋扈慣了,哪裡忍得楚涵這般目中無人。
對方把籃球往地上一摔,正要上前藉機挑事,卻被司南一把拉住了。
「算了。」司南淡淡說道,卻帶著一言九鼎的魄力。
他語氣雖然平淡,眼神卻無比銳利,那直勾勾的目光釘在蘇千秋身上,叫她渾身不自在。
「喂,還練麼?」她拉了拉楚涵的衣擺,低聲問道。
「怕了?」他嘴角彎出壞壞的笑容。
蘇千秋嘟嘟嘴:「沒」
「那就再練一會。」看了看蘇千秋的表情,末了楚涵又補充了一句,「放心,有我罩著。」
「就是不放心我堵五根胡蘿蔔,等下你又要和人打架了」
「你是怕我輸?還是怕我打傷了司南?」楚涵的表情帶幾分玩味,說到一半頓了頓,尋釁般的看著司南。
司南也沒閃避,直直迎上了他的目光。
「走啦。」蘇千秋推了推楚涵,「我不想練了。」
楚涵把目光移回蘇千秋身上,只覺她的臉色少有的蒼白。
他安靜的看著她,腦海中勾勒著各種可能。
然後慢慢彎腰把地上的球扔回推車裡。
蘇千秋和楚涵脫下汗跡斑斑的運動服換回校服時,國際班那堆人正你追我奪的搶著球。
唯獨司南坐在場邊的長椅上,漫不經心的繫著鞋帶。
他遠遠的看著蘇千秋和楚涵兩人並肩走出體育館。
夕陽西下,在一片金光中,兩道細長的影子相互交疊,糾纏不清。
待他們走後,正在打球的那堆人動作慢了下來。
一個用髮膠把頭髮抹得精光亮的男生抹了把汗,點評道:「楚涵旁邊那妞還不錯。」
「叫蘇千秋吧,據說特別高冷。」
「是楚涵馬子?」馬上有人發問。
「楚涵女朋友不是外校的麼?以前碰見過一次,感覺像太妹」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早換了吧?」
七嘴八舌,眾口鑠金。
男生們的八卦無非是哪個女生好看,哪個遊戲好玩,是不是出了新片源。
青春的主旋律聽得多了,也會變成老生常談。
「峰少該不會看上蘇千秋了吧。」有人戲謔的推了一把髮膠男。
被稱作峰少的男生不懷好意的笑笑。
若給長相打分,司南算作100分的話,這男生也能勉強打上個80分。
更何況人靠衣裳,佛靠金裝。峰少平日從頭到腳一水的國際大牌,咋眼望去,風流倜儻。再加上花言巧語,天花亂墜,常哄的一眾女生意亂情迷,投懷送抱。
換女朋友換的比吃飯還勤,在情場之路上無往不利的峰少,此刻更顯得躊躇滿志,恨不得明天就把蘇千秋追到手,然後帶出來秀一圈。
他眼中的蘇千秋,就像一件戰利品。
「從楚涵手中搶女人,嘖嘖,不愧是峰少!」旁邊有人吹捧。
「升學班的女人,拿下應該易如反掌吧。」
「多久能拿下啊?」
「我賭兩周。之前八班那班花,峰少出動瑪莎拉蒂接送一個星期就搞掂了。」
「媽的,有駕照真忒麼爽!」
「沒想到你還挺遵紀守法?誰忒麼晚上把老爹的路虎開出去被磕磣慘了?」
少年們口沫橫飛,越扯越越。
在這懵懂初開的年紀,他們任性妄為,肆無忌憚。
他們放浪形骸,妄作胡為。
他們信奉金錢至上,覺得這是治療世間萬物的靈丹妙藥。只要手上有了一張不設上限的黑卡,世界就是他們的。
他們從不細想,父輩的金錢是否來之不易,他們更不知道,某些人身上有著渾然天成的孤清和傲氣,金錢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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